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蠶絲不應該是很柔軟的嗎?上古時候,先人們還用蠶絲來做衣物衣被呢。
華琤再試一次,還是跟之前一樣。這蠶絲,很堅硬的感覺。
她再湊近看一看,吐絲的蠶也跟平常的蠶不太一樣。細看,它似乎還透著點粉色。
也許,聖泉裡的動物跟正常的不太一樣吧。
華琤的視線又落在了剛纔呱呱叫的那隻小青蛙。它正優哉遊哉地吃下一隻蚊子。剛開始沒什麼動靜,蚊子飛到它跟前的時候也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等到蚊子放鬆警惕從它眼前移動,它再冷不丁地伸出長舌頭一卷,直接捲到喉嚨裡,讓蚊子沒有一點兒逃跑機會。
這樣一看,那蚊子好像也比平常見到的大上一些,那青蛙好似也比較特別。
果然,聖泉的東西總會是不同一點的。
華琤走著走著,突然一個踉蹌,差點摔在地上。回頭一看,剛纔絆著她的東西是土裡埋著的,露出一小端,剛纔便是沒注意被絆倒了。
華琤回過頭蹲下來,細細打量著那個絆倒它的東西。若是放在平時,絆到了也就絆到了,頂多回過頭看兩眼,然而今天,華琤也許是覺得聖泉的東西都有幾分特別,竟也對那絆到了她的東西生出了幾分好奇。
剛纔還沒發現,蹲下來看了才知道,這東西的周圍泥土的顏色跟旁邊的不同,異常溼潤一點兒。再一細看泥土也比較鬆動,上面的紋理表明了它曾經是被人翻動過的,也就是說,這東西是被人埋下去的。
華琤覺得奇怪,東海不是一座無人島嗎?而且近幾年來東海的人雖多,不都喪生在最開始進入的機關了麼?除了他們,應該沒有人上來啊?
不對!還有人,綠煙和青冥就是的。
雖然說綠煙是在大家出現以後才扮成孟梓嫣接近的,但是,這也不能夠說明他們沒有在自己之前上了東海。
華琤看著那土地裡露出來的一小端,神情越發打探起來。
再一細想之前,東方玉兒說要和鍾毓協探險的時候,她分明有看到綠煙眼中閃過的一瞬不自在。或許,這就是原因。
沒成想,這原因,還是華琤最先發現的。
華琤最終還是沒有挖開土地看看裡面究竟是什麼。但是,從細微末節,她已經明白了。再加上,能把人絆著的東西,顯然是堅硬的。而光看這露出來的一小端,絕不會是樹枝之類的事物。
如若真是綠煙他們埋的,到最後一定還會來檢查一遍。若是現在挖開,他們到時候一定也可以根據泥土的紋路和新舊程度來判斷是否有人動過了。爲了不打草驚蛇,華琤還是選擇了最保險的辦法。
回去的路上,華琤心事凝重……
早晨第一縷陽光升起的時候,衆人也都陸陸續續地醒了。
這時候,天還是灰濛濛地亮著的。
因爲在東海,衆人自然也很好地利用了這一資源,在感受到那一抹陽光的時候便直起身子望著愛平面。
海平面上慢慢泛起了金色的光,那時天還只是有些光亮。緩緩地,海平面上露出一個圓頭,這個圓頭越來越往上,直到最後完整地露出了臉。它的光亮也一點一點地吸攝人心,牽引著人們由衷地發出感嘆。
不過幾秒,再擡頭的時候,太陽已經如圓盤般高高掛在天空上了。這時的太陽自然比不過正午時分,它的光還不怎麼強烈,還能夠用肉眼直接望著,並不會感覺到有什麼熾熱難受,也不會有什麼光暈。現在的太陽,也比正午時分要大,圓圓亮亮的,即使是新生,也用著它的光照耀整片大地。
“對啊,不管經歷了多久多深的黑暗,太陽一願意露面了,便不需多久,整個世界一片光亮。”
沈珉用自己溫暖的手掌包裹住上官曦的手掌。她的手,因爲秋冬的寒氣,還有些冰涼。
上官曦感受著沈珉貼心的舉動,暖到心坎裡。
沈珉舉起上官曦的手,往裡面微微哈氣。
已是深秋,早晨又是比較冷的時候,竟冒起了白霧。
“哎……”華琤嘆了口氣,“你倆,不是在深情款款,就是在哲理繁繁。”
上官曦不好意思地轉頭微笑。
“行了行了,你無視我吧。沈珉盯著我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我還不想得罪他。”
華琤特別善解人意地踱步到一邊,其實心裡還在想著昨晚的事情。
早晨的時候,人也比較慵懶,意識比較放鬆。還沒有人想著要找昨天晚上出去以後就沒有回來的東方玉兒和鍾毓協。
而那兩人,現在正在從螢火蟲洞窟裡往回趕。
話說事情其實是這樣的。東方玉兒昨夜在螢火蟲洞窟裡睡著以後,因爲沒有一點光亮,也沒有人的吵鬧動靜,甚至於靠著的鐘毓協連肩膀都沒有移動過,唯恐吵醒她,於是睡了算是十幾年來最舒服的一晚。直到生理機能啓動,某個吃貨察覺到自己的肚子已經開始醒來,由肚子的動靜直觀地產生感性認識,在以這個感性認識傳入神經中樞,最後經
過大腦進行抽象思維推理,她得出一個結論——她餓了。
等東方玉兒醒來的時候,擡著頭,看到旁邊的鐘毓協也睡著了。
沒有一點兒正常女性應該有的羞澀或者是抱歉,東方玉兒一掌拍在鍾毓協的肩膀上,沒有一點淑女形象地喊,“餓了,我……”
可能是還在早上,再加上東方玉兒先感知到的是她肚子餓的這個事實,這說話的語序竟也有些混亂。
可憐的倒是鍾毓協了,他還在睡夢中來的,冷不防地給人家來了一下子。雖然說東方玉兒這早上剛起來也沒使上什麼力道,但問題是那手掌也是真真切切地拍上了的啊。
鍾毓協這才反應過來,準備移動一下自己的肩膀的時候,發現它大概是因爲一晚上保持著一個姿勢沒有動過而麻痹了。
這下子可好,鍾毓協心生悲涼。有人比他還慘的嗎?一晚上手都麻痹了,早上還沒醒來就要忍受被人一掌下去的驚愕。
鍾毓協的眼神還沒有變成責備罪魁禍首的時候,幸而罪魁禍首良心發現了,趕緊給順順毛,“那個,不好意思啊。我才醒來,動靜大了點。”
也不需要指望鍾毓協能夠大聲反駁,“你這動靜大的是一點兩點嗎?”總之,東方玉兒現在已經有認錯的認知了,這一點我們應該感到驕傲。
就這樣“愉快”地醒來,二人發現洞窟外面已經不復昨夜的黑暗,到達天亮狀態了,才躡手躡腳地回到大本營。
東方玉兒是悄悄回去的,儘量放輕腳步不說,爲了配合偷偷回去的心境,竟然自發地將自己的動作做成了鼴鼠的形狀,還真的是躡手躡腳沒錯。東方玉兒似乎沒有考慮到爲什麼她要這麼回去。
趁著大家沒注意,東方玉兒坐定在大樹後面。因爲那棵樹實在是粗壯,在前面的人看不到後面的人。東方玉兒就是趁著這個便利,想假裝成自己早就在的假象。
這麼一坐下,果然還沒有人發現她的端倪,東方玉兒長吁一口氣。
然而,那口氣還沒籲完,白霧還凝留在半空中沒有結束的時候,東方玉兒的身邊倏地竄出來一個人。
那人靜悄悄地開口,帶著點陰森森的氣息,“你昨晚沒回來。”
東方玉兒冷不防地被嚇了一跳,然後馬上辯解,也是因爲做賊心虛,聲音有些顫抖,還難得地有些結巴,“我怎麼沒回來!我不是一直坐在這裡嗎!”
“胡說!我昨晚就是在這位置睡的。”
東方玉兒一拍額頭,選位置都沒選好,真是流年不利。
看著眼前眼神突然變得不一樣,異常犀利的傅逸,東方玉兒回過神來,“怎麼說話呢你!你在質問我呢嗎!懂不懂禮貌啊,你得叫姑姑懂不懂!”
“你不是一直不承認你是我姑姑嗎?還說我把你叫得老了的。”傅逸一扁嘴巴,雙手靠後枕住後腦勺,靠在樹幹上悠閒地吹口哨。
“那也得叫,尊老愛幼你不懂嗎!”
“早在第一天你不就說我看上去就比你大嗎?”傅逸還是一臉隨便。
東方玉兒更惱火了,蹦起來,“怎麼?夢嫣姐姐回來了有人給你撐腰了你就不怕我了!哼!門兒都沒有!我是昨晚沒回來,我就是早上剛回來的怎麼地!我就是昨晚跟鍾毓協呆了一晚上怎麼地!”
“得!你自己都說出來了。”傅逸一吐舌頭,溜溜地走了。
剩下的就是衆人的一臉驚訝,就連綠煙都驚愕了一瞬間看過來了。
東方玉兒感受到衆人的反應,突然想把自己的舌頭咬掉。她是不是也被一向沒有攻擊力的傅逸反擊了一把?
“啊,玉兒,原來你昨晚沒回來的?”上官曦饒有興趣地看著東方玉兒。
東方玉兒更覺後悔,原來大家都沒有注意到的,是她自己一股腦兒全說了的。
鍾毓協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東方玉兒身邊,爲表示安慰拍拍肩膀。這樣一來,更覺得有些姦情。
看到衆人都用表達了什麼意味的眼睛看著他們倆,東方玉兒竟然在剎那間也感受到了當初她調侃上官曦的時候本人的窘迫,果然,出來混遲早也是要還的啊!
尷尬持續了一會兒,還是華琤講義氣,出來打亂這氣氛,“那個,吃早飯啊。”
東方玉兒終於如釋重負……
一小段事件以後,華琤跟東方玉兒坐在一起的時候,想到了昨晚的事情,環顧四周,發現沒有誰盯著她們纔開始說話。
“玉兒,你說東海是不是有人守護的?”
“怎麼說?”東方玉兒嘴巴沒停。
“你不覺得東海那麼神秘,裡面的生物也不跟外界一樣,而且比外界的更有效用。再加上之前上島的機關,這片土地應該有人守護著的吧?”
東方玉兒想想,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東海這些能夠救人性命或是毀人性命的東西都流落到外面,勢必會引起一番騷動。爲了防止這種問題發生,的確是應該有人守護纔對。
“那你說,這守護的人會是誰?你覺得會是我
師父嗎?”因爲東海的機關跟千機山的一樣,所以,這應該跟千機老人有幾分關係的吧。
華琤想了想,再小心翼翼地看看四周,把昨晚上的事情說了。
“如果是守護者,應該不會想著要把東西都埋藏起來纔對。若是真的要把這些東西掩藏住,那就不應該傳出東海神秘的言論吸引別人過來了。而且,守護者應該也不會幹這些事情纔對的。”
“你是說,這些東西是綠煙他們藏起來的,目的是爲了不讓我們發現?”
華琤點點頭。
“但是綠煙爲什麼能夠知道這裡的東西?又是司戰堂?”
不得不說,近日什麼東西的幕後都能夠扯上司戰堂了,東方玉兒都想一睹這個面具男的真容了,越是這番遮遮掩掩越是吸引人的注意力。
“總之,這些事情現在解不出來,還是回去問師父好了。”東方玉兒經過今早在傅逸手上的挫敗,一點也不想再探究什麼,她得把事情推到別人身上。
華琤也點頭,她現在也想見見傳說中的千機老人,東方玉兒的師父。
絳靈草和心散果已經到手了,接下來就是要返程的時候了。
不出意外,他們要走一定會遭受到綠煙的阻止。
這不,綠煙聽聞消息以後已經沒有猶豫地把劍對著他們了,尤其是對著東方玉兒。
“哎,又來了又來了。”某人一聲長怨。
“你們不能走,要走也行,把東方玉兒留下或者是把絳靈草心散果留下。”綠煙的聲音堅定得不容置疑。
“姐姐!”孟梓嫣著急了,她又遇到這種兩難境地,而且這次還是當著她的面來的,她的心臟可承受不住太多次。
某個被指明留下來的活物說話了,“你說你那麼執著幹嘛!那個面具男不是還沒出來呢嘛,你就不能當做沒看到我們嗎?”
“不能。”
“我說你也真是的。人要懂得變通的你知道嗎?就比如說我,我很喜歡吃杏仁餅,但是現在我的面前只有核桃酥,你說我在不能夠把核桃酥變成杏仁餅的情況下是不是應該選擇吃核桃酥呢?”東方玉兒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衆人很想說這核桃酥杏仁餅的問題一點都不具備考究性,他們都覺得這跟什麼變不變通的沒有太大的關係。
“那你怎麼知道我殺不了你或是不能從你手中搶走絳靈草和心散果呢?”
“別鬧了好伐!”東方玉兒輕鬆地一擺手,“要是能殺我早不在這了,何況我旁邊這麼多人又不是吃素的,青冥還受了傷。”
“你倒是分析得挺正確。”
東方玉兒對於綠煙的“讚賞”表示很開心。
“但是……”關鍵時刻還是有停頓,而且是這種不容置疑的交涉問題,“拿你的命是我的任務,就算是今天不能夠得手,我還是會堅持的。”
“那你就堅持吧啊……有你這大美女惦念著我也很開心的。”東方玉兒一開心就容易得意忘形,不要臉地學著不知道哪裡看來的登徒子調戲女人的樣子說話。
綠煙把劍重新一指,“你嚴肅點!”
東方玉兒更加得意忘形。
看這架勢,今天應該是打不起來了吧。綠煙一臉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樣子,就連孟梓嫣都漸漸放下心了。衆人更是打算袖手旁觀,打起來再幫忙唄。
只能說,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人。
綠煙覺得自己一個殺手,衆目睽睽地出現,還拿著劍指著一個人,但是不被人重視的樣子很不開心啊。
“姐姐,你就放手吧這回。爹孃的事情我不會忘記的,我也會找出真兇的,你要相信我哦。我知道你和青冥其實也不願意在司戰堂待下去,所以,你們早點想辦法離開吧,或者我們一起想辦法也行啊。”
“對啊對啊。我還是想說燒餅很厲害的能夠幫上忙。”
“姐姐,你其實也很清楚,司戰堂的那個人根本就是把你們當槍使,就算是你們幫他殺了玉兒,他如果不幫你你也是沒有辦法的。”
是這樣沒錯,司戰堂幕後之人力量那麼大,根本無法反抗不是?
綠煙的手頓了頓,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其實現在的她,已經沒有以前那麼堅定了。回頭一想這幾年自己過得生活,的確很不知所謂,每日的目標就是完成上面說的殺多少人,殺什麼人。
手上沾著的鮮血絕對不是一兩個人的,慢慢地,也已經習慣了那股血腥味了。殺人不過頭點地,綠煙漸漸覺得沒有多少差別了。
“該做什麼還是要做的,我對不起你,解決了你,我會自殺給你賠罪。只要我能找出爹孃的死因。”綠煙想著想著又重新燃起了要殺東方玉兒的想法。
“不是吧!真的又來!”東方玉兒一聲驚呼。
緊接著,一隻手覆上綠煙鋒利的劍,然後倏地握緊,鮮血一滴滴留下來,落到地面開出血花……
綠煙難以置信地看著伸手過來的人,手漸漸放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