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很多天,我果然都沒有再見到秦南。糖糕說那是因爲我話說的太絕,他沒好意思再來。一邊說她還一邊唉聲嘆氣的覺得我真是太過分了。
直到第三天傍晚,有幾個警察突然來到了雜貨店。他們給我帶來了一個消息:秦南死了。
當時我正在算著店裡面還有多少東西,看看是不是需要打電話讓人送點來。
我愕然的擡起頭,看著面前的警察,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死了?”
“是的,就在三天前的晚上。”那個叫張大成的警察點點頭,“我們查到他在死之前曾經來過你這裡,而且附近的居民說你們兩個當時似乎是發生了口角?”
三天前的晚上,那的確是剛從我這裡走出去沒有多久他就死了,但是人死之前都是有死氣的,自從江楚城把魂魄給我之後,我就能看見這些東西,可是當時我並沒有從秦南的身上看見這些。
我垂下手,在這警察看不見的地方掐指算了算,問道:“他是怎麼死的?”
張大成說:“溺死的,死的時候應該是深夜,還是早上跑步的人看見了,才報的警。”
我沉默的點了點頭,這聽起來就像是自殺一樣。難道是因爲我話說的太絕,秦南一時間想不通所以纔會自殺?
不可能。
我第一時間否定了這個想法。
秦南並不是那種消極的人,類似的話我之前也和他說過,但是他都是過一段時間就沒事了。
“楚小姐?”張大成喊了我一聲。
“啊?什麼?”我回過神來。
“哦,沒事,我就是想問問你們那天都聊了些什麼?這樣我們也有些線索。”
我倒了杯水給張大成,說道:“那天他確實是到我這裡來了,我們並沒有發生口角,只是在一些事上,我發現他執念過深,就和他討論了一下,並且想要糾正他的想法。”
張大成一臉沒聽懂的樣子:“執念……過深?”
我哦了一聲,和他解釋道:“就是他對於一件事太過於執著,我覺得他這樣執著是不好的,並且長期這麼下去可能會讓他變得憂鬱,所以就開導了他一下,結果他並不是很能接受我的開導,當時就提高聲音跟我爭論了兩句,可能這就讓旁邊的人覺得我們在吵架吧。”
張大成當時一口水已經喝到嘴邊了,但是我發現他又吐了出來,他看著我,有點艱難的開口:“所以你們當時爭論的話題是?”
我有點不是很想說。
張大成皺起眉:“楚小姐,這可是人命,希望你能夠配合警方的工作。而且現在秦南是自殺還是他殺都還沒有定論,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很有可能成爲我們破案的關鍵。”
我揉了揉眉心:“我和你說是實話……”
他看著我。
我嘆口氣。
“好吧,那天他過來表白來著。”
張大成一臉不相信。
我聳聳肩:“真的,我女兒當時都聽見了,他還說並不介意我有一個女兒……”我頓了頓,“他看見我帶
著我女兒一個人在這邊生活了很久,以爲我老公死了,可是我老公沒有死啊,當時我就針對這個問題和他多說了兩句,說完之後他就走了,然後我就沒有再看見他。再然後就是你現在來告訴我說,他死了。”
張大成皺起眉:“那之後他就沒有再來過了?”
我搖搖頭:“沒有了。”
他狐疑的看了我一眼,最後說:“你和我回一趟警局吧。”
說著就轉身往外走。
我摸摸鼻子,站在原地沒有動。過了一會兒他回過頭來,對我明顯已經有些不耐煩了:“走啊,你還站著做什麼?”
我說:“該問的不是都已經問了嗎?爲什麼要去警局?”
張大成掏鑰匙的動作一頓,又兩步走回來:“因爲我覺得你的話裡有漏洞,所以打算帶你回警局問問,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我說,“可是我現在沒有辦法離開。”
張大成皺起眉:“楚小姐,你這樣三番兩次的妨礙我們,還表現得這麼不配合,我十分有理由懷疑你和秦南的死有關,請你跟我去警局走一趟。”
他這話說的很客氣,但是我還是搖搖頭:“你有什麼問題我在這裡就可以回答你,但是我現在真的沒有辦法離開。”
“原因呢?”
我摸摸鼻子,正想著要找個什麼理由來搪塞他,就聽見了糖糕的聲音:“叔叔,你不要帶我媽媽走……”
我和張大成同時轉過頭,就看見她站在裡屋的門口,一雙眼睛蓄滿了淚水,癟著嘴一副馬上就要哭的樣子。
張大成的神色有些緩和,“叔叔不是帶你媽媽走,叔叔是想讓你媽媽和叔叔一起回警局,幫叔叔調查些事。”
糖糕吸吸鼻子,抽抽搭搭的來到我身邊,仰頭看著張大成:“可是在這裡媽媽也能配合叔叔,叔叔你不要帶走我媽媽……好、好不好?”
糖糕眼圈紅紅的,小臉上佈滿了淚水,要不是知道她是在演戲,我可能心都要碎了。
張大成皺起眉,面露難色:“不……”
“嗚嗚嗚嗚嗚嗚……”
他剛說了一個字,糖糕就嗚嗚咽咽的哭起來,張大成頓時沒了脾氣,說:“好、好吧。”
“叔叔你真好……你是個好人。”
我:“……”
張大成:“還好還好。”
之後張大成也沒有問我太多,就是讓我詳細描述了一下我和秦南之間的事。他覺得我和秦南之間應該並沒有那麼簡單,我十分懷疑在他的構想裡我和秦南就是一對纏纏綿綿的戀人,可是因爲一些事發生了矛盾,所以我纔會和他發生口角,導致秦南墜河。
等我好不容易跟張大成解釋完之後,天都要黑了。
“好的,詳細的事我已經瞭解了,不好意思楚小姐,打擾你這麼久。”
我擺擺手說了句沒事,等他走出雜貨店之後,我立刻抱著糖糕上了樓。
“娘?”
糖糕臉上的淚跡還沒有幹,眼角甚至還有一滴眼淚,我擡頭替她
擦掉,聽她問:“那個大哥哥真的死了?”
我嗯了一聲,心裡有些悵然。
秦南十有八九是因爲我纔會死的,而殺死他的人……
糖糕一臉驚恐的看著我:“他不會真的是因爲被你拒絕了之後,就傷心欲絕的跳河了吧?那也太脆……唔,吐豔,又打我。”
“他不是自殺的,”我收回手,斂了神色,“剛纔在和那警察說話的時候我就算了算,那警察應該是剛剛看過了秦南的屍體纔過來的,身上有橫死的氣息,自殺的人是不會出現這種東西的。”
糖糕愣了愣,過了一會兒才猶猶豫豫的說:“是……被人殺的嗎?”
我沒有說話。
要是秦南是被人殺的那倒還不是最壞的,就怕他不是被人殺的,而是別的東西。
“是鬼母嗎?”
糖糕又小聲的問。
我摸了摸她的頭,說:“這是最壞的可能。”
既然鬼母的目標是我,那麼她一定會趕在江楚城徹底醒過來之前對我下手,否則的話她可能就沒有機會了。而且經過剛纔的事,我忽然發現,就算我們不會主動從這個地方出去,也會有人想著辦法要把我們帶出去。
今天這件事只是一個開始,鬼母一定不會這麼輕易就放棄。
陸嚴說得對,鬼母比清寂難對付多了。
至少清寂那個變態在殺人之前還會提前知會一聲,好歹讓你有個心理準備,但是鬼母卻是直接省去了這一部分,用行動告訴我她來了,她在看著我。
而我卻並不知道她在哪裡。
這種敵人在暗我在明的感覺一點都不好,如果我不能快點想到什麼法子來的話,那麼很有可能江楚城醒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只能是我和糖糕的屍體了。
……說不定連屍體都見不到。
我盤腿坐在牀上,閉著眼睛開始思考要怎麼做才能拖延時間。
雖然不知道那個鬼母到底是什麼來頭,但是我懷疑她只是在利用秦南這件事來試探我們,看看我們到底要怎麼樣才能阻止她。如果說她一直在暗處看著我的話,那麼很有可能……她現在已經知道了我們不能走出雜貨鋪。
秦南的死只是一個開始,後面肯定會有越來越多的麻煩等著我。
想了想,我對糖糕說:“一會兒我就去把店門關上,從今天開始不管是誰敲門,都不要放進來。”
一邊說我一邊從牀上下來,到擺著靈壇的小屋子裡拿了東西,打算在屋子裡畫幾個符陣,以防萬一。
糖糕見我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站在門口茫然的看著我:“可是陸判大人不是已經佈下了屏障嗎?娘你爲什麼還要畫符陣?”
“因爲我覺得那個鬼母比清寂要變態很多,要是不多做點防範,我恐怕會睡不踏實。”說話的時候我已經咬破了手指,飛快的在黃符上畫上咒。頓了頓又繼續和糖糕說,“而且你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過來,要是我們倆在他醒過來之前就被鬼母殺了,我覺得他這次可能要把下三界都給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