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這話說的，若是我的小月兒什麼都不會，豈不是很難堪？”不等蘇沐月答話，司空焱冷冷地開口道：“難不成這世間女子還必須會什麼才藝才能立足了？”
“阿焱，本宮何時有這樣的意思？”皇后狀似有些傷心地說道：“本宮只不過是覺得那些孩子害羞，所以讓縣主先來一個，至少讓大家不那麼緊張，阿焱你這想的也太多了。”
“皇后娘娘，不如讓我先來吧？”就在這個時候，雲(yún)初突然站起身，笑著說道：“她們都害羞，我無所謂。”
雲(yún)初這麼說，皇后自然不可能在繼續(xù)讓蘇沐月表演才藝，淡淡地點頭應了，只是怎麼看也不是多熱情。
林氏有些擔憂地擡頭看著雲(yún)初，見她回頭給了自己一個安撫的眼神，這才輕嘆口氣，沒有阻攔她。
蘇沐月怎麼會不明白，雲(yún)初是不願讓司空焱和皇后因爲自己發(fā)生爭執(zhí)，到時皇后還是會記恨到自己頭上來，所以才主動要求出來表演什麼才藝。
蘇沐月垂下眉眼，掩於袖中的手微微握緊。
許皇后，隔了一世，她果然依舊不喜歡這個女人。
“丫頭。”司空焱寬大的衣袖蓋下來，輕輕地握住蘇沐月的手，與她低聲耳語道：“任何事情都要兩面來看，比如這樣真實性情的雲(yún)初也會得到真正的欣賞。”
蘇沐月聽到司空焱的話，不禁朝著他目光的方向看過去，發(fā)現(xiàn)司空焱說的人，竟然是黃琛。
其實，這也是蘇沐月第一次見到黃琛。
坐在不遠處的黃琛身著水綠色長衫，舉手投足之間頗顯風流韻致。
此刻，黃琛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舞劍的雲(yún)初，比起先前那些不上心的寒暄，笑容裡分明多了一股純淨的欣賞之意。
雲(yún)初跳的是虞姬自刎之前在項羽面前演繹的那支劍舞。
也許是因爲肚子裡有火，所以雲(yún)初表現(xiàn)的不但沒有一絲哀怨，反而多了幾分殺伐之氣。
只不過周圍都是些文人，大都覺得雲(yún)家大小姐太粗魯，一點都不溫婉。
等到雲(yún)初收勢之後，抹了頭上的一把汗，突然揚脣笑道：“我聽說蘇家大小姐才藝雙絕，不知道這會有沒有興趣展示下？”
司空勝哲先前被司空焱坑了六萬兩銀子，一度對蘇沐月恨得牙癢癢，可是當他從趙輝和齊向口中得知蘇沐月真正的身份，不禁又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司空勝哲覺得他應該找個機會好好跟蘇沐月談一談，畢竟先前他們也有婚約在身，雖然後頭髮生了那些誤會，可是隻要他解釋清楚，想必蘇沐月這樣的鄉(xiāng)野丫頭也不會太過斤斤計較。
更何況，他發(fā)現(xiàn)蘇沐月裝扮起來，似乎比蘇慕瑤還要美上幾分，難怪司空焱會如此上心。
司空勝哲的目光雖然偶爾會不著痕跡地落在蘇沐月身上，可是司空焱依舊察覺到了，當下擡眸看向司空勝哲說道：“雲(yún)家小姐的才藝非常出彩，只是蘇家大小姐一向很少在衆(zhòng)人面前露面，不如讓蘇家四小姐先來，如何？”
蘇慕琳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坐在後頭老老實實的也能被人挑中，當下有些侷促地看向陳氏，陳氏回過頭安撫地看了她一眼。
蘇啓安起身道：“稟焱王，老臣這四丫頭今日身子不適，所以不太方便跳舞了。”
“本王聽聞勝哲擅長吹笛，在蘇府也曾爲蘇慕琳以笛聲合舞，本想今日一睹風采，這倒是可惜了。”司空焱淡淡的開口道：“既然右相大人說蘇慕琳今日沒辦法跳舞，那想必蘇慕瑤是可以的吧？”
“民女恭敬不如從命。”蘇慕瑤起身，打斷了蘇啓安依舊想要婉拒的意思，落落大方地說道：“平日都是三妹妹彈琴，只可惜今日三妹妹未曾出席宮宴，所以不知道能否請縣主替民女撫琴？”
“蘇慕瑤，你想讓我替你撫琴？”蘇沐月聽到蘇慕瑤的話，突然坐直了身子，歪著頭看向蘇慕瑤，眸中的神采不容忽視，“你想好了嗎？”
“能請縣主替民女撫琴，是民女的福氣。”蘇慕瑤微微揚起嘴角，蘇沐月，我就不相信你什麼都能做到！
“好。”不等司空焱開口，蘇沐月已經(jīng)起身，緩步走到蘇慕瑤身邊，側(cè)眸看向她，突然咧嘴一笑道：“蘇慕瑤，希望你今日不會後悔。”
“這個蘇沐月是不是就是嘲諷京都閣幾位先生的那個縣主？”
“真沒想到，長得那麼好看，竟然這麼不知好歹！”
不少人聽到了蘇沐月對蘇慕瑤說的話，不禁議論紛紛，這樣張狂的女子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
其中，衆(zhòng)人關(guān)注最多的，自然也有當初被蘇沐月點名的木老。
木老身邊坐的是京都閣的其他幾位大儒，早先聽過外頭的傳聞，只覺得蘇沐月不過是沽名釣譽而已，可是今日一見，都不禁有些嘀咕。
“木老，您看……”木老旁邊一個先生側(cè)身看向他，低聲道：“若是沒有本事，大抵不敢如此張狂。”
凡能進入京都閣的先生，大都是謙虛內(nèi)斂之輩，絕不會像普通人那樣看人或看事。
對於蘇沐月曾經(jīng)的放言，他們幾乎是同一時刻想起了當初那個他們曾經(jīng)沒有放在眼裡的人。
茗荷先生。
那個時候，茗荷先生給他們上過深刻的一課，就是永遠不要小看任何人。
“暫時還不能確定，看看再說。”木老的目光落在蘇沐月腰間的玉佩上，雙眸不禁精光一閃，難道真的是那個人嗎？
蘇慕瑤並沒有把蘇沐月放在眼裡，或者說沒有人把蘇沐月放在眼裡。
不少世家小姐已經(jīng)等著看蘇沐月的笑話了。
在她們看來，蘇慕瑤無疑挖了個坑給蘇沐月跳。
要知道，這撫琴的功夫，若是沒有練個幾載，基本上都是貽笑大方而已。
蘇沐月坐在宮女們準備好的琴前，察覺到雲(yún)初等人擔心的目光，不禁微微一笑，雙手放在琴上，有些嫌棄地低喃道：“這都什麼琴啊……”
“等一下。”司空焱突然揚聲開口。
“焱王殿下肯定是怕蘇沐月出醜，所以纔出聲打斷！”
“我就說，蘇沐月這樣的鄉(xiāng)野丫頭，怎麼可能真的上去彈琴？”
“就是，最後還不是焱王殿下護著！”
下頭的議論雖然聲音不大，可是許皇后都聽的一清二楚，心中不禁冷笑，這個蘇沐月也不過如此。
“皇叔，這邊縣主都已經(jīng)答應了，您若是在反悔，可不太好吧？”司空勝哲記恨司空焱方纔的揭穿，端著酒杯笑容滿面地說道：“到時候豈不是讓縣主做那言而無信之人？”
“五弟，皇叔還沒說要做什麼，你就這樣說，未免太過著急了。”司空景雲(yún)淡淡的掃了司空勝哲一眼，隨後說道：“若是縣主贏了蘇慕瑤，到時候五弟的臉面何在？”
“太子此話差矣，人家只是姐妹二人互幫而已，哪裡來的輸贏之說？”司空勝哲自然不會把話說滿，只是心裡早就認爲蘇沐月必輸無疑。
“本王想說的就是這個。”司空焱喝了口酒水，淡淡的開口道：“蘇慕瑤，你請縣主替你撫琴，那總該有個說法，輸贏如何？”
“這……”蘇慕瑤好似驚訝地看著司空焱，眨巴著自己的大眼睛裝飾無辜地開口道：“民女只以爲是姐妹之間的逗趣，並無一爭輸贏之意，殿下是不是誤會了？”
“既然如此，那月兒你不要彈了。”司空焱放下酒杯，冷聲道：“你當本王的王妃是什麼人，隨隨便便就去給你撫琴？”
“焱哥哥，你不要生氣。”蘇沐月突然開口笑道：“也許蘇小姐只是怕輸了難堪，不敢與我比呢？”
“真是大言不慚！”這次說話的竟然是一直坐在一旁癡癡地看著蘇慕瑤的華銘，聽到蘇沐月如此污衊蘇慕瑤，當下憤恨地開口道：“縣主學藝不精不要拖累蘇大小姐就已經(jīng)謝天謝地，竟然還想著贏蘇大小姐？真是癡人說夢！”
“厲害啊，華大人！”雲(yún)初聽到華銘這麼嘲諷蘇沐月，當下按捺不住，嗤笑一聲說道：“你竟然敢說焱王殿下癡人說夢？”
“我什麼時候說焱……”華銘被雲(yún)初堵了一句，剛要反駁卻纔反應過來，方纔要說定輸贏的人是司空焱，不禁有些尷尬，想要解釋什麼，可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好了！”一直坐在龍椅上的皇上終於開了口，看了蘇慕瑤和蘇沐月一眼說道：“既然阿焱說要定下規(guī)矩，那便定個輸贏，贏的人朕就賞……一套金面首飾好了。”
“多謝皇上。”蘇沐月和蘇慕瑤同時謝恩。
其實對蘇慕瑤來說，賞賜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只是皇上賞的，這就足夠了。
“擎蒼！”司空焱等到二人謝恩之後，突然對著外頭喊道：“給小月兒換個琴。”
擎蒼閃身從外頭走了進來，走到蘇沐月面前，將她面前那普通的琴直接扔在了一旁，隨後將懷裡包好的琴輕輕放在她面前，笑道：“縣主，這是殿下特地爲您準備的第一份禮物。”
“那是……”木老看到擎蒼打開布，頓時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呢喃道：“竟然是繞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