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片場之後,已經有不少狗仔記者潛伏在旁了,很多小角落裡都有著架好的攝影機。
好在我在圈裡也帶了這麼些年,最開始只是初級小助理的時候,就給當時跟的藝人拍過對手明星的醜聞新聞,這行當,我差不多也算半個狗仔了。這種偷拍手法早已經是業內傳開的了,犄角旮旯裡指不準就有誰偷拍。
“小年姐,怎麼辦?”
小七焦急得很。
冰雪天裡,我默默戴上了墨鏡,“沒事,他們沒法拿我們怎麼辦的,李欣然帶人來和小靳起了衝突,到底是她們那邊沒理,就算李欣然推脫責任說是別人動的手與他無關,也不管粉絲怎麼爲她開脫,人既然是她帶來的鬧了事兒,我們就是受害者。媒體再怎麼鬧,站在風口浪尖上的,始終都是她李欣然。”
我拉開了車門,下了車。
果然,立刻就有記者圍攏上來,目光如炬,字字清晰逼人:“蘇小姐,有網絡傳聞,你和李欣然一直不和,近日來,她甚至帶人來當面羞辱你的經紀人,你對此作何感想?”
“作爲同門師姐們,你們感情一直都很好,請問讓你們反目成仇的理由是什麼?”
“蘇小姐……”
我笑著朝記者們點頭,在閃光燈裡往外走去。
小七和九九爲我擋開一條路,“請讓讓,有采訪請預約……”
熙熙攘攘中我快步走著。
卻突然,一道尖利的聲音劃破了空氣,刮在耳膜上,痠麻地疼著。
“你的經紀人是靳家的私生子,請問你爲此而感到羞恥嗎?”
這問題與衆不同,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個問題應該是相當新穎的,也是媒體和羣衆關注的新穎的一個角度。
可是。
我止住了腳步,整個人羣也都停了下來,問題層出不窮,閃光燈咔咔咔。
我冷笑,看向那個提了那個問題的記者,伸手拉過了他的麥克風。
那男記者先是驚喜一笑,卻很快就被我的表情嚇得臉色發白。
吵嚷的現場因爲我的奇怪表現而安靜下來。
“有一件事情你沒有搞清楚。”我捏著那個男記者的手腕,力量之大,連我自己都覺得指關節隱隱發痛。
“靳又律,我的經紀人,我的摯友,我心裡認爲的弟弟。而身世,外貌,背景,智商,一開始就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不論他是不是私生子,我都因爲有他這個朋友而感到自豪。因爲至少從人品性格上來說,他絕對是一個相當好的人。另外,我以一個藝人的身份對你——也對廣大媒體記者朋友們說一句。”
我冷冽地說道,擡眸緩緩環視周圍,“記者,本來就應該是這個世界的掃雪者,還原事實真相,是觀衆的眼睛和耳朵。如果採訪,請別再用一個似是而非的問題,加上自己的主觀臆測提問,引導輿論。”
我說完,用力地甩開那個男記者的手,大步流星往前走去。
懶得再看後面那羣記者的表情。
小七和九九擁著我進了片場後,都急得跟什麼似的,“小年姐啊……你得罪誰都不能得罪記者啊……嗚嗚,這可怎麼辦……這下糟了……”
我當然知道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傳媒界的人,觀衆之所以瞭解你,就是通過各種傳媒渠道,報刊、新聞、貼吧微。博等,別人怎麼寫,觀衆也就按著他們的思路想。
不過,話已出口,也收不回了。
“小靳哥應該會超級感動吧!”
九九補充一句,安慰似的拍拍我的肩膀。
我摘了眼鏡往內裡走,心情實在好不起來,“最擔心的是記者亂寫,誇大小靳身世這件事情。”
我心情著實沉重。
小靳因爲我而一度曝光在公衆視野前,甚至也因爲我,而被李欣然帶人坑了一把。小靳在靳家應該不會太好過,這件事情出來之後,誰知道又會出什麼幺蛾子。
我走進化妝間,一圈演員都默默看著我,表情莫名,我走進。就聽到尖利的怒吼聲:“你會不會化妝了?怎麼化的?我待會兒可要上鏡的你把我畫這麼醜,是想要我出醜嗎?!”
我看過去,一個年輕的男化妝師戰戰兢兢地垂著頭被罵著,罵人的,正是趾高氣揚的李欣然。
周圍人都安安靜靜的,就我和小七九九走路,李欣然聞聲就猛地看了過來,精緻的鳳眼幾乎要噴火,“我跟你說,今天表現失誤就算了,再有下次,你就給我從這個圈子裡滾出去!”
她罵的雖然是化妝師,但從看見我之後,那雙眼睛從始至終都沒有從我身上移開過,明眼人都知道這番話是說給我聽的。
我冷哼一聲,把墨鏡摘了,扔在化妝臺上,“他給你化成什麼樣了,你就非得要這樣對他?”
李欣然也冷笑,看著我,指了指自己化得精緻完美的眼妝道:“這個眼妝,完全不合格!”
我懶懶看去,男化妝師滿臉無辜和痛苦。
“那就給我一個面子吧,手藝還是很好的,很有靈氣。”我衝那化妝師笑笑,他馬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鬆了口氣。
“蘇小年,我和你看法正好相反呢。”李欣然笑得陰冷挑釁。
一口氣頂在喉頭不上不下,恰好小靳來了化妝間,走到了我身旁。
李欣然笑意更深,“靳先生沒在家裡養傷呀?”
小靳的臉煞白。
臥槽!老提他傷心事!
你今天是不是吃了火藥!!
我往前走了兩步,揮揮手,“他又不玻璃心,咱們忙活起來吧。”
拍了兩場戲下來,李欣然沒少撒脾氣,估計是覺得這兩張牌都攤開了,沒什麼是不可以的了。
沒拍完,我就在導演那邊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觸到我的視線,他對我笑,我收回眼神,沉入了角色中。
下戲的時候,小七抱著暖水袋衝上來,我把手放在放在上面,過了好一會兒才感覺到暖和。冷到不行。
江赫知走來,他今天穿得很英氣,黑棕色短靴,過膝大衣,眉目間依稀有種凌厲。
和過往我印象裡他溫潤如玉的暖男模樣很有出入。
“小年。”他衝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