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自是不會害本王。”司空焱淡淡的說道:“只是這些年但凡出現(xiàn)在本王身邊的女子,皇兄總是會挑出各種問題,最後不了了之,可是那些女子最終都進(jìn)了宮,成爲(wèi)皇兄後宮佳麗,不是麼?”
皇上的臉色有些陰沉不定,看著司空焱許久沒有說話。
只是司空焱也好似完全不在意皇上的怒氣,始終面色平靜地坐在原處,連表情都沒有變過。
“阿焱,朕這些年是縱容你太甚了?”皇上瞇起眼睛看著司空焱,沉聲道:“那些女子大都是世家特地送來的,至於這其中的目的難道你不清楚麼,朕之所以反對就是不希望你牽扯其中,如今你倒是埋怨上朕了?”
“本王怎麼敢埋怨皇兄?”司空焱笑了笑,沉聲道:“只是蘇沐月無關(guān)任何世家,甚至她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不是蘇家的人,皇兄你還打算插手,難道說你是搶本王的人搶慣了嗎?”
站在一旁的馮德海恨不得把頭低到塵埃中去,這世上大概只有焱王敢這麼跟皇上說話了吧?
其實要是說起來,焱王殿下的確比皇上更具治國之才,那個時候若不是太后以長公主的性命爲(wèi)牽制,大概那些人也會推舉焱王殿下爲(wèi)帝的吧?
這些年,皇上一直對此事耿耿於懷,當(dāng)年文字案牽涉其中的可不都是最初希望焱王即位的那些人嗎?
雖然其中的內(nèi)情他不知道,可是就算知道這些也足以讓人膽顫心驚了。
馮德海一向謹(jǐn)小慎微,就是因爲(wèi)他知道的太多了。
這些秘密,讓皇上更加信任他,也讓他的命徹底掌握在皇帝手裡。
“司空焱!”皇上好似被戳穿了隱秘的心思,頓時瞪大眼睛,猛地將手中的茶盞扔到了司空焱的面前,那精緻的茶盞瞬間碎裂開來。
“你以爲(wèi)朕,不敢殺了你嗎?”皇上盯著坐在不遠(yuǎn)處神色淡然的男子,咬牙切齒的開口。
“皇上若是想殺,隨時都可以。”司空焱緩緩起身,越過那些碎裂的瓷片,冷冷地說道:“不過皇兄記住一點,我不是皇姐,也不會寬容的原諒傷害我的人,特別是我身邊的人。”
皇上看著司空焱離開的背影,雙目赤紅,可是又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這麼多年,他看著司空焱從一個眉眼俊朗的少年逐漸長成,內(nèi)心深處的恐懼與不安也愈發(fā)增大,所以他明裡暗裡阻止他與世家之間有所牽扯,而司空焱好似始終都不在意這些,所以他才慢慢放下了戒心。
可是直到這一刻,皇上才發(fā)現(xiàn)他從來都不瞭解司空焱,他不斷的讓司空焱奔波於各州之間,就是不希望他在京城站穩(wěn)腳跟,哪怕太后覺得虧欠司空焱,他也從不覺得自己虧欠他什麼,因爲(wèi)這皇位本來就是自己的!
“馮德海。”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皇上的情緒終於平緩了下來,沉聲開口道:“這次焱王立功,賞。”
“是。”馮德海深知皇上的性情,就算他心中在恨,也會把表面的事情做好,只是那個蘇沐月到底有多好,竟然讓不在意任何事情的焱王殿下如此相護(hù)呢?
……
蘇沐月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司空焱正優(yōu)雅自得地坐在窗邊看著書。
外頭天色已黑,燭光下的司空焱臉色愈顯柔和,南君趴在他手邊蜷縮成一團(tuán)睡著,好似做了什麼美夢。
蘇沐月就那樣怔怔地看著司空焱出了神。
這個男人,真的是得上天厚愛,似乎所有的美好都在他身上顯現(xiàn)出來,讓人格外著迷。
“你醒了?”司空焱轉(zhuǎn)頭看向蘇沐月,見她呆呆傻傻地看著自己,不禁輕笑一聲道:“我的小月兒,是沉迷於我的美色之中了嗎?”
本來他是要回焱王府的,可是因爲(wèi)在皇宮裡發(fā)生的那些事,讓他的心情糟糕透了,所以就徑直來了蘇沐月的府邸。
當(dāng)他看到熟睡的蘇沐月,一顆心突然就安定了下來,先前的怒氣瞬間消散,就好似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
“秀色可餐。”蘇沐月笑瞇瞇地跳下牀,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司空焱給抱了起來,驚得蘇沐月頓時輕呼一聲:“啊!”
“地上涼。”司空焱抱著蘇沐月,一隻手拿起鞋子給她穿上,輕笑道:“我的小月兒,睡起來還真是香,怎麼叫都不醒。”
“現(xiàn)在已經(jīng)這麼晚了嗎?”蘇沐月看了看天色,有些羞澀地說道:“前些日子因爲(wèi)處理趙家的事情,大概沒有睡好。”
司空焱摸了摸蘇沐月的頭髮,有些心疼地說道:“小月兒,很多事不是一日兩日就能做成的,也要照顧好自己纔可以。”
他沒有說累了就不要做了,也沒有說你不要那麼辛苦,因爲(wèi)他的小月兒是翱翔於天空的飛鳥,又怎麼能被束縛住呢?
“等到羅家的事塵埃落定,司空勝哲基本上就很難在翻身了。”蘇沐月眸光閃過一絲冷光,語氣平淡地說道:“太子那邊情況怎麼樣?”
“元洲的受災(zāi)情況比想象中的眼中,所以太子估計暫且是回不來,聽說太子當(dāng)場斬殺了兩個陽奉陰違的官員,倒是鎮(zhèn)住了那些人。”司空焱的手指輕輕轉(zhuǎn)動著蘇沐月的髮梢,緩緩的說道:“你送去的那些糧食和棉衣倒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什麼是我送去的?”蘇沐月笑瞇瞇地說道:“是我們倆一起送去的啊,當(dāng)時我就讓雲(yún)末給那些災(zāi)民說明是誰送來的,焱哥哥,以後元洲一定會成爲(wèi)雲(yún)末最賺錢的地方。”
“你讓雲(yún)末帶的商隊,真的是不按章理出牌,今日在這裡,明日在那裡,只要有災(zāi)情的地方就有他們,這還沒有賺錢就已經(jīng)搭進(jìn)去這麼多銀子,難道不心疼?”司空焱眉眼含笑地看著蘇沐月問道。
“這叫民心。”蘇沐月立刻說道:“等到這些地方慢慢恢復(fù)元氣,那就是雲(yún)末大展身手的時候了!”
“你倒是沒選錯人。”司空焱點了點蘇沐月的額頭,輕聲道:“走吧,帶你去吃東西。”
司空焱帶著蘇沐月去的並不是那種人聲鼎沸的酒樓,而是一個十分清淨(jìng)的素齋閣,裡面不僅客人不多,連大聲說話都很難聽到,以至於蘇沐月跟在那小二後頭,都能聽到潺潺的流水聲。
“這裡真是好地方。”等到進(jìn)了一間雅座,蘇沐月才低聲對司空焱說道:“我都不敢大聲說話。”
上一世,司空勝哲是個喜歡被人追捧的人,所以去的大都是那種人多而繁雜的地方,所以蘇沐月根本不知道這京城中竟然還有這麼一處清淨(jìng)之地。
“這是汝陽王的地方。”司空焱微微一笑,一邊給蘇沐月斟茶一邊說道:“汝陽王你知道吧?就是我皇姐最初嫁的那個人。”
蘇沐月一愣,心中有些不解,可是又深覺唐突,所以只是端起茶盞喝了口茶水,倒是沒有多問。
“汝陽王是個很溫和的人。”司空焱好似知道蘇沐月在想什麼,所以主動開口解釋道:“當(dāng)初皇姐嫁給汝陽王,其實我也是很贊同的,只可惜汝陽王后來戰(zhàn)死沙場。”
那場戰(zhàn)役,在司空焱的人生中亦曾是難以抹去的噩夢。
“焱哥哥。”蘇沐月察覺到司空焱的哀傷,伸出手覆住他的手,低聲道:“都已經(jīng)過去了。”
“自從遇到你,是真的已經(jīng)過去了。”司空焱看著蘇沐月,意有所指地開口。
以往他的夢裡全都是血腥的殺戮,那些噩夢就好像是跗骨之蛆一般腐蝕著他,可是自從蘇沐月意外闖入他的夢中以後,他就再也沒有夢到過那些了。
司空焱反握住蘇沐月的手,低聲道:“小月兒,我已經(jīng)讓袁公公看好了日子,準(zhǔn)備二月二十二迎娶你過門。”
“啊?”蘇沐月聽到司空焱這番話,頓時一驚,連忙抽回手掰著手指算來算去,算了好久才傻呆呆地問道:“還有半月就是了!”
“對,還有好久。”司空焱被蘇沐月這樣呆呆的模樣給逗笑了,不禁伸手颳了下她的鼻子說道:“難道你不願意嗎?”
“我願意啊!”蘇沐月立刻點頭,好像唯恐司空焱會反悔一樣,可是突然又想到什麼,立刻又矜持地坐直身子,羞澀地說道:“其實,我還是在考慮下,比較好,是不是焱哥哥?”
“當(dāng)然不是。”司空焱揚眉,起身走到蘇沐月身邊,一把將她抱在懷裡低聲道:“再過幾日就是太后的壽辰,到時候我會告訴他們我們成親的日子,小月兒,這輩子你只能在我身邊,哪裡也不許去。”
“好。”蘇沐月窩在司空焱懷裡,甜甜的笑了起來,她的焱哥哥,就要娶她了呢……
司空焱緊緊地抱著懷裡的蘇沐月,好似抱著世間最珍貴的寶物,一曲繞樑絕響,他如何看不到他那位皇兄眼裡的佔有慾?
這麼多年,他自始自終都在介意著自己的存在,那麼當(dāng)年爲(wèi)何還要留下自己?
如果早知如此,想必他肯定很後悔沒有藉著當(dāng)年那個機(jī)會除掉自己吧?
可是,他可以不在意任何事,不在意任何人,獨獨小月兒不可以!
“什麼破地方!連個舞姬都沒有?”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怒吼打破了這裡的安靜,蘇沐月頓時一揚眉,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