就在霜霜白天豎起耳朵聽街邊的各種聲響,晚上用被子捂住耳朵拒絕聽不知道從哪個隔壁傳來的嘿咻嘿咻的聲音,三五天也就嘩的一下,像拉肚子一樣的過去了。霜霜終於得到大夫的肯定,可以下牀稍微走動走動了,做些適當的運動,比如恢復性的體操,來幫助她那幾根可憐的腰骨。
好不容易獲得首肯,終於能夠下地了,霜霜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這世上再也沒有比躺在牀上當挺屍更加痛苦的事情了,尤其還是在沒電視,沒電腦,沒小說可以看,資訊尤其不發達的古代社會。
人都說飽暖思那啥欲,古人誠不欺我也,原先當乞兒的時候,每天就爲著一天三餐發愁了,哪裡有時間精力去想這些個有的沒的,如今,吃不愁了,穿也不愁了,也有屋子住,有牀可以睡了,雖然這牀實在是硬,可它好歹也是張牀,絕對比睡在地上,或者窩在哪個犄角疙瘩要舒服多了。
這人嘛,一旦過得舒服了,生活有了著落了,就開始閒起來了,一旦閒起來了,就容易想東想西了,想些有的沒的了,比如娛樂。奈何她傷了腰骨,這個幾天只能臥牀,房裡別說是那些個現代的娛樂設備,就是想找個人聊天,都尋不著對象,簡直就是在精神上對她的扼殺。
可以下地走動了,代表什麼,代表著她可以出門了,可以到樓底下去溜達溜達,順便到一樓去尋個好位子坐下,聽聽人來人往的過客聊八卦了。當然,最最重要的一點是,她可以慢慢踱著步子出去找那個將她丟在客棧裡,五天不曾理會,不曾看望的周財神了。
說起這個,她就有氣,那個周行書,吝嗇鬼,居然當真將她仍在這客棧裡自生自滅五日,連個人影都沒見著他的,她不死心的問了小二,才真真實實的確定了他的的確確是不曾回來過客棧,霜霜毫不猶豫的爲周行書又添了一個外號,良心不好,名喚缺心少肺。
她終於可以下地了,也就可以出門去找那個缺心少肺的人了,她非要讓那個吝嗇鬼感受到她如江河般洶涌的怨念不可。
那店小二就瞧見霜霜一隻手扶著腰,慢慢的從樓上挪下來,渾身上下貼滿了,別來惹我的標籤,那股怨氣,就連十里外都能察覺得到。想起早上這姑娘黑著一張臉,詢問與她同來的周大爺的下落,得知那周大爺連客棧的門都沒有進來過之後,那張臉,簡直比他們廚房裡那口大鍋的底還要黑上幾分。看得他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霜霜扶著腰,緩緩的在大街上走著,她說是要出來找周行書,可是,那也就是嘴裡說說而已,她除了知道周行書有個好友叫君不諱,是夜來天的老闆,對他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從何找起,也只能在大街上溜達,碰運氣而已。
不過,不得不說的是,她的運氣還真是不錯,即使是這麼在大街上溜達,大海里撈針,居然都被她給找著了。
就在霜霜滿大街毫無目的的到處亂逛的時候,眼睛餘光一瞟,居然被她在街邊的酒肆裡瞧見了周行書,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那人就在眼皮底下啊。
霜霜以迅雷不及之勢朝周行書緩步踱過去,咳咳,她是傷患來的,不能怪她迅速不了,只能緩步踱過去了。
“周大爺,周財神,咱們可是好些時候沒見了,這幾天過的可好?姑娘我每日都在深深的想念你啊,不知道你可有感受到我的思念之情啊?”霜霜走到周行書面前,扯起笑臉,一字一句的從牙齒縫裡蹦出話來,旁人一聽,就知道,她的話絕對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恩,還好。”周行書彷彿沒有感受到她的怨念,睨了她一眼,平淡無波的道,完全將霜霜的強大氣場隔絕在外,完全不似從前,動不動就被霜霜氣得跳腳。
他此舉倒是讓霜霜吃了一驚,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淡定了,居然絲毫不介意她的冷言諷刺,不錯嘛,功力有所提升了嘛。也走了一陣,腰上明顯感覺有些負擔的霜霜,帶著狐疑的目光,在桌前坐下。
正好,她也覺得有些餓了,霜霜喚了掌櫃過來,添了一副碗筷,也不管周行書,徑自吃了起來。等她吃飽喝足,便開始打量起周圍的人來,這酒肆裡有不少江湖人,她先前還沒有注意,這周財神到這酒肆裡不光是爲了吃酒的吧,多半還有打探消息的目的。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爲了什麼事情而被紅毛怪追著跑。
就在霜霜暗自思量的時候,酒肆外頭的街上,突然出現了一夥人,霜霜對這夥人可是一場的熟悉,倒不是說她就認識這些人,而是這夥人跟她從前認識的一些人有著同樣的氣質,經常壓迫她的,地保。
真是走到哪裡都免不了有這種人的存在啊,霜霜感嘆了一聲,對於他們這種小人物,碰到這種人,只有避開纔是最聰明的方式。
霜霜凝神朝外頭瞧去,只見那一夥地保,正在跟一個大漢推推嚷嚷的,嘴裡還不乾不淨的說著一些侮辱人的話,看得霜霜直皺眉頭,這裡的地保可比他們那裡的要沒有素質多了。當然,在地保身上講究素質,本來就是一件極其怪異的事情。
霜霜聽了半天,纔算是聽明白了,那大漢叫羅天生,是城外的獵戶,天生力大無比,平時就靠著捕捉一些獵物來城裡買賣換取錢財過活,哪裡知道這羅天生性格過於耿直了,對於地保要收取費用,十分的不滿,所以,堅持不肯給錢,這不,就糾纏起來了。
霜霜搖頭,這羅天生也真是夠傻的,就只有一個人,也敢跟著一羣地保犟,不知道有句話叫做好漢架不住人多麼,便是他天生神力,可蟻多咬死象啊,他只是一個獵戶而已,能跟人家這有組織的去拼麼。還真是個憨厚老實的大漢啊。
霜霜並沒有打算去幫忙的,她一向認爲這種傻人,是說不通道理的,總是要讓他吃些虧,他纔會記住教訓的,人生在世,有些虧是要吃吃的好。
那幾個地保小混混,在這城裡也是學螃蟹橫著走,習慣了人家對他們畏懼了,這羅天生居然這麼不識相,竟敢跟他們死磕,紛紛感覺自己許久未曾被人挑釁的權威,受到了挑戰,不過一言不合,就已經打成了一團。
這羅天生也真是不辜負他的名字,當真是天生神力,身體又壯實,那些小混混的拳頭招呼在他身上,就跟捶背似地,而他賞給人家的拳頭,那可真是拳拳到肉,毫不含糊。不消片刻,那幾個地保,就被他全部放倒了。
霜霜不由得對羅天生另眼相看幾分,原來是仗著有蠻力傍身,吃定那些地保打不過他,拿他沒轍,纔敢這麼跟人家對著幹的,只可惜,光有力氣,卻是傻大個一個啊,那些地保今天吃了他的大虧,好幾個人都打不過他一個,在這城裡可算是掉了大面子去了。
乾地保這一行,最不能丟的是什麼,面子啊,這羅天生今天這樣削了他們的面子,若是不找回場子,今後,人人都像他一樣,只要有幾分力氣,能打能抗,就不配合繳納保稅,那他們還怎麼在這城裡混下去。少不得要再去找他的麻煩,替自己挽回面子,以威懾其他的人。
說起來,霜霜對這羅天生倒是有幾分好感,誰讓她很萌像羅天生這樣的傻大個,總感覺欺負起來會有趣。不過,她還是堅持,該讓他吃點虧,長點記性,不然以後吃虧的地方還很多。於是倒也不曾前去幫忙,當然,最最重要的是,
她現在是傷病人士,去幫忙的話,說不定,就真的殘了,而這裡能充當打手的,霜霜瞄了瞄坐在旁邊的周行書,看他對外頭髮生的事完全沒有任何反應的樣子,估計,要讓他動手,非得花去她一個要求不可,好像有些劃不來啊。
這時,一旁的周行書起身了,喚來了小二,結了賬,看了她一眼,道:“走吧,去客棧結賬,然後起程了。”
霜霜聞言,原先看熱鬧的心思全部收了起來,立刻就淚流滿面了,周財神,周大爺啊,她滴個娘喂,她的腰還傷著呢,你就說要啓程了?不是開玩笑吧,按照他那速度趕路,這不是會要了她的小命去麼。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人性啊啊啊?
霜霜剛想抗議,那周行書卻已經起身,走了出去,顯然不打算給她抗議的機會。霜霜立刻在心裡裡詛咒了周行書一陣。這才哭喪著一張臉,從椅子上慢騰騰的起來,跟著周行書身後老遠的距離慢慢的挪著步子,朝她居住的客棧走去。
霜霜一邊走,一邊就恨恨的在心裡下決心,等會一定要磨得他再休息兩天,要不然,就算是趕路,也一定要放慢腳步,絕對不能再像從前那樣瘋趕,不然,她敢肯定,不出三天,她一定會殘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