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木老簡直是要被蘇沐月的話給嘔死。
要知道他自幼便接受最爲傳統的教導,這蘇沐月竟然語出驚人,真的是讓他覺得一張老臉都快沒地方放了。
“你這麼激動做什麼?”蘇沐月一臉驚詫地看著木老,突然笑著說道:“我只是希望你能拿出來閣老的氣勢來,這京都閣是你的地方,不是太傅的地方,連處置個學生你都要聽人家的,京都閣以後就變成羅家的了?”
“自然不是的!”木老很著急的反駁,其實木老很清楚自己的性格。
老實忠厚又太過死板,根本撐不起京都閣這麼大的攤子。
可是當初茗荷先生在進宮之前,就那樣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說了一句話:“堅持等到那個人歸來。”
那個人,是誰?又在哪裡?
他不知道,或許他從來都覺得茗荷先生不過是安慰他而已。
誰會回京城來接下京都閣?
這麼錯綜複雜的地方,他都不願意在待下去了。
當年茗荷先生在的時候,那些人真的是一門心思弄學問,可是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
人心,終究還是會變的。
“行了行了,你別在這裡唉聲嘆氣了。”蘇沐月看到木老這個樣子,不禁嘆口氣說道:“木老,你這個歲數了,成日裡幹嘛還放不開那些事,要不你乾脆別在京都閣了,來我的學堂如何?”
“師尊,京都閣是茗荷先生帶起來的,現在所有的世家子弟都以進入京都閣爲榮,怎麼可以說散掉就散掉?”木老頓時有些激動地說道:“師尊,當年茗荷先生讓我等你回京,絕不是爲了這個理由!”
“好好好!”蘇沐月立刻擺手,有些無奈的說道:“怕了你,你現在就是想讓我回京都閣替你把那些亂糟糟的事情解決掉對吧?”
“對!”京都閣應該是一片淨土,不是那些皇子爭鬥的地方!
“好。”蘇沐月點點頭說道:“你請我去可以,但是有一點你得幫我。”
“師尊儘管開口。”木老聽到蘇沐月願意答應,頓時激動地說道:“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
“停停停!”蘇沐月立刻制止了木老,眼睛轉了轉說道:“替我準備太后壽辰的禮物,咱們互不相欠,畢竟你也知道焱王殿下實在是對京都閣沒什麼好感。”
“好!”木老經常被皇上和太后邀請進宮講學,自然深知太后的喜好,所以立刻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送走了木老,蘇沐月總算是清淨了幾分。
一直站在一旁的冬至等到所有人都離開纔有些奇怪地問道:“小姐,那個木老爲什麼先前不來找小姐呢?”
“觀察唄。”蘇沐月閉著眼睛嗤笑一聲:“你以爲這些老傢伙那麼容易對付,木老自己不願意得罪人,所以就把我推出來,還真當我是好算計的?”
“小姐,那個木老竟然不是真心實意的?”冬至瞪大眼睛,覺得自從來了京城以後,自己整個人生都被顛覆了。
那些面上笑得極爲和善的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捅你一刀子。
“他更欣賞恩師。”蘇沐月淡淡的端起茶盞喝了口茶水說道:“如果是恩師回來,也許他會拼了命的去幫恩師,可是我,他估計還是有所顧慮,畢竟沒有人見過我到底有多少本事。”
“可是那他也不應該試探小姐。”冬至極爲不樂意地說道:“小姐,要不咱們別去那個什麼京都閣了,珂兒小姐她們現在正在弄的學堂遲早會超過京都閣的。”
“你倒是相信我。”蘇沐月笑了笑,手指緩緩地敲著桌子,若有所思地說道:“有些事,總歸要解決,更何況,那裡還有咱們的老熟人。”
“小姐!”沒等冬至開口問話,夏至便已經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低聲道:“蘇慕瑤求見小姐。”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蘇沐月笑了,對夏至說道:“帶人去花廳,我待會過去。”
“是!”夏至立刻轉身離開,而冬至則立刻一臉警惕地說道:“小姐,您要去見那個蘇慕瑤嗎?”
“人都來了,總歸要見的。”蘇沐月起身,笑著說道:“你啊,也不必要成日裡草木皆兵,否則到時候大家都被你嚇的好緊張。”
“小姐,你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打趣奴婢。”冬至有些無奈的跟在蘇沐月身後,嘟囔到:“從回京城就沒消停過,也不知道小姐你是不是刨了他們家的祖墳。”
“哈哈哈哈……”蘇沐月聽到冬至的話,不禁笑出聲來,回頭看了冬至一眼說道:“你若說的是刨蘇家的祖墳,倒是可以考慮。”
……
蘇沐月趕往花廳去見蘇慕瑤的時候,司空焱已經坐著馬車去了京兆府。
“你不是受傷了嗎?”何羽封看到司空焱到了,連忙上前仔細打量了他一番問道:“傷勢如何?”
“不妨事。”司空焱擺擺手,搖搖頭說道:“先前羅素被抓起來的消息還沒送到太傅府吧?”
“當然沒有了。”何羽封笑著說道:“好不容易逮到羅家露出馬腳,你以爲我會那麼輕易就饒了他們?”
“那個麻窟族的人審了沒有?”司空焱點點頭,跟著何羽封一邊往天牢走一邊問道:“看著不像是使者。”
“你還真看對了。”何羽封聳聳肩,搖著頭說道:“你都不知道那小子是做什麼的,他在麻窟族就是一個落魄的貴族公子,因爲銀子都被他敗光了,所以纔來京城轉轉運氣,結果正好碰到了羅素,一聽他的口音立刻奉爲座上賓,這一來二去他就知道這羅家肯定跟麻窟族有什麼關係,所以……”
“合著就是個來碰巧的。”司空焱停住腳步,皺起眉頭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何羽封一頭霧水地看著司空焱說道:“他頂多就是騙了羅家的銀兩,也不是什麼大罪。”
“羽封。”司空焱的目光落在何羽封斷掉的那隻手臂處,沉聲問道:“你忘了當年的仇了。”
“沒忘。”何羽封斂去笑容,咬著後牙槽,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從來都不敢忘,當初如果不是羅興將我們關在城門外,那些兄弟不會死,這個仇我一直都沒忘。”
“這個麻窟族的人,究竟是不是他說的那個樣子,還不得而知。”司空焱拍了拍他的肩膀,冷聲道:“而我手裡已經有羅家和麻窟族勾結的一些證據,所以稍安勿躁。”
“如果這個麻窟族的人真的只是個落魄公子呢?”何羽封看著司空焱的側臉,有些遲疑地開口道:“你知道有些事不能做,阿焱,做了可能就再也不能回頭了。”
“我從未想過要污衊羅家。”司空焱看著夜空,緩聲開口道:“如果在沒遇到蘇沐月之前,也許我真的不惜用這樣的方法去替那些死去的兄弟報仇。”
何羽封沒有說話,這麼多年,那些在他面前死去的兄弟,總是會一遍又一遍的閃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那些年輕的面容,那些曾經跟他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少年軍,就那樣徹底消弭。
午夜夢迴,他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那個時候自己也死了,該有多好。
至少不用揹負這些愧疚感活下去。
只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不是那些殺人的劊子手,而是因爲縱情聲色結果延誤了支援時機,爲了一己私利將他們關在城門外的羅興!
當時他用一條胳膊的代價護住了司空焱的性命,而司空焱重傷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請旨查辦羅興。
可是那個時候羅家卻早就湮滅了所有的證據。
甚至說,皇上爲了一些不爲人知的隱秘,竟然相信了羅家呈上來僞造自己急功冒進,結果害的司空焱重傷,少年軍全軍覆沒的證據。
真是諷刺。
那個時候的何羽封,第一次明白何爲顛倒黑白。
一腔熱血自此煙消雲散。
“可是,現在我有了想要守護的人。”司空焱輕聲道:“她做的每一件事看上去毫無關聯,可其實都在爲我們當年的事情翻案,羽封,你那麼聰明,難道察覺不出來嗎?”
“上次跟她談過一些。”何羽封點點頭,微微舒口氣說道:“她看上去似乎一直在對付司空勝哲,可是暗中動的這些人大都是當年曾經明裡暗裡加害過我們的人,阿焱,有的時候我會有種錯覺,就是那個丫頭似乎什麼都知道一樣。”
“也許,她本來就什麼都知道吧?”司空焱想起蘇沐月能夠入夢的本事,不禁呢喃了一句。
何羽封沒有聽清楚,但是也沒有追問,只是撓了撓頭開口說道:“說起來你知道麼,那個麻窟族的人就跟魔怔了一樣,心心念唸的想要見蘇沐月,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圖謀什麼。”
“要見小月兒?”司空焱瞇起眼睛,冷哼一聲說道:“看來剛纔你教訓的還不夠,擎蒼,去好好招呼招呼人家。”
“是!”何羽封看到擎蒼竟然真的往天牢去,連忙一個箭步拉住了他,轉頭對司空焱說道:“阿焱,你別老惦記你的小月兒,你怎麼不想想那個人爲什麼盯上了蘇沐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