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遭遇陌生的事情時常常會手足無措,像一隻在沙地裡失去同伴們的信號獨自爬行的螞蟻,亦或是失去的方向的戰(zhàn)艦,一發(fā)水中潛行的魚雷就可以將她送入海底。我心裡清楚我自己可能會面對些什麼,可能會遇到鋼鐵製作的圍牆,遇到一直都不可能打開的檔案館。
或許這是一次機遇,有時候運氣來了,老鼠可以把貓咬死,雞可以化爲鳳凰,鳥雀可以成鵬,那時誰也攔不住你,你說的便是真理,你的願望會有人幫你實現,即使你想要天上的星星,都會有人拼了命去給你摘下來。然而得到這種運氣談何容易,想要實現更是天方夜談。
陽光不見了,不過天空依舊明亮,微風颳過平原,刮過附近的周莊,刮過古舊的牌坊,從金黃色的水稻頭上掠過。我伸出手來,可以抓住空氣中的風,似乎有形有質。
“吃午餐去,走吧。”我撣掉自己和薩拉託加身上紅色楓葉,拉著她走出校門。
這家?guī)в袧夂窦彝ワL格的小餐館是我讀書時常來的地方,老闆人很好,慢慢的也成爲一些學生聚會約見的地方。門口沒有招牌,掛著幾長串學生製作的彩色玻璃珠串。我和薩拉託加坐在角落裡,等著兩菜一湯端上桌來。
“黎江,最近的聚會怎麼都不來?”我朝聲音的方向望過去,一眼看見一行兩人,男生叫何宿,女生叫張璃,叫我的正是走在前方的男生。
“快來這裡坐,今天我請客,老闆,拿菜單來再加兩個菜!”我笑著應道。
“好咧,稍等啊,馬上來。”
薩拉託加比我要顯眼的多,何宿嬉笑著問起我來,“這位是?”張璃則追著薩拉託加問了一大堆問題,薩拉託加則挑些無關緊要的來回答也就揭過去了。
“你女朋友嗎,看來你也是個會食人間煙火的人嘛。”張璃見問薩拉託加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向我展開攻勢了。
“不要瞎猜,這位是舍妹薩拉託加,剛從美國回來。最近幾日比較忙,聚會自然推掉了。”
“薩拉託加,你讀大學了嗎,讀的是什麼專業(yè)?”張璃發(fā)問了。
“才從那邊的高中畢業(yè),這次回國來讀書,讀的是軍事指揮系。”
“薩拉託加,你開玩笑吧。你呢?”張璃不敢相信。這時菜也差不多上齊,大家也開始動起了筷子。
“我讀的也一樣。”我回道。
“那麼同一所大學?”張璃的眼神變得狡黠,託著下巴問望著我問道。
“不同一所就奇怪了。”我點頭表示肯定。
汽車快速行駛,窗外景物向後倒飛,薩拉託加似乎看倦了窗外之景,轉過頭盯著我。
“怎麼,我臉上可是有什麼東西?”
“不是,在我們後面200米有一輛改裝過的紅旗轎車一直尾隨。”
“麻煩上身沒人尾隨纔怪,你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
“我看得遠唄。”少女展顏一笑,“放心吧,沒危險。”
“嗯,應該只是來監(jiān)視的。不管他們。”
安靜的別墅周圍有一條滋養(yǎng)林木的水渠,有些年代了,部分水泥已經脫落,露出了裡面藏著的紅磚。晚飯後我和薩拉託加在水渠邊散步,這時夕陽正美,陽光爲柔和的橘黃,少年少女的身影拉得挺長。薩拉託加揹著雙手,緊跟在我身後,低下頭望著小渠中的游魚自由遊動。
想起今天收到的徵召令,我突然有種極爲抗拒的感覺,不想去那所謂的什麼特殊指揮系,當一個普通的大學生多好,自由自在,可以抽時間做自己喜歡的事,可以有很多時間陪她。高牆內的人必定很辛苦,我現在只希望牆不要那麼高,給我一個翻越出去的機會。生出這些想法的我和幾天前興致勃勃報考軍事大學的我大不一樣,我明白自己不該這麼想,可是自己偏偏就這麼想了,這一切是薩拉託加寄託給我的吧,對於這個謎一般的少女。我快走了幾步,拉開和她的距離,然後回頭看看她在夕陽中的模樣。
“怎麼了?”少女衝我一笑。
“沒事,面前的陽光刺眼了些,只得轉過身來。”我答道。
“爲什麼如此相信我。”
“老爺子讓我照顧你,他信任的人我自然也相信。”
“我也相信你。”少女展開雙手,在殘陽中張開懷抱。
“爲何?”我問道。
“你是好人。”少女平靜答道。
“就這些嗎?”我走過去拉著她的手,“回家吧,太陽要落山了。”
“嗯。”
殘陽中,我與薩拉託加回到了家。
黑色紅旗轎車外的的年輕人遠遠的看著我們,一個勁的抽著煙,菸灰落下便被風吹走,無影無蹤。
“明天上午9點?好的,你們那邊注意接應。”年輕人走進車廂,滴滴答答的電報聲不斷響起。
夜晚降臨,我開始收拾行禮,今天傍晚看到那輛轎車時,我就好像看到了明天的上午,隱約的感應還是真實可信的。薩拉託加也曾凝望了那輛車好一會兒,隨後浮現在臉上的是一種難以言表的神情。她是否也猜到了呢?我不得而知。薩拉託加幫著我收拾行禮,兩套衣服和一些雜物很快整理妥當。隨後,她自己也開始爲自己收拾行禮,一言不發(fā)。
“晚安。”
“晚安。”夜深了。
又是一天清晨,我認真穿好衣服提好行禮走出房門,沒想到薩拉託加就在門口等我。
“早安。”少女笑著向我問好。
“早安,時候差不多了,走了。”
夜晚剛剛下過下雨,屋前還略有些溼潤。一些衣著普通的年輕人在花壇邊隨意的坐下,路邊停著兩輛漆黑的轎車。剛走出屋門,一人便走上來示意我立即出發(fā)。
“你的事我們無權知道,我們只是來開車的,上車吧,昨晚看見你們收拾好東西了。”
“好。”我向前走去時,薩拉託加立即跟上我,周圍的其他人走過來將她攔住。
“讓我一起走吧,求求你們了。”薩拉託加望向同我交流的冷峻的年輕人,說話聲略微有些顫抖,相信許多人都會不忍,可年輕人依舊冷峻。
“我沒法做主,請回吧,還有今天的事不要和其他人提起。小李,準備開車。”他開了車門,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其他人引著我坐到了汽車第二排中間。然後他們上了另外一輛一模一樣的車。
“哥!”薩拉託加衝我喊道。
“沒事,我會回來看你的。”我迅速上車,然後趴在座椅上透過防彈後窗望著薩拉託加,看得清她流淚的面龐。
“似曾相識。”我喃喃自語。
上車後,轎車行駛了三個小時,隨後換乘了卡車,動車專列,令我安心的是在乘車過程中沒有人用黑布蒙上我的雙眼,我也明白了這次徵召的保密程度不是我所想象的那麼高。高牆或許能夠翻越。
最後,我同其它學員一起坐上了一輛老式藍皮小貨車,車在一個古鎮(zhèn)停了下來。“到了,你們不要說話,按照指示走。”司機如此說。
下了車,正對著我的是一個老舊的大院的高門,門的一邊掛了塊掉漆的牌子,上面寫著:“A801金屬納米材料研究所。”
(若是喜歡本作品,歡迎收藏,您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