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啓安根本不知道,在夢中他體會站在人生之巔的時候,身邊的陳氏恰好沉浸在人生的深淵之中,而這樣的對比會讓陳氏滋生出無與倫比的恨意。
蘇沐月看著同牀異夢的二人,嘴角不禁揚起一絲笑。
她從來都知道,陳氏比蘇啓安要聰明的多,有的時候一些無意間的提醒就足夠讓他們彼此憎恨。
如果算算,大概蘇慕軒也要到了,她倒是要看看蘇慕軒會做什麼樣的夢吧?
蘇沐月一個閃身,再次進入了蘇慕軒的夢境。
只是令蘇沐月沒有想到的是,蘇慕軒的夢境竟然是前世發生的一件事。
前世,蘇慕軒回京以後沒有多久就得到了皇帝的賞識,而且之後好似受到了指點一番,幾乎是平步青雲。
那個時候的蘇沐月一直以爲蘇慕軒可能是運氣比較好,可她怎麼也沒想到蘇慕軒竟然可以在夢中得到一些即將發生事情的提示?
蘇沐月看著蘇慕軒的夢境,不禁陷入了沉思。
對於蘇沐月來說,蘇慕軒的夢境太過奇怪,有些時候,如蘇沐月這樣能夠操控夢境的人來說,是可以感知到夢境的不妥之處,而現在看來,蘇慕軒的夢境定然是被人特意改過,那麼是誰?
有人在幫蘇慕軒。
可是,如果真的有人在幫蘇慕軒,爲什麼幫?
難道說是蘇慕軒命中的貴人?
可是前世直到她死也沒有聽說蘇慕軒有什麼命中的貴人,那麼這個人既然提示了蘇慕軒,爲什麼不露面?
到底是圖什麼呢?
蘇沐月沒想到自己無意間興起的念頭竟然會發現這些,當下沉思了一會,隨後直接一揮衣袖,將蘇慕軒的夢境改成了另外的模樣,而若是蘇慕軒按照夢中場景這麼做的唯一結果就是惹怒聖上。
到時候,也許那個神秘人就會再次想辦法來幫蘇慕軒,也有利於她找到蛛絲馬跡。
畢竟,這樣好似對弈的同道之人,實在是很難碰到。
蘇沐月因爲遇到了這樣的事,所以心事重重地離開了蘇慕軒的夢境,也沒有繼續停留。
只不過,當她剛剛離開,夢境中似乎出現了一個隱隱約約的人影,隨後停頓了一下,微微一擡手,蘇慕軒被蘇沐月更改的夢境再次恢復正常,好似剛纔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蘇沐月醒過來的時候,外頭的天色依舊漆黑一片,原來纔不過二更,起身爲自己倒了杯水,蘇沐月端著茶盞走到了窗邊,看著外頭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在外室休息的冬至聽到蘇沐月的動靜,也披了衣衫走了進來,看到蘇沐月站在窗邊,有些不解地問道:“小姐,怎麼了?”
“冬至,你說我們現在,是在做夢還是現實?”蘇沐月剛纔進入蘇慕軒夢境的時候,突然發現了還有人與她一樣可以操控別人的夢境,這樣讓她對人生產生了極爲深刻的懷疑。
如果,自己現在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別人操控的夢境呢?
那到底自己纔是操控別人夢境的神祗,還是說,自己也是身在夢中而不自知?
蘇沐月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樣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好像你做了很多特別厲害的事情,結果一睜開眼睛醒來,卻發現自己竟然真的是在做夢?
“小姐,你怎麼會這麼想?”冬至有些詫異地走到蘇沐月身邊,伸出手想要拍蘇沐月的肩膀時,突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隨後有些驚恐地喊道:“小姐!”
蘇沐月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抓冬至的手,只是等她坐起身的那一刻,突然發現自己所在的地方竟然是蘇府的月園!
這不可能!
蘇沐月猛地翻身下牀,一把拉開房門,自然驚動了躺在外室的冬至。
“小姐,怎麼了?”冬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有些不解地問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冬至,今個兒是什麼日子?”蘇沐月有些緊張地抓住冬至的手,認真地問道:“我跟焱王定親了嗎?”
“當然啦!”冬至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蘇沐月,崇拜地說道:“奴婢從來都沒想到,小姐竟然這麼厲害,當衆退了五皇子的婚事,而且那個對小姐不敬的蘇慕斌已經被抓起來了呢!”
“怎麼會回到這個時候?”蘇沐月不可置信地坐在冬至身邊,喃喃自語道:“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那以前所發生的的事情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小姐,你到底怎麼了?”冬至看到蘇沐月這個樣子,頓時有些擔心地問道:“需要奴婢去請府醫嗎?”
“不必。”蘇沐月擺擺手,起身邊走邊道:“我大概有些累了,你不必擔心我,我回去休息下就好了。”
“是,小姐。”冬至看到蘇沐月失魂落魄地走到內室,心裡還是十分擔心,可又什麼也幫不上,突然想起來之前那個叫擎蒼的侍衛好像跟她說過,如果蘇沐月有什麼事,只要她走到院子裡輕輕拍拍手,就會有人出現的!
想到這裡,冬至立刻將衣服穿好,隨後起身走到院子裡,還特地找了個僻靜的地方,輕輕地拍了拍手。
一時間,周圍一片寂靜。
“什麼啊,原來是騙人的!”冬至發現自己面前始終沒有出現什麼人,頓時有些不滿地喃喃自語道:“虧你還是焱王殿下的侍衛,原來也會撒謊!”
“姑娘是在說在下麼?”這個時候,冬至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聲音,而且還在冬至喊出聲以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低聲道:“別把那些人吵醒了。”
冬至瞪著圓溜溜的眼睛,使勁點點頭,等到那黑衣人鬆開了手,纔有些埋怨道:“你站在後頭爲什麼不說話,人嚇人會嚇死的好不好?”
“姑娘,可是縣主有何吩咐?”黑衣人似乎對於自己嚇到冬至完全沒有自覺地意思,只是刻板著臉說道:“有什麼需要帶給殿下的嗎?”
“哦,你去跟殿下說,我們小姐好像遇到了什麼事情,極爲失落,極爲失落!”冬至認真地強調道:“可是小姐不願意說是什麼事情,所以你能去請殿下來一趟嗎?”
“好。”黑衣人聽冬至說完,並沒有多言,點點頭便倏然消失不見。
冬至深吸一口氣,拍了拍胸口說道:“神出鬼沒的,真是嚇死人。”
此刻,蘇沐月坐在內室的牀上,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自己的胎記,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遇到這樣的情況。
她以爲自己已經足夠強大到去操控別人的夢境,可是現在算是怎麼回事?
蘇沐月盯著自己的胎記,突然想起了盜夢師的古訓。
古訓中提到,如果盜夢師深陷自己爲自己構造的夢境之中,如果以血勾勒胎記,可以徹底清醒過來。
如果真的想知道自己現在所處的境地,似乎只剩下這一個辦法了。
想到這裡,蘇沐月直接起身摸起針線筐中的剪刀,二話不說刺破了手,隨後用手指緩緩勾勒著自己的胎記,在最後一筆完成的那一剎那,整個世界好似都安靜了下來。
閉著眼睛的蘇沐月緩緩睜開眼睛,赫然發現自己竟然仍然站在原地,胳膊上的胎記因爲被鮮血描繪過以後顯得格外鮮豔。
原來,以前她所經歷的竟然都是夢。
那麼,她自回京以來也許就碰到了那個盜夢師了。
而這個人,趁著自己不注意的時候闖入了自己的夢境,然後用他的提示給予自己所謂的提示,如果自己真的按照夢裡發展的來做,那麼之前夢裡的一切都不在是夢。
只是爲什麼自己會醒過來?
盜夢師如果發現自己置身夢中,就會瞬間清醒過來,這是盜夢師的本事。
所以,那個人,也許根本沒想到自己也是盜夢師。
“你這是做什麼?”司空焱出現在蘇沐月房間之中的時候,發現蘇沐月的胳膊上血跡斑斑,頓時有些擔心地走到她面前,抓起她的胳膊皺起眉頭說道:“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無妨。”蘇沐月笑著擺擺手,將自己的胳膊抽回來的時候,卻無意間碰到了司空焱手腕上的手鍊,聽到叮叮噹噹的聲音,蘇沐月下意識地看了過去,有些驚訝地問道:“這手鍊?”
“怎麼了?”司空焱看到蘇沐月發現了自己的手鍊,不禁將手腕伸到她面前說道:“你認識嗎?”
蘇沐月下意識地想要否認,可是想起夢中的場景,她覺得其實自己最終還是會愛上面前這個男人的,所以索性點頭承認道:“這手鍊是我的。”
“你說的是真的?”司空焱雖然已經知道了蘇沐月的身份,可是聽到她親自跟自己承認,還是不禁有些驚喜地問道:“你知道這手鍊對於我的意義麼?”
“意義?”蘇沐月其實已經不太記得這手鍊到底是什麼時候丟的了,而且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在司空焱手裡,當下有些好奇地問道:“而且這手鍊爲什麼會在殿下手裡?”
“因爲……”司空焱頓了頓,嘴角微微揚起一絲笑,溫柔地看向蘇沐月,緩緩說道:“這個手鍊,來自於我一直尋找的一個女子,一個無意間闖入我夢中的女子,蘇沐月,你是不是盜夢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