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口直善放下照片，將信封打開，裡面有一封不長的信件，還有一張帶著印章和署名的一張紙。

此時，穆一也湊了過來，看到這紙上有些認得的繁體漢字，像“天佑”、“保有”、“日本”、“神武天皇即位紀元二千五百九十四年昭和十五年東京帝宮”等，卻無法將這些漢字聯成話，所以也看不出是什麼意思，不過感覺應該是委任狀一類的東西。

山口直善確認了穆一的判斷，他看完這張紙上的文字後說：“這是一張昭和天皇簽署的委任狀，委任貝塚定俊爲海神丸號潛艇的指揮官，上面還有昭和天皇的印章，以及聯合艦隊司令山本五十六的印章，昭和天皇是1926年即位，這麼算，這張委任狀的簽署時間應該是1941年。”

聽到這兒，穆一忙說：“山口，好像不對吧，山百五十六，不是，是山本五十六我印象中1941年就被美軍擊斃了，之前聽你說過伊級潛艇航母是戰爭後期才建設的，時間對不上啊？”

山本五十六是穆一比較熟悉的日本二戰軍官之一，起初是因爲這個人名字有特點，後來因爲知道他策劃並執行了偷襲珍珠港行動，就找了些他的資料看，知道他身高雖然只有1.59米，卻是太平洋戰爭的標誌性人物，號稱太平洋之鷲。此人出生於武士之家，自幼受武士道和軍事薰陶，意志堅強，爭強好勝，在日俄對馬海戰中，他左手的食指、中指被炸飛，留下了終身殘疾。這個人比較好賭也好色，經常尋花問柳，出入煙花柳巷，生前玩弄過的女人無數，當時藝妓修剪指甲按照手指頭收費，每個一10錢，正常人正好100錢，山本偏偏少了兩個，所有藝妓暗地裡叫他“八十錢”綽號，後來這個綽號在他的同僚中廣爲流傳。

穆一的話讓山口直善皺著了眉頭，思索了一下後說：“歷史上記載伊400級潛艇是1943年開始建造，兩年後才服役，正像你說的，似乎和委任狀的簽署時間不符合，不過我猜測很有可能早在1941年就有一艘伊400級潛艇服役了，只是當時並沒有對外公開，也沒有再戰爭中使用。”

而後，山口直善又翻開那封簡短的信件，看完後給穆一和林雅雯翻譯說：“這是一封山本五十六在貝塚定俊上任後給他寫的一封信，大致就是勉勵他效忠天皇，完成帝國交辦的重要任務，還要求他做一件事件，就是在去泰國執行任務時秘密運去兩枚天龍山石窟的佛像佛首，信中說這是昭和天皇贈送給泰國首相披汶·頌堪的。”

林雅雯聽到這裡，突然想起穆一和山口直善從潛艇裡費了很大力氣運出來的鐵皮箱子，就說：“我知道了，你們運出來的鐵皮箱子裡裝著的一定是佛首。”

穆一和山口直善覺得林雅雯說的非常有道理，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穆一接著林雅雯的話說：“天龍山，泰國的天龍山我倒是沒聽說過，但是山西有個地方叫天龍山我曾經和蘇瑩瑩去過那裡，有南北朝、隋唐的石窟。”

林雅雯說：“那不用說了，這兩個佛首一定是山西天龍山石窟的佛像佛首，中國的雲岡、龍門、敦煌好多石窟的佛首在近代被列強搶盜走了許多。天龍山南北朝以來的24個洞窟在近代受的破壞也很大，據我瞭解，當日有個叫山中定次郎的文物販子，僅他一個人就從天龍山鑿取了45尊佛首。泰國是佛教國家，你們想，二戰時泰國又是日本的盟國，日本天皇送給泰國人兩枚佛像佛首拉攏他們也在情理之中。”

說到這裡，林雅雯有些激動地說：“其實，何止是佛像佛首，我們國家由於近現代的軟弱，有百萬件文物被列強掠奪，現在世界47個國家的200多個博物館中都有我們的文物展出，這絕不是我們的驕傲，而是恥辱啊！”

聽林雅雯說完，穆一也被她的情緒所感染，有些義憤填膺，心想，林雅雯這個小女子原來還很講究民族大義，不過想一想也不奇怪，當初在日月峽發現玉璽和《浮屠經》時就是林雅雯首先提出要交給國家的，想到這裡，對林雅雯又有了一絲敬意。

可穆一怕林雅雯太沖動再和山口直善起什麼衝突，畢竟日本是近現代對中國傷害最大的國家，而且也盜取了中國很多文物，於是就岔開話題假裝好奇地問：“二戰時，泰國是日本的盟國？這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林雅雯說：“的確是這樣，近現代，東亞只有中國、日本和泰國沒有淪爲西方的殖民地，二戰中，泰國悍然加入軸心國集團，太平洋戰爭爆發後，泰國正式與日本結盟，日本隨即向泰國派遣不少軍事顧問。你或許不知道，當時泰國還軍隊派出軍隊協助日軍進攻緬甸，曾經在緬甸景棟與中國遠征軍作戰，而且派出‘大象部隊’助戰，中國軍隊不得不撤出景棟。後來，泰軍又派機械化部隊進攻中國雲南，不過被中國軍隊打敗了。”

穆一聽到這裡後感慨地說：“沒想到，像泰國這樣華人衆多的國家也曾經追隨日本侵略過中國。”

林雅雯接著說：“其實不僅泰國是這樣，當時東南亞國家都被日美法殖民統治著，日本是以解放者的姿態入侵東南亞的，一開始，很多東南亞國家都被這種宣傳欺騙，視日本爲解放者，像被緬甸視爲民族英雄的昂山將軍，就曾協助日軍擊敗過中國遠征軍的進攻，而且他對待中國戰俘的手段殘忍，當時有1500多名中國遠征軍傷員不願受被俘虜之辱，集體引火自焚，含恨而終。”

說完，林雅雯轉身問山口直善說：“山口，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山口直善忙低下頭謙恭地說：“雅雯知識淵博，這些歷史我也不很瞭解。”

穆一知道林雅雯是學歷史的，但沒有想到她對日本二戰史還這麼瞭解，佩服地說：“雅雯，沒想到，你的歷史知識這麼豐富，上學時一定是好學生。”

林雅雯說：“這不算什麼，在臺灣，我們是比較關注日本在各地與國軍作戰的情況，上學時也會學到中國遠征軍入緬入印作戰的歷史，你們在大陸難道這些都不學習嗎？”

聽林雅雯這麼一說，穆一有些慚愧，心想，上學的時候學習的大多是共產黨領導的抗日戰爭，後來自己也主要了解的是中國國內的抗日戰爭，遠征軍的情況瞭解的卻不多，就知道遠征軍有個孫立人將軍入緬作戰時用1000多人大敗日軍救了7000多英國士兵，後來活埋了不少日本的俘虜，穆一瞭解到這個事情後感覺非常暢快，所以印象才這麼深刻。

可林雅雯這麼一問，穆一感覺有些尷尬，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就轉移話題說：“既然要把佛像佛首運到泰國，怎麼還會在潛艇上呢，而且剛纔山口說山本五十六讓貝塚定俊完成帝國重要任務，我想，不能僅僅是爲了送兩枚佛像佛首吧！山口，你再說說看，信裡還有什麼內容？”

山口直善說：“穆一也說出了我的懷疑，我也很奇怪佛像佛首怎麼還會在潛艇中，另外，從信中的內容看，這艘潛艇遠赴泰國是有個重要使命，可是信裡並沒有交代。信的最後是山本五十六的私事，是委託貝塚定俊照顧好鶴島正子，囑咐貝塚定俊帶鶴島正子去泰國遊玩後安全送回日本。”

聽到這裡，穆一問山口直善說：“鶴島正子，這個人是誰？難道是山本五十六的情人？”穆一知道山本五十六好色，情人也多，所以就順嘴這麼一說。

沒想到卻讓他猜中了，山口直善笑著說說：“穆一，看來你對山本五十六還比較瞭解，的確這個鶴島正子是山本的情人，也是一名雛妓，是山本28歲時結識的，當時這個鶴島正子只有12歲。當時東京新橋是日本有名的藝妓雲集之地，也是山本常去的地方，在這裡他很有名，也和許多藝妓關係密切，而山本最信任、感情最深的藝妓藝名叫梅龍，真實姓名叫河合千代子，這個藝妓也很喜歡山本，在山本沒錢賭博時甚至把她接客時嫌來的錢大把大把花在山本身上，鶴島正子則是和山本保持關係最長的藝妓，雙方關係維持了有近30年。”

說著，山口直善看到穆一手中還拿著那本厚厚的冊子，就要了過來，翻看了一下說：“好了，答案肯定都在這裡，這是海神丸號潛艇的航海日誌。”

剛纔穆一也翻了番這個冊子，看到封頁上有“神の丸航海日誌”的日文，從漢字上也判斷出這是海神號的航海日誌，只是裡面的日文基本都看不懂，雖然有漢字但連貫不起來。穆一直到，航海日誌是記載船舶在航行和停泊過程中重要事件的載體文件。

穆一和林雅雯這時很想知道航海日誌的內容，可山口直善翻看了一下後說：“穆一，雅雯，這個航海日誌的內容太多了，我不能很快看完，我們先回鬆前町，隨後我把內容告訴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