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曼近乎尖細的聲音陡然在耳邊響起。
“周楠!你不得好死!啊啊啊啊啊!我詛咒你!地獄裡陰寒的水會沒過你的頭頂,你愛的人不會對你施以援手!啊啊啊啊!你死後!將永不瞑目!永不超生!”
我閉起眼睛,身子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
我怎麼忘了,那天晚上她們兩姐妹對對方互相的詛咒。周楠說周曼會死在紅蓮業(yè)火之中,而周曼則詛咒周楠被陰寒的水淹沒。
她愛的人不會對她施以援手……
說的應該就是易文池。
而那個人當時站在水池邊,不但沒有對周楠施以援手,反而還是還害她落水的罪魁禍首之一。
不,不對。
阿楠不應該死的,是蕭寒和易文池兩個人故意把阿楠的死弄成了詛咒一樣的形式。如果當時沒有易文池的那個電話,阿楠根本不可能會出去,這一切都是他們設計好的!
我咬著下脣,近乎痛恨的看著蕭寒,一字一句的說道:“蕭寒,你真應該下地獄。”
蕭寒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一樣,不可抑制的大笑起來。
“我該下地獄?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居然說我該下地獄?啊?”蕭寒的眼淚似乎都快笑出來了,“林阮,你也配跟我說這種話嗎?最該下地獄的那個人是你!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爲你而起,如果沒有你,這一切都不會發(fā)生!我恨你!恨你們所有人!恨葉弛和夙曄將我騙下了血池!恨你七百年前改變了這所有的一切!”
“什……”
什麼叫因爲我而起?他爲什麼會知道七百年前的事?我茫然的聽著他的話,想要開口詢問,卻被江楚城出聲冷淡的打斷了:“阿尤,多目。”
“小的在。”
“看好他,清寂沒有出來,我留著他還有用,不要讓他死了。”他邊說邊揮了揮手,示意程術放開蕭寒。程術鬆了手,蕭寒的頭立刻無力的垂下,就像是斷掉了一樣。
但是他還在笑著,就像是瘋了一段,不斷地重複著同樣的話:“林阮!下地獄去吧!”
“啪!”
江楚城手一揚,隔空一巴掌重重的甩了過去,他的臉色也十分難看,從剛纔開始就壓抑著怒火。蕭寒被他那一巴掌打的頭一偏,兩顆牙齒含著血沫吐了出來。
“蕭寒,如果不是你還有點用,從你剛纔對她出言不遜的時候我就能殺了你。”江楚城語氣森寒,洞窟裡昏暗的火光照在他冷峻的臉上,他面無表情,眼底卻流轉著怒火,說出的話更是讓人不寒而慄,“不要著急,等這一切都結束之後,你和清寂誰都逃不了。”
“這所有的一切,我都會慢慢還給你們,雖然我很想讓你代我轉告清寂,但是可惜,你們不會再有機會見面了。”
“下地獄去吧。”
說完,江楚城便摟著我離開了那個地方。
蕭寒垂頭跪在地上,因爲江楚城的話而渾身發(fā)抖。
蕭寒的話並沒有怎麼影響到我,他現(xiàn)在恢復了記憶,加上有清寂在,說的話很有可能都是被清寂誤導的。就算沒有,那又有什麼關係?輪迴
珠還沒有被全部找到,我還想不起以前的事,所有的一切都是聽別人說而已。
但江楚城始終擔心我多想,從出來之後已經(jīng)跟我說了好幾次不用在意。
“我沒有在意,我只是在想我們要儘快找到剩下的輪迴珠。”上車之後,他又習慣性的把我摟在懷裡,我坐在他腿上想著葉弛還在對面就覺得特別不好意思,但他就是不讓我下來。我只好乖順的靠著他,臉貼著他的胸膛,發(fā)現(xiàn)那個地方開始有了一些微弱的心跳,這讓我有些欣喜,“你有心跳了?”
“嗯,”江楚城用他修長的手指梳理了一下我有點凌亂的頭髮,他好像特別喜歡做這個,就像是個下意識的小動作,“因爲寶寶甦醒了,最近又和你們倆接觸的時間很長,恢復的比我想象得要快,而且寶寶看起來也沒有什麼事。”
“太好了。”我擡頭看他,“那你這次沉睡的時間是不是會少一點?”
因爲江楚城之前說這個話題的時候就沒有避開葉弛,所以我也沒有刻意壓低聲音。
江楚城說了句是。
他這一個字算是我今天聽到的最高興的事了,要不是葉弛在我有點不好意思,可能我就會忍不住上去親他一下。
“……”
但是意識到自己想主動去親他這一點之後,我也是十分的……不好意思。
江楚城悶笑了兩聲,我直覺他要說什麼不正經(jīng)的話了,趕緊在他開口之前說道:“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我覺得剛纔蕭寒並沒有說什麼有用的信息給我們,剛纔我都給他氣壞了,忘記問周楠的屍體去了哪裡。”
一直坐在對面撐著頭看風景的葉弛轉過了頭,悶聲道:“我也忘記了。”
但江楚城卻緩緩說道:“他已經(jīng)給了我們不少信息了。”
我疑惑的擡頭:“有嗎?”
江楚城微一頷首。
葉弛的姿勢稍稍坐正了一點,我看看她,又看看江楚城:“可是我一點也沒有覺得什麼信息有用啊。”
江楚城擡手敲了我一下,淡淡道:“你沒覺得的事太多了。”
“……”
你好煩。
“噗。”
那邊葉弛似乎沒忍住,突然笑了一聲,我看過去的時候她立刻收斂了笑意,然後正色道:“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蕭寒現(xiàn)在的確是和清寂聯(lián)手,打算來對付你們兩個。而且根據(jù)他們倆之前的動作,他們應該是想讓你們分開。”
葉弛說著,脣角勾起稍冷的弧度:“清寂真有本事,之前用夙曄把我綁在他的身邊幫他做事,拋棄我們這兩顆沒用的棋子之後,又來了一個蕭寒。而且蕭寒還是南方蕭家的現(xiàn)任老祖,比我和夙曄,他應該是更加有用。清寂到底是要做什麼呢?他之前說想要得到鬼玉,但是因爲林阮並沒有死在血池之中,鬼玉也就融合不了……難道說他現(xiàn)在到這裡來,還是爲了鬼玉?”
江楚城哼笑一聲沒有說話。
我看了他一眼,又隨口問道:“你之前幫著清寂做事,難道都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其實我這話是沒有惡意的,但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葉弛聽了
先是一愣,然後搖搖頭,聲音也低了幾分:“我真的不知道,之前阿曄幫著他做事,而我只是幫著阿曄,和他直接接觸的時間很少。之前我也跟你說過了,清寂這個人生性多疑,很多事連阿曄也不知道。”
這讓我更加好奇了:“那夙曄爲什麼還要幫他做事?”
不知道爲什麼,葉弛突然攥緊了衣角,好一會兒才淡然道:“因爲當年是他救了阿曄。”
我一愣。
葉弛吸了一口氣:“你知道我們從血池過來之後,這個地方的時間是錯亂的吧?”
我點點頭,又聽她繼續(xù)道:“其實不止是這樣,很多事也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在血池那邊的世界裡,阿曄是被清寂救出來的,而且差一點……被我打的魂飛魄散。但是血池這邊的世界,我卻只是將他封印了起來,而且因爲沒有清寂,他便活生生的在裡面被封印了一百多年,直到我們?nèi)ス沛?zhèn),他才解開了封印。”
葉弛的表情突然變得很落寞,她似乎是嘆了口氣,而後再也沒有說下去。
我知道葉弛和夙曄兩個人關係不簡單,他們倆有可能還是我和江楚城這樣,但葉弛是陰陽師,而夙曄是厲鬼,他倆說不定比我們倆還要複雜。
我張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在這個時候程術插了句嘴:“主人,您剛纔留著蕭寒的命沒有殺他,是不是想利用他引出清寂來?”
江楚城嗯了聲:“清寂現(xiàn)在只能用魂魄出現(xiàn)在阮阮她們的夢裡,很有可能是他其實並沒有肉身。所以現(xiàn)在的蕭寒對他來說,是不可丟棄的,清寂一定會想辦法救他出來。”江楚城頓了頓,“幾天之後我就會提前進入沉睡,清寂既然知道了我每個月都會有虛弱期,他一定會趁著這個時候救蕭寒。而且在那之前,還得去把周楠的肉身找回來。”
“周楠的肉身現(xiàn)在應該是在周生辰那裡吧?”聽見江楚城的話,我問道。
江楚城颳了一下我的鼻子:“對,而且他現(xiàn)在馬上就要競選了,爲了防止一切意外,他一定不會把周楠的肉身藏在自己的屋子裡。”
聞言我皺起眉,那樣的話就不好找了。
“你們也找不到嗎?”
“並非是找不到,只是既然蕭寒在背後幫他,應該早就被告知我們回去找周楠的屍體,不過清寂沒有想到我們速度會這麼快,否則蕭寒不可能被我們抓到。”
“但是你現(xiàn)在馬上就要沉睡了,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去找周楠的屍體。”我擔心的看著他。江楚城的身體現(xiàn)在很虛弱,他身上的溫度已經(jīng)在漸漸消退,抱著我的時候都讓我有種又回到以前的感覺。想了想,我說道,“讓我和葉弛去吧。”
說話的時候我看了葉弛一眼,她對我的提議並沒有意義,反而還對我點了點頭。
“你?”
江楚城眉毛一挑,以爲我在開玩笑。
這個傢伙居然瞧不起我。
我從他懷裡坐直了身子,不服氣的看著他:“幹什麼?對我沒有信心呀?”
他摟著我的手緊了緊,嘴巴里說著沒有,但是那張臉上卻明顯顯露出不相信的神色:“太危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