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霧氣散去,出現在我面前的是老爺子,我下意識地叫道:“爺爺?!”他的容貌與我的爺爺一模一樣,但氣息卻極爲陰森可怖,渾身好像有黑氣在環繞。我明白事情不對勁,警惕地等待著他的答覆。
他哈哈大笑起來:“黎江,沒想到真的是你。那個老怪物竟然捨得讓你上前線,真是老糊塗了。難道是活得太久連自己後人的生死也看淡了嗎?”
我猜不出他的身份,只得問道:“你是誰?”
薩拉託加與貝兒站在我身後,從黑霧中走出的那個人瞥了一眼我身後的兩位少女,隨即右手一拂袖,大片的黑霧瞬間將我們三人捲起,之後的事我便記不得了,總覺得趕了很遠很遠的路。
當我恢復意識時,我和二女已經到了陸地之上,身處一片稀疏的草地,廣闊得一眼看不到盡頭。
“爺爺”背對著我們,說道:“跟我走。”
一行四人,“爺爺”走在最前,我,薩拉託加和貝兒走在離他身後10米遠的地方。這時,薩拉託加和貝兒在我的命令之下悄悄恢復著艦載機數量與導彈,抱著臨死時一搏的心態,不過,我們這樣做是徒勞吧?我們能夠打得過他嗎?
我開始觀察起周圍的環境,這裡只有死一般的寂靜,沒有雜音,地面的土丘草間沒有發現任何生命,天空中也沒有任何鳥雀飛蟲。我可以清晰地聽見四個人的腳步聲,聽得見鞋底與草地摩擦的聲響。這方世界太過詭異,我擡起頭向著天邊望去,發現了一條黑色的線條。之前我沒有注意到,但隨著時間流逝,線條越來越粗,開始擴大,慢慢佔據了小半邊天空。那片天空之下,黑得可怕,卻能清晰地看見景物,因爲那種黑只有黑到極致的意味,沒有將光芒滅殺。我望著黑色的天空,恐懼突然從身體裡冒了出來,好像要吞噬我的心智一般,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低下頭不再看。正在這時,奇異的一幕發生了,沒有被黑色的天空覆蓋的另一邊突然明亮起來,無數彩色的光斑從藍色的天空中噴涌而出,向著黑色的天空飛去?;ハ嗨阂?!天空中的明暗交界線在不斷起伏,明與暗互相撕咬,互相吞噬。
我盯著天空那條線,前面神秘的“爺爺”突然停下了腳步,也向著天空望去。
他這樣自言自語道:“這一切都是你們自己帶給自己的啊?!?
隨後他抖了抖身上的灰塵,繼續趕路。面前不到一公里處,竟是地面上的明暗交界線,我同二女繼續往前走,交界線越來越清晰。天空與地面的明暗線好像劃痕一樣,將世界分爲了明與暗兩個部分,我知道在這裡是如此,這裡還是地球吧?那麼,其他地方是否也像現在這樣呢?人們是否可以看見天空中明與暗的激烈交鋒,是否一半的人站在陰暗面,一半的人站在明亮面,互相對望著呢?若真的是這樣,那麼現在的世界定會不安寧,人們會發瘋吧?會有人大聲叫嚷著世界末日來了吧?會有人覺得法律已經不再適用了,走上街頭搶劫殺人吧?會有人在教堂默默地祈禱吧?我故居的僧人們一定在不停地敲鐘吧,年老的住持也一定在看著天空吧?
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注視著這片天空,或者應該說有多少人能夠看得見這片天空,我堅信看到的人一定會感受到莫名的詭異與恐懼。
好像就在突然間,起了風,世界不再寂靜。我朝遠處看,看不見任何生機,當我再走一會兒時,我發現地面之上的明暗交界線就在我的腳下。令我驚訝的是,交界線與草地盡頭的一處懸崖邊重疊起來,我便站在懸崖邊。
“爺爺”朝懸崖之下望去,我亦追隨他的目光。
懸崖之下,數十萬人穿著黑色的衣服,用黑色的面具遮住面容,朝著黑色的天空跪拜,極其虔誠。所有跪拜的人一動不動,好像死去了一般,也毫無生氣。他們的腳下,是紅色的土地,不對!應該說是血紅色的土地,我看見了殘肢斷臂,死去的人鋪滿了大地,一片猩紅。我的全身開始發涼,涼透了身體。
我在心底默默地說道:“死去了這麼多人嗎,我的眼前滿是死去的人的軀體啊!”
數十萬人的最前方,是一位身穿紅衣長袍的人,薩拉託加在我耳旁輕語:“紅衣人是一位年輕的女子,手中持著一塊黑色的木牌,面前是一座的祭祀用的高臺,高臺上立起了兩根巨大的黑色石柱,雕刻著看不懂的紋絡,密密麻麻。女子走上高臺,從長長的階梯底部向上攀登,手中的黑色令牌化爲一隻黑色的鳥雀,在她的身邊環繞。她登上了頂部,在兩根石柱之間有一座小巧精緻的香爐,她走到香爐面前,雙手向前,好像要用空無一物的手上香,有了!一支黑色的香出現在她的手上,隨即被插到了香爐之中,冒出了灰色的煙氣,她身邊的鳥兒見了興奮異常,向煙氣撲去。
煙氣如同火焰一樣,具有極高的溫度,鳥雀被點燃了,渾身燃燒了起來,在空中翻滾,在尖銳地鳴叫,很痛苦很痛苦。鳥雀身上的火焰突然間猛烈起來,在空中定住一動不動,火焰燃盡,只留下一團漆黑的光球,光球開始分裂,兩隻黑色的鳥從中間飛出。新生的雙鳥見到煙霧後,像前一隻那樣毫無顧慮地撲向火焰,燃燒起來,然後浴火重生,分裂成了四隻。如此反覆,反覆,這樣下去它們越來越多……”
在我的眼中,祭祀高臺之上,黑色的斑點越聚越密,激烈地運動,好像在積累著某種力量。
天空中明亮的一方仍在不停地同黑暗面坐著鬥爭,彩色的光點越來越多,一個勁向著明暗交界處涌去,每當一粒光點到達交界處時,總會有微小的一片黑色與之共同泯滅,但隨後的黑色立即撲上來將空缺填補。
這時,“爺爺”轉過身來,對著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