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汐這些時候過得很舒適,脖子上的傷早已好全,但她卻還是打著這個旗號不出門。她不出去,別人也進(jìn)不來,抑或說那些個人也沒有打算進(jìn)來。
東宮近段時間很安靜,聽說李承嗣出了遠(yuǎn)門,那些個姬妾們也不打打鬧鬧以期引起他的注意了。倒是柳昭訓(xùn)那裡不知怎的,弄出了一些動靜,連皇后娘娘也知道了,把她召去狠狠地訓(xùn)了一頓,據(jù)說還罰她禁足一個月。這一罰,東宮裡的那些個女人自然樂得看笑話。
羽汐倒也不甚在意,不過卻因著這一出,得了皇后娘娘的恩旨,允許她這段時間都可以不進(jìn)宮去請安。羽汐心裡自然是樂開了花,太監(jiān)來宣皇后懿旨的時候差點就高興地跳了起來,幸得阿俏眼明手快地摁住了。這才醒悟過來,自己此時可還“病”著呢,於是又裝著有氣無力地樣子謝恩領(lǐng)旨。
安姑姑與她已經(jīng)相處了一段時間,脾氣秉性早摸得滾熟。只能暗地裡無奈地?fù)u了搖頭。東宮裡的那些良娣良媛可是削尖著腦袋瓜子要往未央宮跑,期得在皇后娘娘面前露一小臉,引起點重視,這位倒好,能避多遠(yuǎn)便避多遠(yuǎn),生怕皇后還記著東宮裡有她這麼個人。不過,這樣的性子也好,人說“傻人有傻福,不爭有時候即是爭”,也許,太子妃這沒心沒肺的性子反而能夠讓她在東宮立住足呢?宮裡從來不缺會耍心機(jī)的女子,反倒是這有什麼都寫在臉面上的,少之又少。當(dāng)年蘭妃娘娘不就是因爲(wèi)這不爭的性子,反而得了帝王更多的寵愛嗎?只可惜啊……,安姑姑不敢往下想,皇宮的女子,有幾個是有好下場的啊?不得寵容易被人欺負(fù),得了寵又遭人嫉恨。唉,各人各命,只希望這位主子能夠安安穩(wěn)穩(wěn),其它的也就不強(qiáng)求了。
“阿俏,我無聊死了,怎麼辦?”這不,宣旨的太監(jiān)前腳剛走,這位主子就開始哀嚎了。虧得阿俏這恬淡的性子,不急不躁,才受得了她。若是換成別的跳脫無拘一點的丫環(huán),不給逼瘋纔怪。
“要不,我陪小姐下棋吧!”阿俏耐著性子說。
“不下,就那黑白兩色子,看得我眼花。”羽汐不幹,下棋這樣磨性子的事情,她怎麼幹得來呢?你可千萬不要以爲(wèi),羽汐是不會下棋,相反,她其實是個子
高手。不過,這都是在水月山莊時被南宮羽軒給生生逼出來的。這時候,她在東宮,早脫離了南宮羽軒的魔掌,再叫她下棋,那可是怎麼都叫不動的。
“那,我陪小姐到外面花園去走走。”阿俏的耐性真的是極好,一點都不著急。
“不去,要是碰上那些個女人,還不把人煩死。”羽汐又不同意。
阿俏想想也是,小姐正在“病”著呢?可不是不能出去。
“那小姐你想幹什麼呀?”
“我想去逛街。”羽汐一看有門路,像塊牛皮糖似的巴在阿俏身上。
“不行。”阿俏搖搖頭說道,“我們既然答應(yīng)了安姑姑這段時間好好學(xué)規(guī)矩,就不應(yīng)該出去。再說了,外面還多侍衛(wèi)呢?我們怎麼出得去呢?”
“可是我想去。”羽汐拽著阿俏的胳膊左搖右晃撒起了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裝可憐。
“安姑姑在外面守著呢?出不去的。”阿俏拍拍她的手,很淡定地說道。撒嬌這招對她可是不怎麼管用,不過,看著羽汐這幾天憋得那麼難受,她倒是想帶她出去走走。
“那我們晚上去,可好?”羽汐知道阿俏其實早就心軟了,無奈安姑姑看得緊,於是便湊近阿俏的耳朵小聲哀求道。
阿俏點點頭,羽汐高興地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裝模作樣地拿著一本《禮記》看了起來。安姑姑要她說學(xué)規(guī)矩呢?她不能太辜負(fù)她。
夜幕降臨,太子府一片燈火通明。吃過晚飯,羽汐就藉口學(xué)規(guī)矩累了,想要早點歇息。安姑姑便吩咐小宮女打來了水,侍候著羽汐沐浴。羽汐就著玫瑰清露洗了澡,那水裡還放著安姑姑採摘地薄荷草,清涼舒適,洗得羽汐都不想爬起來了。
“娘娘起來吧,彆著涼了。”安姑姑拿著浴巾站在池子外,柔聲說道。
“哦!”羽汐有些戀戀不捨地爬起來。
一起來,安姑姑便把她整個地包裹進(jìn)大浴巾裡。
“姑姑,你聞聞,我身上香不香。”羽汐把自己的身子蹭近點安姑姑,如小女兒撒嬌般地說。
“嗯,好聞。”安姑姑和藹地笑道,臉上漾起一層暖暖地神色。
其實安姑姑
才三十五六歲年紀(jì),正當(dāng)壯年,雖不及年紀(jì)人年輕貌美,卻自有一股成熟女人的韻致。
羽汐看得有些出神,脫而出口地說道:“姑姑生得這般美,爲(wèi)什麼沒有成爲(wèi)陛下的妃子?”
她這話問得唐突,未經(jīng)思考便脫口而出。等看了安姑姑一張愕然吃驚的臉,才知道自己失禮了。
“對不起,姑姑,我不是有意打聽你的事的。只是姑姑剛纔一笑,羽汐覺得姑姑年輕時一定是極美的。心想,像姑姑這樣不可多得的美人,在宮中時日又久,怎麼會沒有被陛下寵幸,得一兒半女,成爲(wèi)主子呢?如果那樣,姑姑不是也可以像宮裡的那些娘娘們,榮華富貴,再不用侍候別人了嗎?”
看著羽汐急急地解釋,安姑姑心底一片溫暖。在這東宮裡,下人們敬她畏她,主子們則表現(xiàn)對她客客氣氣,暗地裡還不是隻把她當(dāng)作一個奴才,卻沒有一個人是願意這樣掏心窩子,真誠對她的。
“娘娘覺得怎麼纔是幸福的?”
“開開心心過自己想過的生活。”羽汐想也未想,便說道。
“是啊,做人最重要的便是開心。可是,您覺得做娘娘就開心,做宮女就不開心嗎?”
“不是啊,開不開心跟身份地位無關(guān)的。做娘娘的因爲(wèi)有太多的利益得失要計較,可能會更得很累,便不開心了。做宮女的只要想著侍候好主子,然後等到年紀(jì)了放出去與家人團(tuán)圓就好。什麼都不去想,心裡反而沒有了累贅,可能會比做主子的還要舒心,也說不定。”
“就是啊,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桿稱。是好是壞,別人說了不算,得自己說了算。我就覺得做奴才挺好的,只要主子不苛刻,安安寧寧過日子,又何償不是一件好事呢?”
“可是,這宮裡真有安寧日子過嗎?”羽汐被白色浴巾包裹著,只露出一顆上腦袋。上面兩顆黑葡萄似的眼珠子,烏溜溜地閃著光。
這是一個還很純真的好孩子,但人很聰明,並不是被人養(yǎng)在溫室裡沒有經(jīng)受地風(fēng)雨的嬌花。
安姑姑有些欣慰,也許自己以後真能夠安安生生過日子也說不定。
“有的,娘娘,一定會有的。”她含著笑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