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城帶著我到了閻羅殿,原本我想著他應該是要帶著我到什麼地方去參觀一下,畢竟我只來過一次這裡,而且照現在這個情況來看,我們大概好像似乎應該是在約會沒有錯。
但是很快發現我還是想的太簡單了。
因爲和他一起到了閻羅殿之後我才發現,他根本就是帶著我來上班的。
閻羅殿和我之前來的那一次並沒有什麼不一樣,非要說的話就是鬼氣重了不少。幾個判官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他牽著我一路走進去的時候,其中有一個還露出了十分驚訝的表情。
“鬼王大人……”
那判官有些猶豫的開口:“臣若是沒有看錯的話,這應當是一個生人,大人將生人帶到這閻羅殿中來,似乎有些不妥吧。”
江楚城拉著我在那長椅上坐下,椅子的靠背上盤旋著一條黑色的蟒蛇,我看著那個立馬就想起了殺神殿前的那兩根柱子,和這椅子上的蟒蛇頗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
聞言江楚城掃了那判官一眼,淡淡道:“哦?有何不妥?”
那長的有些胖的判官被他這一眼看的身子一抖,旁邊那瘦一點的判官有些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過後聽他說道:“閻羅殿乃是酆都城的王殿,死人都沒有幾個能到這裡來的,更別說是一個生人,還請鬼王大人三思。”
江楚城沒有說話,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過了一會兒,那判官實在有點受不住了,訥訥道:“大人……可是臣說錯話了?”
江楚城說:“墨泠,你覺得呢?”
他喊的應該是那胖子判官旁邊的那個。
被點到名字的判官上前一步,舉著手裡的牌子,恭恭敬敬道:“臣以爲,庸華說的也並無道理。只是這人是大人帶進來的,庸華也實在太沒有眼力見了一些。”
“墨泠,你……”
這一巴掌當衆打在庸華的臉上,庸華臉頓時一陣紅一陣白。
我轉頭看了江楚城一眼,發覺他也是脣角帶笑,一副心情甚好的樣子。
“行了,庸華就是活的太久了一些,墨泠你別取笑他了。”說著江楚城頓了頓,繼續道,“這兩日可有什麼要事?”
說到這裡,墨泠一臉調侃的神色終於收斂了一些,他朝江楚城鞠了一躬,而後說道:“確有一事。”
江楚城嗯了一聲:“說。”
墨泠說:“今日早些時候我按照大人的吩咐去了一趟幽暗城,卻發現城中有被人強行闖入的跡象。”
“哦?有人強行闖入幽暗城?可知道是誰?”
我聽著也來了興趣,和江楚城一起把目光轉向墨泠,片刻後聽他說道:“具體不知,倒是入口有鬼邪之氣,像是從混沌地帶那邊來的。”
江楚城的手指習慣性的敲在面前的桌案上,緩緩說道:“鬼邪之氣……聽起來像是那兩個地方的人。”
墨泠正色道:“臣也是正有此顧慮。”
“先前我不在的時候他們倒是挺安分,現在我回來了,卻開始有所行動了,倒是有些意思。”江楚城笑了笑,但是眼裡卻是沒什麼笑意。
墨泠嘴巴動了動,還想要開口,但江楚城卻揮了揮手,淡淡道:“都下去吧,派些小鬼到那邊看著,一有情況就回來彙報。”
墨泠點點頭,又朝著江楚城作了個揖,這才和那個叫庸華的胖子判官一同離開了。
我看著他們倆那跟“10”一樣的背影,不由覺得一陣好笑,等他倆走得沒影了之後,我才問江楚城:“是出什麼事了嗎?”
他側了側身子,我會意的站起來坐到他懷裡去。
“倒也沒有,只是最近我剛回來,那邊就有了動靜,看起來有些巧合。”
我擡起頭看著他的下巴,忽然發現他居然有點胡茬了。頓時想起先前在閻羅殿用盤古鏡看他那次,當時也是看見他下巴鬍子拉碴的時候,想著以後有機會給他刮刮鬍子。
結果這一以後,就以後到了現在。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他揚著調子嗯了一聲,有些疑惑的看著我。我嘿嘿一笑,一邊從懷裡掏出一張白符,一邊繼續問道:“你說會不會是因爲鬼母?”
“哦?”他擡著下巴,挑眉看我,“爲何會這麼覺得?”
我想了想,問他:“我要是說你母后壞話,你會揍我嗎?”
他兩眼含笑,低沉道:“你都已經說了,還怕我揍你?”
我老實且用力的點點頭:“當然啦,萬一一言不合,你就出手揍我,我又打不過你,那我不就完蛋啦。”
他忍不住敲了我一下:“哪裡來這麼多歪理……說吧,我不會揍你。”
我這才道:“前幾天我看見鬼母的寢宮那邊鬼氣大盛,看起來像是要從那地方出來。但是我後來問過小綠,你當時把她軟禁起來的時候,還在她寢宮附近下了禁制,她要出來的話就必然破開你的禁制。可是前兩天她明明很安分啊,爲什麼突然會這樣?”
說到這裡我又想起那時候小綠還和我說什麼,鬼母之所以會這麼急切,是因爲他要準備迎娶我,聽起來就十分不靠譜的樣子。
江楚城嗯了一聲,冰涼的手一下一下的撫在我的腰間:“繼續。”
“然後剛纔你的那個判官又說,他在幽暗城那邊發現了鬼邪之氣。”我頓了頓,“你可能不記得了,當初你把鬼母封印的地方就在幽暗城,鎖魂臺下面的那個湖泊之中。這幾點結合來看的話,你覺不覺得有點太湊巧了呀?”
江楚城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緩緩道:“我倒是對封印母后這件事有些印象。”
我詫異的看向他:“你想起來啦?”
“一部分,只是有一個很模糊的印象。”他一邊說一邊看了我一眼,“而且還都是你在身邊的時候。”
我想了想,說道:“會不會是因爲你之前渡魂給我,而我現在的魂魄就是你原來魂魄的原因?”
他微一頷首:“有可能。”
我一聽,連剛纔要和他說的話題都忘記了,興奮道:“我只是在你身邊你就能想起來一點點,那、那是不是再做點別的,就能想起更多啦。”
話剛一說完,我就覺得自己這話好像說得有點怪怪的,於是趕忙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說,我們要是做點其他的事,就是不只是現在這樣,是不是你就能恢復得快一點?”
話一說完,江楚城的眼裡就是閃過一抹促狹:“哦?你想和我做什麼?”
我急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說:“那是什麼意思?”
我說:“反、反正不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你聽我解釋呀!”
他淡淡的:“嗯,我聽你解釋。”
我要哭了:“就是我覺得我是不是可以渡點氣給你,來幫助你想起來。”
他點點頭,一臉認真的看著我:“如何渡氣?”
我有點傻,訥訥道:“就是想你平常給寶寶渡氣那樣呀,我也可以試試的啊。”
但是他聽了卻搖搖頭:“恐怕不行。”
“爲什麼?”
他緩緩道:“寶寶……寶寶到底都是個鬼胎,我要渡氣給他十分的容易,但你不過只是一個生人,要渡氣給我恐怕有點難度。”
因爲還沒有想起來,所以他每次說寶寶的時候,都有一點不自然。
我擺擺手,還試著和他解釋:“不是的,因爲你之前渡魂給我,所以我現在已經不能算是生人的,應該說是半人半鬼吧。”一邊說,我一邊撓撓頭,“但是六哥,好奇怪哦,先前蕭寒明明也是半人半鬼,可是他都能夠跟鬼一樣來去自如。怎麼都了我這裡,我除了害怕太陽之外,就沒有一點變化呢?他體內的惡魂,怎麼都沒有你的厲害纔對呀。”
江楚城說:“嗯,大概是因人而異?或者是因爲他比較愛思考?”
我:“……”
我覺得這個人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在這件事上放過我了。
於是我說:“算了算了,咱們還是接著討論剛纔的話題吧,剛纔說哪兒了?哦,渡氣……算了,還是不要討論渡氣了,反正你肯定能恢復的,嗯,我對你有信心。咱們還是說說鬼母那件事吧……”
我說話的時候江楚城一直笑個不停,低沉的嗓音帶著一些沙啞,聽著讓人覺得十分歡喜。
如果他不是在笑的話。
我佯怒道:“你、你幹嘛啦,我說話有那麼好笑嗎?說一下你就笑一下,說一下你就笑一下,煩死你了。”
說完江楚城又笑起來:“你怎麼這麼可愛。”
我實在受不了了,起身就要從他懷裡站起來,但是又被他眼疾手快的拉回了懷裡,他摸了摸我的下巴,低聲說:“生氣了?嗯?”
我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垂頭喪氣的說:“算了,你笑吧,反正你以前也老是笑話我。”
一邊說我還一邊抽了抽鼻子。
他胸膛顫了顫,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是在笑。
但片刻之後,他說:“其實關於渡氣,還有一種方法。”
我有點不相信的看著他:“什麼呀?”
他說:“你湊過來一點。”
我將信將疑,心裡想著這種把戲他都玩過好多次了,也不嫌膩。不過想歸想,我還是把動動身子,離他更近了一些。
果然,下一秒他就低頭吻了下來。
柔軟的脣瓣印在我的脣上,冰涼的氣息在一瞬間將我牢牢包裹。他的吻溫柔而細緻,就像是在品嚐一道美味佳餚。
我被他吻得有些喘不過氣,可他偏偏還不肯就此放過我,反而用手扣住我的後腦勺,纏著我,讓我不得不迴應他。
“唔……六、六哥……會有人看見的……”
想到這閻羅殿四面只有輕薄的紗帳,外面只要有人路過,那隻要稍稍轉下頭,就能看見這殿裡發生的事。
就算再老夫老妻,我也沒有這樣的臉皮啊……
但是他卻絲毫不在意,反而還像是在懲罰我的不專心一樣,含著我的下脣或輕或重的咬了一下,低醇的聲音有些不自然的沙啞:“認真點,不是要幫我渡氣嗎?”
我:“……”
我覺得這個人真的是,太討厭了。
過了好久,這個綿長的吻才終於結束,我背靠著他的胸膛,臉紅心跳的坐在他的懷裡,看著閻羅殿那被陰風吹得微微飄蕩的紗帳,出神的想著這個人難道真的是不記得了嗎?
這種不等我說完話,就劈頭蓋臉的吻下來的功夫,分明是記得很好嘛。
一邊想著我一邊仰頭看他。
他正巧也低頭看著我,嘴巴動了動,緩緩說:“再來一次?”
我:“……”
當時我就用胳膊肘給了他一下。
他又是一聲悶笑。
過後問道:“方纔你把你那張白符拿出來,是要做什麼?”
我哦了一聲,揚了揚手裡那張已經被我捏做一團的白符,有氣無力的說:“不告訴你。”
“是嗎。”
話音剛落,他就重新扣住我下巴,我見勢不妙,趕緊道:“啊啊啊啊,我說我說。”
聞言他也沒有鬆手,反倒是摸了摸我的下巴。
我委委屈屈的抽了抽鼻子,在他懷裡轉了個身,一邊調整姿勢,一邊又從懷裡掏出一張白符來,對他說:“你看,你這麼厲害,能不能幫我把這個東西變成刮鬍刀?”
他一臉莫名:“嗯?刮鬍刀?”
我點點頭:“是啊。”
他說:“變成那個做……”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頓住了,過後好笑的看著我:“要給我刮鬍子?”
我小聲的嗯了一下,想了想說:“那次在這裡,我用炎月的盤古鏡看你,發現你鬍子很長了就想給你刮刮,但是後來一直都沒有找到機會,所、所以我就想……”
他扯了扯嘴角:“聽起來不錯。可惜,我變不出刮鬍刀。”
我喪氣的哦了一聲。
但隨後又聽他說道:“不過變個小刀出來還是可以的。”
說完他便攤開手掌,掌心裡立時出現了一團幽藍的光,待到那團藍光消失之後,一把泛著銀光的小劍出現在他的手裡。
我一臉驚奇:“這不是你的那把劍嗎?”
他嗯了一聲,而後將卻邪劍遞給我:“來吧,刮鬍子。”
我愣愣的把小劍接過來,那一瞬間,腦子裡浮現除了四個字:暴殄天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