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情, 愛情,自古最難抉擇,情義終究兩難全, 歐凡希怎麼都不會想到, 有一天, 這樣的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到達慕容家, 已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慕容軒兒看到他,似乎並不覺得意外,大概她早料到他會來。
“慕容叔叔, 打擾了,”歐凡希雖然心裡有說不出的恨意, 但是表面功夫還得做足, “我今天來, 是爲了度假村合作案的事情,希望慕容叔叔能夠網開一面。”
“世侄啊, 不是我絕情,你也知道,董事會不是我一個人說了就算的。”慕容嶽點了根雪茄,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
再看看旁邊的慕容軒兒,修著指甲, 懷著看好戲的心理。
“慕容叔叔, 當初我們要找合作伙伴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 以我們兩家多年的交情難道您真的忍心看著恆泰走上絕路嗎?”歐凡希雖話語婉轉, 但眼神犀利。
“話可不能那麼說, 何爲交情?有利益纔會有交情,如今, 度假村這個失敗的案子足以讓你們恆泰傾盡所有,如果我還選擇跟你們合作,那我豈不是拿我們整個藝園集團來做賭注?我怎麼跟其他董事交代啊。”慕容嶽在商場上是個狠角色,他永遠都是利益至上,可是作爲上海最大的房地產商,沒人敢得罪他。
歐凡希無話可說了,對於這樣老奸巨猾的人,他還能指望什麼呢?
“既然這樣,那我先告辭了。”
“慢著,”慕容嶽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輕人要沉得住氣。這事,也不是沒有辦法。”看了一眼寶貝女兒,“如果歐家跟慕容家能成爲了一家人,我相信董事會那邊也就不會有什麼意見了。”
“慕容叔叔,謝謝您的厚愛,只是,我已經是個結過婚的人,配不上慕容小姐。”歐凡希瞥了慕容軒兒一眼。
慕容嶽神色一變,他歐凡希太囂張了,竟然敢拒絕。
“如果你不想恆泰一夕之間倒閉的話,回去好好考慮考慮,我給你三天的時間。”
“你……”他這是在威脅他嗎?歐凡希怒視著他,“好,我會考慮,告辭!”
走出慕容家,發現這一天好漫長,爲什麼黎明還沒到來。
開著車,任憑冰冷的風吹打著自己的臉,有些刺痛。一邊是恆泰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命運,一邊是這輩子最想愛的人,誰來告訴他,該怎麼抉擇?
三十幾億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到銀行貸款這條路是行不通的,至於跟其他企業借款,更是不可能,沒有一個企業會有那麼多的流動資金,況且這個社會就是這樣,有錢的時候人家拼命把錢送到你面前,沒錢的時候誰還會講交情。
如今,似乎那麼多人的命運都掌握在了他的手上,只要他肯點頭,一切都解決了。可是,只要一點頭,他跟思語這輩子就再也不可能了。
鬼使神差地,車子又一次停在了這個熟悉的地方。看著那個亮起燈的窗口,都凌晨了,還在熬夜嗎,爲什麼永遠都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呢?
歐凡希掉轉車頭,離開了小區。
沒過多久,歐凡希又回到了小區,拿著剛剛在街角買的兩杯奶茶走進了電梯。
敲開思語的門的時候,她顯然是嚇了一跳:“這麼晚了不睡覺來這裡幹嘛?”
“給你送奶茶啊,”歐凡希把奶茶塞進思語手中,接著熟門熟路地走了進去,“不要太感動哦,其實,我是睡不著,出來隨便逛逛,剛好經過這裡,看到你還亮著燈,所以順便上來慰問你一下嘍。”
“這樣啊,那謝了。現在奶茶也送了,慰問也慰問過了,可以回去了吧?”你以爲我三歲小孩啊,順便?思語一副要送客的樣子。
“我纔剛坐下你就趕我走啊,至少等我把奶茶喝完再走吧。”歐凡希慢慢地品著奶茶,順便拿起旁邊的報紙看了起來。
“那隨便你,我還得繼續我的工作。”思語捧著熱騰騰的奶茶喝了一口,走進了書房。
歐凡希放下報紙,身子一倒,索性躺在了沙發上。就算她不理他,他也覺得幸福,因爲現在的他們只隔了一扇門,他幾乎能聽到她打字所發出的聲音,只有此刻,他才覺得她沒有走遠。
思語,如果我說我願意拿恆泰來賭你的愛,你覺得這樣的愛夠沉重,夠分量嗎?但是,一個拿幾萬員工的命運當賭注,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你一定會瞧不起他對嗎?
思語,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思語坐在電腦前,捧著奶茶,與歐凡希之間的點點滴滴又浮現在她的腦海中。每次看到他怒氣衝衝的表情她就開心,彷彿激怒他已經成了一種習慣。其實,他每次叫她老婆的時候,儘管是演戲,她也覺得心裡暖暖的,只是,她從來都沒承認過。
不知不覺,嘴角揚起了微笑。此時,白天媽媽打電話過來時說的話在她耳邊響起,“思語,女人一旦結了婚就不要太聰明,通常,糊塗的人才能得到幸福。”
思語收起笑容,得到幸福的人不是因爲他們糊塗,是因爲他們過於聰明,懂得裝糊塗,只是,這樣的幸福還叫幸福嗎?
站起身,走到客廳,“歐凡希,你怎麼還沒走啊?”
看到躺著的那人一點動靜都沒有,走近一看,眼睛緊閉著,“喂,你不要給我裝死啊,快給我起來!”
可是,歐凡希非但沒回應,還打起了呼嚕。
這樣都能睡著?思語拿他沒辦法,算了,反正那麼晚開車也不安全,就收留他一晚吧。
思語關上燈,回到自己的房間。
躺在牀上,翻來覆去怎麼都無法入睡,從櫃子裡拿出一條毛毯,躡手躡腳走進客廳。
看著蜷縮在沙發上的歐凡希,思語輕輕地把毛毯蓋在他的身上。蹲在他面前,看著他熟睡的樣子,就愈發的難過。在窗外射進的微弱的月光下,思語看到了他眼角的淚水,在做惡夢嗎?輕輕地幫他擦去眼角的淚水,忍不住撫摸著那張看起來帥氣而又無害的臉,思語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什麼都可以放下,爲什麼唯獨對他不可以呢?
清晨,思語走出房間,歐凡希已經離開了,只看到餐桌上的早餐跟一張紙條:謝謝昨晚的收留,這頓早餐就當謝禮吧。——歐凡希
思語笑了笑,吃著他準備的早餐,一種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