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淮走進房間,一雙眼像是直直釘在了許一涵身上。
這種眼神並不常見,安淮很少用這種表情看人。
許一涵如臨大敵,看向安淮後沒有再退步,她在原處站定,安淮走過去。
安淮關了身後的門,纔回答她的問題:“放心,你閨蜜好得很。”
許一涵的眼神露出半信半疑的神色:“你爲什麼拿她手機?”
安淮認真回答:“她把包忘在我車上了。”
許一涵又問:“她怎麼會上你的車?”
安淮站在原地,臉上沒有一貫的調笑之色,他雙眼把許一涵看得清清楚楚,包括許一涵的每個細微表情。
許一涵從來都沒有對安淮放鬆警惕,比如現在,在她眼裡,他恐怕要比穆韓琛可怕不知多少,穆韓琛是她深愛的男人,是誰也比不上的。
比不上這三個字,壓在心頭,尤爲沉重。
安淮徐徐開口:“你也坐坐我的車,就會知道了。”
許一涵似乎聽懂了安淮的意思,他要幫她:“今天你不應該過來。”
“爲什麼?”
“我剛纔沒說完,你就掛了電話,”許一涵的語氣不疾不徐,“我不打算今天就走。”
安淮看眼周圍,視線回到許一涵身上:“你還想留在這兒被人當成瘋子?”
許一涵竟然覺得安淮的語氣有些擔憂:“我要知道是誰害了我,等我離開這的時候,誰也不能對我有任何威脅。”
“如果找不到呢?”
“不可能。”
安淮臉色微變,看許一涵語氣堅定,許一涵是自信的,她這種自信讓安淮充滿負擔。
安淮做事一向乾淨,從沒被人抓住過把柄,這次也不例外,今天許一涵想找出那一槍是誰開的,幾乎是天方夜譚。
但許一涵不可能把這個黑鍋背到底,現在就連穆韓琛都開始懷疑,許一涵不會任由事情發展下去,哪怕是爲了讓她這段婚姻能繼續,許一涵也一定得把那個人抓出來,還她清白。
只有安淮自己心裡清楚,所有的證據已經被他銷燬,除非安淮自己站出來承認,否則,這個真相永遠不會大白,而安淮,這輩子都不會考慮這種和自殺無異的舉動。
許一涵見安淮盯著自己,他的眼神有種沉重讓人一旦接觸就喘不上氣,安淮並不是個心思很沉的男人,至少許一涵這麼想,這種眼神不僅讓許一涵感到陌生,還讓她有一種說不出的異樣。
至於是什麼,許一涵以後總會知道,只不過她知道的不會太早,因爲他們之間,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已經太晚了。
安淮沒能說服許一涵,但他只要許一涵在哪兒就夠了。
許一涵看安淮沒有強求,他離開後,沒多久護士聽到聲音過來查看。
護士敲門而入,發現許一涵正在熟睡,便又悄悄出去。
第二天,許一涵在樓下吃飯,笨笨坐在她身邊,吃飯的時候從不說話。
這幾天笨笨只要找到機會,就一直跟著許一涵,他雖然不說,但許一涵也知道原因。
許一涵一個人無
聊,也就默許這個小孩子跟著自己。
許一涵看得出笨笨是個固執的孩子,但她更喜歡笨笨身上的天賦,只要教他兩年,他就能做到不輸給任何人的地步。
飯吃到一半,餐廳門口傳來幾道腳步聲,混在周圍的說話聲裡並不明顯。
許一涵聽到聲音,擡頭看眼,見穆韓琛出現在門口。
男人的身形依舊高大,一雙深邃的眼看向許一涵,因爲有太久沒見到,讓許一涵心生喜悅,以至於她一時間忘了上一次他們見面時,鬧得並不愉快。
許一涵放下手裡的湯勺,起身時被旁邊一隻小手拽了一下,她轉頭看笨笨扯下自己的衣服:“你要去哪?”
“我吃好了。”
“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
許一涵張了張嘴,面對這個小孩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當然可以坦率,這沒什麼好遮掩,許一涵只是沒想到笨笨如此敏感和成熟。
穆韓琛見狀,走進餐廳,其他病人吃完飯陸陸續續被護士帶出餐廳。
護士來牽笨笨的手,笨笨把手甩開,他似乎知道來的男人和許一涵關係不菲,心底不由生出一股警惕。
許一涵伸手摸下笨笨的腦袋:“吃完飯了,先回去吧。”
“我要跟著你。”笨笨把話說得很清楚。
“不行,你得跟姐姐走。”護士又拉了幾下,許一涵看向笨笨。
笨笨回頭朝穆韓琛看,沒再固執,護士趁機纔將笨笨帶走。
許一涵從餐桌前離開,走到一旁,穆韓琛來到她身側,許一涵這時想起她上次對穆韓琛說過的話,她記性很好,一個字都沒有忘。
許一涵決定踐行到底,不打算理他,穆韓琛似乎從許一涵的眼神裡看出些端倪。
穆韓琛轉頭見笨笨離開前,還一直看著他們。
穆韓琛看向她, 不由問:“那是誰的孩子?”
許一涵知道男人問的是什麼:“他還小,沒人照顧。”
剛纔小男孩時不時看向他們,那樣的眼神讓穆韓琛印象深刻,他想不到一個小孩會有那種眼神。
許一涵不主動開口,非要他說了才肯接話。
穆韓琛看向許一涵的側臉:“你對他很好。”
“他有天賦,我很喜歡他。”許一涵說到一半,突然禁聲,她意識到這時候應該有骨氣地冷戰,許一涵轉身,冷冷看向穆韓琛,“你是不是來帶我走的?”
許一涵態度強硬,多半是沒有消氣。
穆韓琛拉住她的胳膊讓她轉過身,正面看向自己:“一定要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嗎?”
許一涵毫不動搖:“我說了,不帶我走,就別來找我。”
穆韓琛軟下脾氣,撥開她的頭髮:“你說一句氣話,現在也該消氣了。”
“不能。”許一涵拿掉穆韓琛的手,她要堂堂正正地從這裡離開,誰都不能在她清白之前將她從這兒帶走。
穆韓琛動下眉頭,大概是想不到許一涵這回如此執著,她想要的真相沒那麼簡單。
有些話穆韓琛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告訴許一涵,她一心想要的事實,
也許根本不存在。
許一涵見他不說話,有種不好的預感:“你不是說,事情很快就能解決嗎?”
穆韓琛停頓下,復又看向許一涵,這回他的神色多幾分嚴肅:“現在不會有人查到你身上,可是,那把槍上只有你的指紋。”
雖然這事暫時被壓下去,沒人再查,但穆韓琛有很多地方想不通。如果不是陷害,怎麼會這麼巧,可如果是,那對方的這個局連穆韓琛都沒辦法替許一涵輕易脫身。
許一涵沒等男人說完,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到頭來穆韓琛還是對她起疑。
許一涵胸口起伏下,一句話到嘴邊幾乎要立刻衝出口,她心裡有氣,也有委屈,卻突然沒了動力。
一個護工突然回到餐廳,打斷他們的對話。
許一涵轉頭,見護工面色焦急,護工在門口探了探腦袋,覺得不方便進去,便看向餐廳內各個角落。
許一涵沒再同穆韓琛說方纔的話,讓護工可以大方進來。
護工也不想打擾他們,對兩人說明情況:“有個病人不見了,可能還在餐廳,我來找找。”
穆韓琛並未放在心上,護工走進餐廳環顧一週,沒看到病人的影子。
許一涵見狀,多問了一句:“誰不見了?”
“於後雄。”護工說出這個名字,又想到許一涵未必記得,便又解釋,“就是上次那個三萬塊。”
“他?”許一涵轉頭看向四周,餐廳寬敞,但出去只有面前一個門。
回想起來,吃飯時許一涵也沒有見過這個人。
穆韓琛聽到於後雄的名字,擡起眉頭,他對這個名字彷彿有些印象,但也沒有太多的把握,他知道的和這裡的病人是同一個人。
護工看向某處,似乎看到個藏起的人影,他小心翼翼走過去。
許一涵站在旁邊,只有幾步的距離。
護工餘光發現許一涵還站在原處,低聲對兩人提醒:“這個人最近病情很重,比以前更瘋癲了,你們還是先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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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許一涵點頭。
穆韓琛過來拉許一涵的手,許一涵一隻腳未邁出去時,被身後一股力量猛然拖走。
穆韓琛臉色驟變,許一涵的手指從他手裡滑了出去,穆韓琛心底陡然一空。
護工眼疾手快,上前去救,還是讓於後雄先一秒用手裡的餐刀抵住了許一涵的脖子。
許一涵驚魂未定,於後雄把她挾持在面前,牢牢將他擋住。
許一涵雙腿勉強站定,於後雄一手拖住她,一手握刀,許一涵稍微動一下,就能感覺到脖子上一陣鑽心入骨的冷意。
穆韓琛神色一凜:“把刀放下。”
於後雄臉上露出猙獰,橫在許一涵脖子上的餐刀閃著冷光,他提出要求:“讓我出去。”
穆韓琛最憎惡被人威脅:“要出去,就跟院長去說,我讓你把刀放下。”
“想辦法把我帶出去,”於後雄看出穆韓琛的緊張,低頭朝許一涵一看,他指了指許一涵的太陽穴,語氣露出狠毒,“不然,我要了她的命。”
穆韓琛冷聲:“你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