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漠的看著窗外的世界,那些來往的人扎堆往這銷金窟美人鄉里鑽,一個個臉上不是帶著猥瑣之色就是掛著虛僞的笑容。
因爲花船一直是流動的,所以這些來往的客人都是來圖個新鮮,也並沒有什麼真正的情誼可言,這花船上的姑娘被贖身的可能性比岸上青/樓裡的姑娘要小的多。
都是一場虛假的濃情蜜意,那藏在笑容下的哀慼無人/體會。
藍寄雲親眼見著有一個女子受不了這種生活跳水自殺,但是被那護衛們救起來,被推到新人面前輪番施辱,她被那嬌弱女子生不如死的模樣深深的震撼,更加堅定了離開這裡的決心。好在她告訴華容媽媽不要讓花楹這麼小就看到這麼暴力的情事,不然以後有了心裡陰影無法接受男歡女愛就無法成爲花魁,所以那場殘酷的施刑並沒有讓花楹看到。
經過那次之後,其他的女子明顯規矩了不少,一個個掛上了虛僞的笑容,學會去曲意逢迎,學會諂媚討好。
藍寄雲始終是一派天真,笑的總是那麼陽光純淨。和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格格不入,這也導致了喜歡她的人非常喜歡和她親近,不喜歡她的人則是恨不得用布矇住她的臉。
花楹因著年紀小,對那些冷嘲熱諷,多數都有些聽不懂,所以也沒有太多煩惱,規規矩矩的和藍寄雲在房間裡學習。
到夜間,她們就要帶著面紗去各個房間裡配合那些“姐姐”們表演,姑娘唱曲跳舞,她們就伴奏。
有時候還會遇到尷尬的場景,那些急色的客人會急不可耐的去摸姑娘的手揉.捏那雪白的胸脯,甚至有人立刻抱著姑娘就往桌上放,這時候她們這些吹笛的彈琴的就得識趣的退出去,多了那麼幾次後,藍寄雲和花楹從臉紅尷尬到面色坦然。
“今天你演奏的不錯。”藍寄雲幫著花楹拆掉髮髻,順滑黑亮的頭髮披散下來,她幫著梳順。
“花楹只會一點點笛子,還是姐姐教的好。”花楹對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場面還沒有回過神來。
“你呀,臉還這麼紅呢。這種事情見多了麼也就麻木了。你不是學醫的嗎,就當做簡單的人/體對待,不就是一具具由兩百零六塊骨頭組成,一百多斤肉覆蓋的人/體麼。”藍寄雲安慰她,雖然這個時候也不知道安慰什麼好。
“姐姐,說的是。”花楹低下頭,運起內功,努力讓自己平復下來。
“你的要去睡會兒嗎?”藍寄雲見外面天已經很黑了,船上的那些客人都已經開始做和諧運動了,各種喘/息聲不絕於耳。
她們兩人今天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也就回到自己房間裡來休息,等到白天她們還要按照值日表去給花船做衛生。
“我,我睡不著。”花楹扯著自己的衣角說。
藍寄雲噗呲一下笑了。
花楹仰著頭疑惑的看著她,睡不著有什麼好笑的嗎?
“我發現你一緊張就愛拽衣角,你家裡的衣服想必質量都很好,這麼拽,衣服很容易壞啊。”藍寄雲解救了她的衣角。
花楹臉又一紅,覺得自己這樣像小孩子一樣,雖然她本身就是年紀很小,但是她從來沒這個自覺。
“姐姐,咱們討論下,明天怎麼弄到一些草藥吧。”花楹細聲說道。
“明目張膽的要草藥是不可能了,不如說咱們會調香,想要調一些香料。”藍寄雲想到以前自己在宮裡攢藥材的那段日子,那時的她可謂是各種計策都使了出來。
“調香?這個我會。”花楹自信的挺了挺小胸脯,她家裡有一本《香冊》,記錄了各種香的做法和用法。因爲香料在中醫裡也有用來治病的。
“哇,真是太可愛了,你怎麼會這麼多東西啊,真棒。”藍寄雲真心喜歡這個可愛的小妹妹,又乖又可愛,如果是她的親妹妹該多好啊。
“哪,哪裡,姐姐才厲害,會那麼多東西。”花楹有些不好意思被人這麼直白的誇獎,即便是爺爺,在她做的好的時候,也就是一句,尚可。
“咱們倆都厲害。”藍寄雲揉揉她的額頭,越看越覺得喜愛,“花楹,怎麼辦,我越來越喜歡你了,做我妹妹吧。”
“姐姐,我也喜歡姐姐,花楹可以做姐姐的妹妹。”花楹小心的抱住藍寄雲的腰,眼睛裡不禁又要來了淚水,她也一直一直很想她那未蒙面的姐姐。
據說是在她出生的時候,姐姐被歹人擄去了,爹孃自責不已。爹爹一個人出門去尋姐姐,卻杳無音信,等到她三歲的時候,孃親實在是受不了了,就在爹爹回來時把她交給了爺爺,倆個人一起出去尋姐姐的蹤跡。
從那以後,每年她就只見到爹孃一次,而姐姐的音信一樣全無,全家人都相信姐姐一定還在某個地方活著。在藍寄雲溫暖的懷裡,她感覺到了“姐姐”這角色帶來的安全感,所以她也好喜歡好喜歡藍寄雲。
“雲姐姐。”花楹喊著藍寄雲該訴她的真名,認真的說:“我一定會救咱們出去的。”
“好,我相信你,不管咱們出不出的去,你都是我妹妹。”藍寄雲溫柔的抱住她,覺得自己的孩子以後要是有花楹一半乖,她就滿足了。
然後藍寄雲想著,不然就和花楹一起回家好了,聽說她們那個地方民風淳樸,而且空氣好藥材多,山清水秀的特別好。
在那邊養胎帶娃,還能和花楹做鄰居,那樣的日子應該很美。
“花楹,以後我去你們家旁邊蓋一個草屋,和你做鄰居。”
“姐姐要來我們家那邊定居嗎?”花楹驚喜道,如果姐姐也到她家裡住那就太好了。
“嗯,我暫時也沒地方可去,被壞人賣進來,也不想引起那些人注意繼續來害我,所以想去一個陌生的地方隱姓埋名。”
藍寄雲把自己的境況和花楹說清楚,她並不覺得她是小孩就要欺騙她。如果她本身就帶有一定的危險,她就一定要和花楹說明白,免得到時候給花楹家裡帶去麻煩。
“姐姐就跟我回家吧,我家裡有好大的房子,有很多空房間呢。”花楹開心的推薦自己家,“我爺爺人也超好,你和我回去一定會受歡迎的。那些追的你壞人是進不了‘我家’的。”
花楹對自家的防禦很是自信,她家不僅僅是在深山那麼簡單,如果沒有人帶著,外人是根本進不去的。現在她還不能告訴藍寄雲自己家裡的真是情況,等把她帶到家裡去後,爺爺允許下才能說。她相信爺爺也會喜歡對她好的姐姐的。
“只要你不嫌我吃的多,我就去和你回家。”藍寄雲摸摸她的頭髮,現在她有個妹妹了,還這麼可愛。
船上烏七八糟的聲音都被隔絕在了倆人的感官之外,她們慶幸能在這地方遇到彼此,不然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可怕的事情。
藍寄雲告訴花楹自己也會武功和醫術,讓她不要太過擔心。
花楹知道藍寄雲既會醫術又會武功之後興奮的整晚都抱著藍寄雲的胳膊,兩眼亮晶晶的傻笑:“姐姐,姐姐。”
藍寄雲無奈的催她快睡,完全不知道爲什麼花楹高興過頭的原因是把她想成了自己的親姐姐。
晨曦的光驅散黑夜的寒意,窗外岸邊柳樹上的鳥兒嘰嘰喳喳的唱了起來,歡快的聲音叫起了牀上一大一小兩個睡眼朦朧的女孩兒。
“咚咚咚”屋外傳來敲門聲,藍寄雲運起內功,感覺那敲門的人呼吸沉重並不似女子,於是警覺的問:“誰啊?”
屋外的人頓了一下用起伏的語調說道:“明珠姑娘和花楹姑娘醒了沒,今兒該你們倆做灑掃了。”
藍寄雲推醒了還在迷迷濛濛的花楹,揚聲道:“醒了醒了,待會兒就去,麻煩您來喊了。”
“不麻煩不麻煩。”屋外那人見藍寄雲這麼好說話,語氣變得有些飄飄然。
藍寄雲迅速的給自己穿上衣服,然後放下牀簾,讓花楹趕緊收拾好自己。
她見那人還沒走,就問道:“這位小哥還有什麼事嗎?”
“咳,沒有沒有,那我先走了。”那人見藍寄雲她們沒開門,遺憾沒能見著美人慵懶的一面,施施然走掉了。
藍寄雲知道這船上的護衛大都和船裡的姑娘們不清不楚,有時候會滾到一張牀上去。新來的姑娘的初/夜都是很珍貴的,所以大部分護衛是不會打主意到新來的姑娘身上去的。但也不乏有些人色心凸/起,來在一些不合時宜的時候來佔佔便宜。
這個叫易發的護衛就是來“佔便宜”的一個,早在藍寄雲她們來了之後,這些護衛都被叫來把人的臉記住,當時這些護衛就對藍寄雲的樣貌驚爲天人,哪怕是船上的頭牌清清比她還要遜色一些,不過清清這娘們兒夠騷,夠味兒,這才坐穩了頭牌的位子。
“怎麼樣,怎麼樣,見著了麼?”一個護衛用手肘捅捅易發的腰,擠擠眼睛。
他們一羣人一大早的就討論了半天誰去敲門,他們很喜歡這個任務,有時候能見著那些女子剛起牀時的嬌媚模樣,真是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