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郭樂姍突然情緒失控的原因,穆一和衆人都感慨萬分。此時,穆一將相冊放回了皮包,發現皮包裡還有一些現金,若干張銀行卡,還有斜眼兒的身份證件,以及汽車鑰匙等物品,看來,斜眼兒將貴重的物品都放到了這個小皮包中。
沒有發現其他東西,又見郭樂姍十分傷心,穆一就將斜眼兒的遺物又都放回了揹包之中。這時,張德建和呂偉拿著鐵鍬走了過來,告訴穆一,三個盜墓賊的屍體都已經埋葬好了,穆一見這兩人這次倒是很買力氣,氣兒也消了不少,讓他們回營地休息了。
二柱子這時也走了過來,拿著裝有20根金條的小包,當時,張德建從穆一的背後中找到了這個小包,給了斜疤兒。斜疤兒去山洞前將這個小包扔給了瘦猴,這是二柱子在拍死了瘦猴後,從他的衣服兜裡掏出來的。
張德建看到了金條,又走過來,哈著腰問穆一說:“小穆兄弟啊,你看這個金條,我們是不是現在就分了,這樣,好不好。”
穆一本來對張德建的氣還有些消了,聽他如此說,氣又不大一處來,可看在郭樂姍的面子上,是在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
這時,郭樂姍坐了起來,將裝著金條的小包拿了過來,一起放都了斜眼兒的揹包中。穆一看得出來,郭樂姍還是在努力剋制著自己的情緒,就聽郭樂姍嘆了口氣,而後說:
“我有個提議,斜眼兒也沒個親人,這些金條也是淨亮和尚的不義之財,我想,回到太原後,和了空居士商量一下,找找斜眼兒的繼承人,如果沒有人繼承的話,就將斜眼兒的遺產和這些金條都捐出去,我想,斜眼兒也會同意我的意見的。”
穆一等人聽了都沒有提出異議,倒是張德建有些不滿,想說些什麼,但見大家都沒說話,又咽了回去,悻悻地回了營地。
此時,已是半夜十分,天氣轉涼,加之夜色已深,穆一提議大家先回營地休息,有什麼事情,早晨再說。於是,林雅雯和謝軒詩扶著郭樂姍,送她回了帳篷,龔秀才和二柱子也都回到睡袋裡睡覺去了。畢竟折騰了這麼晚,又驚又嚇的,大家都疲憊不堪,很快就都睡著了,營地一下安靜下來,只能聽到二柱子打呼嚕的聲音。
想想和斜眼兒相處的點點滴滴,穆一此時也睡不著,便坐在火堆旁邊,拿了些枯木樹枝添到火中,想著斜眼兒死後連屍體都無法找到,也是無限傷感,而如果不是自己當初找斜眼兒做嚮導,也不會導致今天的結果,想到這裡,十分愧疚,就準備坐上一晚,爲斜眼兒守靈。
穆一正想著,就見林雅雯從郭樂姍的帳篷裡走了出來,也來到了篝火邊,坐在了穆一的旁邊,坐下後也不說話,只是望著無際深遠的星空發呆。穆一見林雅雯過來,問道:
“雅雯,郭姐睡了。”
“嗯,睡了,剛纔還說夢話了,還是割捨不下對老趙的情感。”
“是啊,放到誰的身上都沒有辦法接受。雅雯,你也快睡覺去吧!就快天亮了,休息一會兒,養養精神。”
“我睡不著,所以也出來坐坐。”
林雅雯說完,穆一因爲情緒也不是很好,所以沒有接話,繼續往火裡面放樹枝,兩個人一時無語,氣氛頗有些尷尬。還是穆一先打破了這種尷尬,問林雅雯,這些盜墓的人怎麼來到營地的,穆一當時並不在現場,所以見林雅雯沒有睡覺的意思,就找了這麼個話題。
林雅雯就將當時的情景簡單向穆一介紹了一下。原來,郭樂姍和斜眼兒剛從龍淵湖散步回來,那羣盜墓賊便從盤龍嶺上衝了下來,拿著槍逼著大家都到一處。斜眼兒認出是斜疤兒他們後,便忙和他們打招呼,馬上就站到了和探險隊對立的一面。大家都以爲斜眼兒真如他自己說的,假裝做嚮導,實際上是準備圖財害命的,心中自然十分氣憤,郭樂姍更是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將斜眼兒生吞活剝了。說到這裡,林雅雯嘆了口氣說:
“唉,可惜了老趙,這以前,他或許是郭老師最愛又最恨的人,這以後,一定是郭老師最難以忘記的一個人了,會深埋在她的心裡,一輩子的。”
“是啊,就像你的父親和伊久美一樣。”
“也像,像你和瑩瑩,對吧,穆一。”
的確如林雅雯所說,斜眼兒的死對穆一的觸動是非常大的,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這讓穆一想到蘇瑩瑩。當初在京都,蘇瑩瑩又何嘗不是爲了保全自己而不幸遇難,今天晚上睡不著,也是因爲蘇瑩瑩臨死前的場景一直在穆一腦中閃現。
穆一沒想到林雅雯觀察得這麼細緻,竟然揣摩到了自己的心思,一時間想不出如何回答林雅雯的話,就聽林雅雯接著說:
“穆一,其實從日本回來後,我就想和你聊一聊了,希望你能重拾愛的勇氣。瑩瑩在你心中是沒有人可以替代的,就像老趙在郭老師心中也是不可取代的一樣。不過,生活還得繼續,我想,瑩瑩的死在你心中留下的不是陰影,而應該是一個充滿愛的角落。那個角落會讓你感覺到很溫暖,但是,你的心不能因此而封閉的。”
林雅雯說到這裡,一下觸動了穆一心頭最柔軟的部分。雖然從日本回來,穆一漸漸走出了失去蘇瑩瑩的傷痛,但心裡卻並沒有完全放下,而是深藏於心,每每想起,心中都傷痛不已,太原之行,更是觸景傷情,顯然,這些都被林雅雯看在了眼裡。聽到林雅雯提及此事,穆一不由嘆了口氣。
“穆一,還有件事情,我想和你說一下。”林雅雯接著說,“我知道,你一直有意撮合我和龔秀才。”
聽林雅雯說到這件事情,穆一卻是很想知道林雅雯的心思,所以暫且放下了自己的心事,問道:
“雅雯,龔秀才是個不錯的人。而且從見到你的那天起,他其實對你的印象就非常好。”
“這個我是知道的,我也很感謝你的一片好心,但是,感情這種事是來不得半點勉強的,而我一直只是把龔秀才當做好朋友,所以,穆一,你知道我的意思。”
聽了林雅雯的話,穆一幡然領域,自己果然沒有龔秀才看得透徹。就在剛纔,穆一和龔秀才聊起這件事情的時候,龔秀才在話中也透露了,林雅雯並沒有把他當做自己戀愛對象的意思。其實,這一點,穆一也想到了,只是不想讓龔秀才放棄,現在看,林雅雯已經說得很明白了,自己以後也就沒有必要糾結此事了。想到這裡,穆一尷尬地笑了笑說:
“雅雯,我知道你的心思了,看來,是我亂點鴛鴦譜了,如果……”
穆一還沒說完,卻被林雅雯打斷了,她突然轉過身,深情地看著穆一說道:
“穆一,你真的知道我的心思嗎?”
“我,你……”
林雅雯這一問,穆一又不知道如何回答了,想一想,在日本的時候,自己至少有兩次被林雅雯問得瞠目結舌的時候,只是之前都有些其他的事情爲自己解圍,今天又遇到了這種情況,穆一左右爲難,不知道如何回答。
其實,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穆一心中隱隱約約感覺到林雅雯對自己似乎有一種超越了普通朋友的情感在裡面,但是隻認爲是大家在一起經歷了風風雨雨,感情自然深厚,也沒有多想這個問題。
但是在日本,和林雅雯患難與共,穆一明顯感覺到了林雅雯對自己的一份彌足珍貴的情誼,而自己對林雅雯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受,不過一想到蘇瑩瑩和龔秀才,穆一一度左右爲難。
不過,蘇瑩瑩死後,穆一心中曾經禁不住爲林雅雯打開的一道縫隙,不由得又關閉了,因爲蘇瑩瑩的身影在他的腦中揮之不去,自己無心談及其他,加之龔秀才對林雅雯也是一往情深,更不忍做出對不住兄弟的事情。
於是,從日本回來後,穆一想極力撮合龔秀才和林雅雯,也是怕兩個人相互錯過,落下終身遺憾,但看現在的情形,兩個人顯然不能在一起了。
穆一此時想到,在和龔秀才說起他和林雅雯的事情時,龔秀才曾經回頭和他說過“雅雯已經心有所屬了,你不知道嗎?”想到這裡,穆一心知,林雅雯問自己這個問題或許是在試探自己的想法,心中也不由一動,可一想到蘇瑩瑩,心動就瞬間消失了。但是今天,對於這個問題,穆一知道自己是繞不過去了,就說道:
“我,怎麼會知道你的心思呢?”
穆一說完,明顯感覺到林雅雯的失望,她又慢慢轉過身,也拿了一根樹枝放到了火中,而後,又仰望起天空,在月光下,分明有一滴眼淚從林雅雯的眼中滴落,穆一心中不覺一痛。
好一會兒,林雅雯才說道:“穆一,你也休息一下吧!明天還要找佛身,這一路上,你也很辛苦的。”
說完,林雅雯起身離開了,留下了悵然若失的穆一,呆呆地看著林雅雯的背影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