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涵被拽到門外,安淮把笨笨丟進房間後一手將門反鎖。
笨笨輕拍幾下門,聲音失落:“姐姐,你不帶我走了。”
許一涵眉頭緊鎖,抿脣看向安淮,一個猝不及防要將鑰匙奪去。
安淮把鑰匙放到許一涵的眼皮底下,攤開掌心,不怕許一涵有不軌的意圖。
許一涵欲動手,安淮反扣住許一涵的手腕,許一涵腳步向後,被安淮用力一把拉到身前。
安淮垂眼盯著她氣惱的視線,脣瓣微啓:“你現(xiàn)在帶上他,相信我,你們連這裡的門都出不去。”
許一涵掙脫開,擡頭冷聲:“你怎麼知道?”
“那個護士就在樓下盯著,”安淮將鑰匙再度推至許一涵眼前,讓她幾乎唾手可得,“她是誰的人,你心裡沒數(shù)嗎?”
許一涵這回沒有伸手再搶:“她不是你的人?”
安淮勾下脣,用指尖攜著鑰匙挑起許一涵的下巴,他看許一涵的視線多了幾分正經(jīng)。
許一涵的目光迎上去,安淮彎起脣,語氣漫不經(jīng)心:“我沒這麼陰沉的心思,在自己老婆身邊放這麼多監(jiān)視的眼。”
“行了。”許一涵明白安淮的諷刺,打斷安淮的話,眼角流出複雜。
安淮很少見許一涵氣急敗壞,她的心思寫在臉上,恨一個人恨不到極致,痛苦的只有自己。
許一涵撥開安淮的手,安淮拍一下身側(cè)的門板:“別吵。”
笨笨不再出聲。
笨笨似乎已經(jīng)知道自己今晚的結(jié)果,從被送到這裡的第一天起,他就只有等待。
他小小年紀(jì),已經(jīng)懂得了認(rèn)命的道理。
門板的另一端不再有聲音,許一涵的心底被割開口子似的疼得尖銳。
安淮倘若說得毫無道理,許一涵反而有辦法反駁。
安淮的一雙桃花眼輕輕拉開,被許一涵狠狠瞪一下。
許一涵提步繞開他,不管安淮在身後還說了什麼,徑自大步走向電梯。
安淮收起鑰匙,亦步亦趨跟在許一涵身後,他臉上的神色要比許一涵鎮(zhèn)定很多。
許一涵轉(zhuǎn)身,看安淮來到電梯外,伸手按下了電梯關(guān)閉的按鈕。
樓下,護士小心翼翼走向療養(yǎng)院的門口,藉著光線,能看到外面停著一輛車黑色轎車。
護士朝車上望一眼,上面的司機意識到什麼,也把目光轉(zhuǎn)來。
護士走回工作臺,拿起電話準(zhǔn)備撥出一個號碼。
許一涵走出電梯,經(jīng)過前臺看向護士。
護士餘光察覺一道身影,嘴裡說個再見,將電話放回去。
擡頭看向許一涵,護士臉上帶笑:“穆太太,你要走了?”
“十二點多了,不打擾他睡覺了。”許一涵隻身一人站在護士面前,隔著護士臺,朝對方看。
護士心頭的疑團漸漸散開,一個護工整理完倉庫從後面過來。
許一涵看向護士,目不斜視,她眼底沒有笑意:“替我好好照顧笨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他瘦了不少。”
護工走上前,停了擦手的動作,他人高馬大,聞言立刻對許一涵道:“穆太太,你喜歡笨笨,我們當(dāng)然也會好好照顧他。”
許一涵瞥向護工,冷不丁問:“是因爲(wèi)我老公,你們纔給的
特殊照顧?”
“那倒不是。”護工自知失言,被護士睨了眼後改口。
許一涵語氣柔和:“不管是不是,我都要謝謝你們的照顧。”
護工不敢再輕易開口,護士接過話,說句客氣。
許一涵目光下移,看眼護士手邊的座機,因爲(wèi)匆忙掛斷,沒有擺好。
許一涵上前一步,護士警惕,許一涵的手伸過去替護士將斷線的電話放正。
桌上的號碼本攤開還未來得及合上,護士臉色微變,在昏暗的光線下看不真切。
許一涵的目光似落非落,退開身,護工不明所以。
許一涵轉(zhuǎn)身走開,護士目送許一涵走出療養(yǎng)院。
出門後,許一涵徑直走到門外的車前,送她來的出租車早就離開。
許一涵轉(zhuǎn)身,看著漆黑的院子,樓上沒有燈光。
許一涵沒有猶豫,回頭看眼車身,拉開後面的車門坐了上去。
車在原地停留不過幾秒,便由司機發(fā)動引擎離開。
護士合起號碼本塞到抽屜裡,急忙繞過護工跑上樓,來到笨笨的房間前,護士小心打開門看向房間內(nèi)。
笨笨穿著病號服躺在牀上,正在酣睡。
孩子還小,平日見笨笨一副冷酷的樣子,睡相卻令人疼惜。
護士這才安心,關(guān)門下樓。
許一涵坐在後座,旁邊的位置並不是空的。
黑色車窗被放下後,外面的偶爾閃過的光畫出安淮面部的輪廓。
安淮設(shè)的局,還從沒有失誤過。
許一涵一言不發(fā),她這纔有些看清,安淮的心思之重,從她在賭場看到安淮,或許他就開始算計自己。
許一涵有點懊惱自己的掉以輕心,安淮讓臨時僱來的司機把車開出一段距離,便讓司機下車。
安淮繞到車前,坐入駕駛座,遲遲沒有發(fā)動。
許一涵在後面紋絲不動,安淮轉(zhuǎn)身,望向許一涵:“你可真能沉得住氣。”
沉不住,又能如何?
許一涵擡起眼簾朝安淮看眼。
安淮伸手,拍向身邊副駕駛的位置,他聲線轉(zhuǎn)朗一笑:“過來,感受一下。”
“什麼?”
“這個位置,可不是誰都能坐的。”
許一涵沒有迴應(yīng)安淮的邀請,鋒利的目光穿過內(nèi)視鏡直勾勾盯著安淮,她好像要逼得安淮也有狼狽之色纔夠,聲音平靜如潮:“夏煙對你不夠好嗎?”
安淮只是覺得掃興,眼角收起笑意,一手去發(fā)動引擎:“你這是一顆心都在她身上,穆韓琛知道嗎?”
許一涵再度強調(diào):“夏煙在乎你。”
安淮打斷許一涵的話:“那你想不想聽聽,我在乎的是誰?”
“不想。”
“這年頭,女人說的在乎,有幾句是真的?”安淮不屑,一腳將油門踩下,嘴裡的話不忘在許一涵身上多扎幾針,“別人說說而已,你可不要輕信了。”
許一涵的身子跟著車身猛地朝後一靠,不過轉(zhuǎn)眼之際車速已經(jīng)飛快。
窗外的精緻飛速倒退,轉(zhuǎn)瞬間被揉碎成泡影。
許一涵面無懼色,這點伎倆還不至於讓她感到害怕。
許一涵一手放在小腹,一個無意識的動作,讓安淮在內(nèi)視鏡捕捉到
些許。
安淮似乎想起什麼,猶豫後,放慢車速。
孩子,畢竟也有許一涵的一半。
車開上一條許一涵不認(rèn)得的路,許一涵不知道安淮的意圖,他不會說。可許一涵知道,現(xiàn)在回去,只怕還不如留在安淮這邊。
許一涵決定離開,從那一刻起,就沒有回頭路可尋。
經(jīng)過搶救,穆安澤暫時脫離危險,被送入重癥監(jiān)護病房內(nèi)。
穆韓琛來到病房外,只能隔著玻璃看著裡面的情形。
直到手術(shù)做完,穆韓琛也沒有讓人驚動穆家,就連穆宗都不知情,外面一派風(fēng)平浪靜。
撞傷穆安澤的人,在離開前,在穆安澤的腹部補了一刀。
一刀,幾乎致命。
這樣的手段,用一次可以,再用第二次,就膩了。
韓梓墨自掘墳?zāi)梗雽Ω赌马n琛而盯上穆安澤,不是沒有可能。
穆安澤雙眼緊閉,躺在病牀,他身上插滿管子,要依靠機器才能呼吸。
夜色潑開沉重的墨,澆得人淋漓透徹。
穆韓琛從沒見穆安澤這幅樣子,他的侄子,被人重傷。
這筆賬,穆韓琛絕不會作罷。
穆韓琛轉(zhuǎn)身走到走廊的另一端,來到窗前,掏出手機,在外面等穆安澤之際,轉(zhuǎn)眼幾個小時過去。
許一涵沒有聯(lián)繫過他,她若是回家,看到男人深夜未歸,難道會沒有半點擔(dān)心?
穆韓琛撥通龍苑的電話,響了數(shù)十聲後,有人在那頭將電話接通。
穆韓琛心口微提,聽到陳媽的詢問聲。
穆韓琛的心冷下一半:“她回去了嗎?”
陳媽猶豫下,“還沒呢。”
穆韓琛將電話掛斷。
餘光裡,有人走近,小何急急忙忙來到醫(yī)院。
得到消息後,小何就立刻派人去找,可許一涵不是別的女人,她若下定決心想走,要再找到她,無異於-大海撈針。
疾步來到穆韓琛身側(cè),小何一頭的汗,他急忙將自己親自查到的結(jié)果告知男人:“太太今晚是去過娛-樂-城,不過,幾小時前已經(jīng)走了。”
穆韓琛眼神一冷:“她去做什麼?”
小何不太敢確定,興許是被監(jiān)控裡的情形震驚:“似乎是玩了幾局,贏了些錢。”
穆韓琛沉下視線,又問:“和誰去的?”
小何看了看男人。
“說。”
小何的嘴裡吐出一個名字來:“那個姓安的,都叫他六哥。”
穆韓琛握下拳頭,暴起青筋,有種掙扎的力量彷彿要從體內(nèi)爆發(fā),他未有過如此憤怒。
害怕失去的感覺,原來如此百爪撓心,痛苦難擋。
小何未敢再說話,嘴裡的任何一個字,都可能引起男人的怒火。
穆韓琛的雙眼如鷹般鋒利,陰鷙。
穆安澤剛出事,太太在這個節(jié)骨眼失蹤,只會讓場面更加失控。
想到這,小何腦袋裡不禁有一個可怕的念頭,這些,太太難道都知道嗎?
倘若一切,都是爲(wèi)了今晚能順利離開——
“找到他們,”穆韓琛的嗓音似淬了把冰,“一天之內(nèi),我要看到許一涵站在我面前。”
小何的腳步匆匆離開醫(yī)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