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琿看到這裡，這才明白了眼前的丞相一直以來深藏不露的地方，不由得更加欽佩起眼前的人了，同時，也更加認定了丞相所說的一句話，那便是薑還是老的辣。

丞相嘆道：“李琿啊，你是一員猛將，我知道，你從來都不甘心只做一名巡撫，你文武雙全，更是應該有一番作爲的，到時候，我必然是不會虧待你的。你就好好跟著我吧，至於那個寒楓，哼，知道了他是楊若涵的相好，這的確是有點蹊蹺，不過看那個女娃有這樣的心計，也並非是那個青兒丫鬟說謊，既然如此，我們不妨慢慢來，放長線，釣大魚。”

丞相說著，伸手捏了捏自己稀疏的鬍鬚，兩隻眼睛發出精明的光芒來。

李琿微微蹙眉，緊接著拱手道：“大人，屬下愚昧，實在是不懂大人的意思，還望大人明示。”

丞相道：“你也不需要明白那麼多，你只要好好記住，今後多給我留心點楊若涵，以及她都要去什麼地方見什麼人，這一點，一定要注意，最好一天到晚都給我跟緊點。”

李琿笑道：“屬下知道了，大人是想讓屬下監視著楊若涵，然後等到那個寒楓出來，再一舉將他抓住對不對？大人果真是高明啊。”

“非也非也。”丞相嘆道：“我們不用把事情弄到這種不可收拾的地步，其實敵人和朋友，只有一步之遙而已，再者說，你根本不是寒楓的對手，與其如此，我們不妨試試化敵爲友，這樣一來，我們手下就會又有一員猛將，勝算也就更大了。”

李琿這才恍然大悟，於是抱拳道：“屬下明白了，屬下這就去，監視楊若涵的一舉一動，一定會如實並報給大人您，一定不忘所託。”李琿說著，這才匆匆朝門外走了去。

王縣令看著李琿的背影，蹙了蹙眉頭朝著丞相道：“大人，您就真的放心這渾小子？依屬下之見，此人不可重用啊。”王縣令說著，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鬍鬚。

丞相道：“的確如此，此人愚笨莽撞，大事上面的的確確不能用，可是此人卻極其中心，又習得一身好武藝，此時正值用人之際，安排得當，倒也無妨。”

王縣令點點頭道：“丞相大人說的極是，只是這個時候，大人有什麼需要下官幫忙的嗎？下關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不必了，你暫且按兵不動，先看看情況再說，以後重用你的地方，還多著呢。”丞相說完，伸出手拍了拍縣令大人的肩膀，緊接著又道：“好了，你也先下去吧，我想休息一會兒。”

縣令大人聞言，這才拱手緩緩退了出去。

“小姐，小姐。”一路上青兒都匆忙的奔跑著，來到若涵的門外，微微遲疑了一下，緊接著敲了敲門用帶著哭牆的聲音道：“小姐。”

若涵剛想應聲，可是卻猛地回想到了寒楓之前給她說的一句話，寒楓說，如果他猜得沒錯，青兒一定沒有去請

什麼大夫，而是去丞相那裡通風報信。想到這裡，若涵蹙了蹙眉頭，跟寒楓相比較，若涵更加相信青兒，於是若涵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這才伸手將房門打了開來。

房門打開，若涵看見的是青兒含著眼淚站在自己的面前，沒等若涵開口說話，青兒已經衝著若涵跪了下來，青兒哭哭啼啼道：“小姐，奴婢沒用，奴婢請的大夫在半路上被人叫走了，那人說家裡的妻子病危，奴婢是來請罪的，請小姐懲罰。”

聽了青兒的話，又見著青兒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跪在自己的面前，若涵那顆心也就跟著柔軟了起來，若涵伸手將青兒扶了起來道：“傻丫頭，哭做什麼，我這傷也不礙事，沒事，你做的是對的，我怎麼會懲罰你呢，好了，快起來吧，瞧瞧，臉都哭花了。”

寒楓的話還回蕩在耳際，若涵猶豫了片刻，最終由全盤否定，她相信青兒，青兒正是因爲在路上大夫被人叫走纔沒有交到大夫的，而不是像寒楓所說的那樣，青兒是去丞相那裡告密了，而不是真的去找大夫。這樣一想，若涵的整個心都變了輕鬆起來了。

“小姐，真的不怪奴婢嗎？”青兒看著若涵，有些遲疑，怯生生的模樣讓若涵心疼，若涵怎麼都無法將青兒此時此刻這幅惹人疼愛的模樣跟之前畫面上所看到的青兒聯繫起來，她寧可所有的一切，都是完好如初的。

經過了這一次的風險之後，整個楊家安靜了不少，當冬天第一片雪飄落的時候，若涵看著窗外的雪花卻失了神。這麼久以來，她的的確確過得很平靜，佃農該交的租子也差不多交了，靈峰也依舊跟在她的身邊算著帳，依舊臉上掛著憨厚的笑容，可是若涵覺得，自己和靈峰，相隔的好遠好遠，好似天與地的距離一般，沒有了寒楓，沒有了靈峰，若涵這才發現，自己的日子慢的一沓塗地，只是平靜的外表下，總是暗示著波濤洶涌，若涵總是有一種被人監視的感覺，可是回頭，除了空蕩蕩的身後，再無其他。

“小姐，你看下雪了呢。”青兒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門口，衝著若涵笑著，一邊說著話，一邊嘴邊冒著白乎乎的熱氣，青兒搓著手，臉頰不知道是因爲天氣的緣故還是興奮的緣故，紅彤彤的，而就在青兒的身後站著的，則是微微笑著的靈峰。

“來，小心著涼，冷不冷？”靈峰關切的說著，伸出手捧住自己面前這一雙凍得紅撲撲的小手，溫柔的眼神和溫柔的話卻不是對她楊若涵說的，若涵就這樣靜靜的看著自己面前一對兒幸福的小情侶，卻忽然間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青兒和靈峰也走得這樣近了，似乎是在自己說完那一番話之後，又或許，是很久很久以前，若涵只覺得，這個時間，恍若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青兒擡眼，瞥到了若涵正看著他們，慌忙從靈峰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道：“靈大哥，小姐在這裡呢。小姐，我們剛剛在湖邊看下雪，小姐您不知道，雪

花飄在湖面上瞬間不見了的模樣可真是很好看呢，一會兒雪積得厚了我們一起打雪仗吧。”

若涵正想開口說好，然而靈峰卻率先開口了，靈峰道：“這雪說不定一會兒就停了，積不了多少，打什麼雪仗。小姐，靈峰剛剛想起來還有賬本要算，就先退下了。”靈峰說完，看了一眼若涵，緊接著轉身便往前走去，背影決絕而沒有絲毫猶豫。

“靈大哥！”青兒皺著眉頭衝著靈峰的背影叫了一聲，然而靈峰卻還是沒有回頭，青兒無奈，回頭看向若涵緊緊蹙眉道：“小姐。”

若涵自然是知道青兒的心事的，若涵點了點頭道：“去吧，看來他心情不怎麼好，不要讓我攪了你們的興致，記得玩得開心點。”

只是若涵在想起靈峰剛剛的眼神的時候，心裡邊微微一痛，因爲靈峰的眼神告訴她，他是在恨她。若涵哭笑，被他恨，總比被他愛要好得多吧，如果相愛不能在一起，那麼，哭得便是兩個人，而如今，他能夠坦白的恨自己，要好受得多吧。

若涵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而後甩著胳膊朝門外走去，卻不經意間，又看到了一個身影，這個身影的輪廓若涵只是淡淡掃了一眼，卻還是看清楚了，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姓李的那個差役。若涵終於恍然大悟，原來一直以來都不是自己的錯覺，而是真真正正的有人在監視著她，若涵明白，一定是丞相派他來的，而目的，一定是想要抓住寒楓吧。

寒楓！寒楓？若涵的心頭又竄起淡淡的哀傷來，在趕走寒楓的那一刻，她是後悔的，因爲她明白，寒楓即便是如此，也不過是爲了去保護寒依，而他失去了自己心愛的人，也一定極爲痛苦，看到自己，也只是想懷念自己曾經深愛的人，所以這並沒有錯。

看著飄得越來越大的雪，若涵又想起那麼寂寞的山洞，寒楓，他還好吧？

若涵突然間有種想要去看一眼的衝動，不爲別的，只想看看那個人究竟還好不好，不管怎麼說，他也是她的救命恩人。想到這裡，若涵暗暗下定了決心，四下張望了一番，緊接著又將房門牢牢地栓了起來，自己化身爲一隻小鳥，撲扇著翅膀朝著窗外飛去。

窗外大雪紛飛，迷離了若涵的雙眼，只是上山的路線若涵比誰都熟，所以就算是看不見方向，若涵也能憑著自己的感覺朝著山上飛去。呼嘯的冷風穿堂而過，若涵逆風飛行，更加覺得緩慢了，只是此時此刻，若涵覺得自己還是變成鳥要安全得多，因爲她牢牢的記住了樹妖的話，這山上的一草一木，都是他的眼睛，她可不想自己被樹妖識破。

眼看著就要到洞口了，若涵只覺得自己筋疲力盡，加上自己不斷的揮著翅膀逆風行駛，而且翅膀也凍得僵硬了，若涵不知道若是洞口再遠一點，自己會不會就這樣雙臂被凍僵，從天上掉下去，此時此刻，若涵才真真切切的瞭解到，爲什麼鳥兒總是要去暖和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