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有倆個宮人去把淑妃請了過來,如今的淑妃已經不見瘋狂之色,但是面色透明,風一吹就倒的樣子倒是和住了幾天天牢的藍寄雲差不多。
“淑妃,你現在清醒了?”皇帝問道。
“回皇上,淑敏現在已經清醒了。”淑妃柔柔的回答。
“老七你來審。”皇帝給了七皇子審案的權利,這件事本就是讓他去查辦的。
“那日淑妃娘娘爲何要找藍寄雲要孩子?”七皇子想了下,藍寄雲已經不是舒雲郡主了,那就直接喊名字好了。
“自然是因爲是舒雲郡主害了本宮的孩子。”淑妃哽咽道。
“娘娘,現在她已經不是郡主,而是庶民。娘娘是如何確定藍寄雲是兇手的呢?”七皇子問道。
“自然是她做了傷害本宮的事情。”淑妃回頭死死的盯著藍寄雲,眉頭緊鎖。
藍寄雲無畏的與她對視,我不怕你,放馬過來吧。
淑妃憂愁中帶有一絲剛好的怨恨,很好的扮演了一個失去孩子悲痛的母親,“藍寄雲,本宮雖然與你相識甚短,卻從未對你有過齟齬,倒是你拒絕本宮多次好意。雖然不知爲何本宮爲何魔瘋那段時間的記憶模糊,卻依稀記得你曾威脅過本宮要小心孩子。”
此話一出,皇帝看向藍寄雲的眼神要銳利了許多。
皇后坐直了身子,瞥了一眼淑妃。轉而又用譏誚的嘴角對著藍寄雲,她心裡已經打好了算盤,一定要讓藍寄雲萬劫不復。
“娘娘的孩子,不是我弄掉的。”藍寄雲揚起一張認真的臉,不得不說好看的人就是佔便宜,那水汪汪委屈的眼睛,讓人心下一顫,有點不忍心去苛責。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再過幾個月就要臨世了……”淑妃頓時情緒失控,眼淚大滴大滴的滑落,頓時已經泣不成聲。
美人的哭泣讓周圍的人又一次心顫,看似博得了不少同情分。但是在知情人眼裡卻忍不住發寒,這女人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如何能爲人母。
“娘娘的孩子已經五個月大了,流掉了確實讓人心痛,可也不能把這樣的罪名定到民女身上。求皇上明鑑,還娘娘一個公道,還民女一個清白。”藍寄雲跪著俯身磕了一個頭,匍匐在地等待皇帝說話。
她特意突兀的提起淑妃的孩子有五個月了,果然讓皇后皇帝淑妃全部勃然色變。
“淑妃。”皇帝厲喝道。
淑妃頓時哭哭啼啼,“皇上,臣妾的孩子確實是四個月大的,藍寄雲這般說又是要耍什麼手段嗎?”
五個月前是皇帝的一個皇叔去世,朝廷裡規矩是要爲其守孝一個月。那個月內皇帝是沒有臨幸過任何妃子。如果這個孩子有五個月大,那淑妃的麻煩就大了。
藍寄雲慢慢的直起腰身,低頭不去看淑妃。
七皇子適時道,“是與不是,讓蘇御醫看看便知。”
“蘇御醫是藍寄雲的師父,說的話怎做得數?”淑妃驚呼,把自己本就瘦小的身子全然的窩進椅子裡。
蘇御醫聞言,覺得自己受了莫大的侮辱,“娘娘這般說法,下官真是慚愧,不過可惜了,太醫院的人大都跟下官關係不錯,下官還是太醫署的先生,這倆處的大夫怕是都無法爲娘娘把脈了。”
皇帝可不受淑妃言語的挑撥,他的怒氣已然在爆發的邊緣,“蘇御醫把脈,你沒得挑。”
蘇御醫是什麼樣的人,他早就在三十多年前就已經領教過了,作爲皇帝連幾個人都把握不住,豈不悲哀。而蘇御醫則是他能確信能完完全全把握到手裡的人。
蘇御醫不情不願的給戰戰兢兢的淑妃把脈。
他的臉色也是越來越黑,最終他一臉沉痛的跪下.身子拜下去,“皇上。”
皇帝撐住桌子,大聲咆哮道:“給朕說。”
“淑妃娘娘應是正月中旬受的孕。而且淑妃娘娘的身體.內有藥物墮.胎的痕跡。”蘇御醫把實情說了出來。
這可是大大的皇家醜聞啊。
“皇上,臣妾冤枉啊。”淑妃一把跌落到地上,慌張的爬到皇帝面前抱住他的腿。
皇帝憤怒的一腳踹開她,“把給淑妃診脈的御醫找來。”
待到七皇子派去的人找到那個御醫的時候,發現的已經是一具屍體。屍體邊上是一封招供請罪書。
那認罪書上寫的就是他被皇后給威脅然後掩藏淑妃懷孕月份的事情,也提到請求皇上放過他的妻兒,自知無言存貨於世,只好以死謝罪。
皇后這時候已經坐不住了,她是知道這個孩子是誰的,恨不得現在就上去掐死淑妃。同時狠狠地詛咒那個御醫下十八層地獄。
絕不能讓皇帝知道與淑妃通姦的人是誰。
撲通一下,皇后跪倒在地,面上已經沒有了高貴和傲氣,滿面頹容,用無比淒厲的語氣說道,“皇上,臣妾也是沒有辦法啊,皇上。當時查出淑妃有孕,時月不對,臣妾不敢聲張,這若是爆出來,皇上您的顏面何存吶。即便是一碗墮.胎藥,太醫院也是要記名分的,臣妾留這個禍胎到現在也是無奈之舉。卻沒想到藍寄雲與淑妃之間會起嫌隙,這孩子沒有是好事,卻牽扯出了巫蠱之禍,臣妾只好隱而不報,待到巫蠱事件結束後,臣妾再向皇上您請罪,處置淑妃。”
一番假話說的情真意切,皇帝有沒有信,藍寄雲不知道,她自己是一個字都不信。每一句都有理由給她堵回去。敢用御醫來掩飾月份,那早早的打胎能算個什麼事兒,那麼多機會不下手,非得等到和藍寄雲有牽扯了才動手。這人真是噁心的要死。
藍寄雲不知道的是皇宮裡因爲子嗣艱難所以從先帝起就有規定,墮.胎藥相關的藥材一定要經過太醫院記錄在案,如果是從宮外流入宮內的墮.胎藥材,抓到了必死。
聽到如此秘聞,在場的人都嚇出了一身冷汗,生怕皇帝一個不高興就那他們殺人滅口,崔曲很有眼力的立刻去把大門關上,囑咐外面的宮女侍衛都站遠一點,不要讓任何人靠近。
大門關上後,皇帝的臉處在一片陰影之中,陰沉的氣氛壓抑無比。
“你就是這樣管理朕的後宮的?”皇帝暴怒的砸了手邊杯子,濺起的碎片劃破了皇后的臉頰。皇后不躲不避,一臉哀色,細嫩的皮膚上留下傷痕,看起來格外可憐。
“臣妾有罪,臣妾最大的罪是沒有管理好後宮,醜事頻出,臣妾愧對您的厚愛。”皇后深知皇帝不會殺她。
蘇懷元坐穩後位並不是沒有理由的,她的父親給皇帝充實了國庫,她的兄長爲皇帝立下汗馬功勞,她的兒子還是皇帝的正統嫡子,現在還在邊疆爲大鳳而戰。蘇懷元本人也因爲夠聰明夠狠能幫助皇帝料理後宮二十多載,從未出現過大錯。所以她需要對皇帝低頭認錯,讓皇帝的顏面不至於被她給踩在腳底下了,那她還有活路。
皇后猜的沒錯,皇帝是不會殺她,但卻也不能容忍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做皇帝的人都是有疑心病,特別是老了以後這種病就越重,既然皇后知道淑妃的孩子是通姦來的,那她是不是也知道那人是誰?如此掩護,那人是否是親近之人?這巫蠱之禍明顯不是沒有心機的藍寄雲所爲,那大費周章的弄一個巫術出來就是讓淑妃小產?
正在皇帝思緒萬千,大家屏住呼吸的時刻,藍寄雲虛弱的聲音傳來,“皇上,民女在牢裡的飯菜也都是有毒的,因爲民女沒有別的東西可吃,爲了能堅持到見到皇上只好飲鴆止渴。”
此言一出,皇后的指甲都要扣到肉裡去。好一個藍寄雲,好一個淑妃……
而被大家遺忘的淑妃此時大聲接到,“皇上,皇上,這是天大的陰謀啊,藍寄雲在天牢裡如何能中毒,必然是皇后的陰謀,侮辱臣妾的人可是……”
淑妃的話還未說完就戛然而止,整個身體像破布娃娃一樣摔倒在地,蘇御醫趕緊放開給藍寄雲把脈的手,去探淑妃的呼吸。
蘇御醫抱拳跪下,“皇上,淑妃已死。”
“怎麼死的!”皇帝咆哮而且,他氣的幾乎要昏厥過去。
“父皇息怒,您可要保重身體。”七皇子擔憂道。
“回皇上,是蠱蟲反噬而死。”蘇御醫回答道,面有愧色,他之前根本沒有察覺到她身體裡有蠱。
“反噬?”
“淑妃娘娘身體裡有一隻母蠱,應該是子蠱死了,所以她受到反噬。本來她不必死的,想來是因爲小產後氣血兩虧供應不起身體裡的蠱。”因爲是母蠱,所以就連他也沒有察覺出來。母蠱掩飾自己的氣息的能力比子蠱強太多了。
而跪坐在那裡的皇后揚起一個詭秘的笑容,藍寄雲擡頭剛好看見,渾身打了一個冷顫。
皇后開口道,“皇上,可見這一切都是淑妃做的。臣妾也冤枉了舒雲郡主。”
“淑妃做的?”皇帝面色複雜的看著陪著他三十載的女人,那個曾經讓他心動的春天,爲何,變成了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