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瑩瑩帶穆一來到學校門口,一輛黑色奔馳在門口接他們。
看到穆一和蘇瑩瑩出來後,一位穿著黑色西裝的司機走下車,拉開車門,欠身行禮,待他們進到車裡後,關上車門,然後回到駕駛位置,車出發了。
司機這一連動作讓穆一有了種貴族般的享受,能有這樣待遇的人家肯定不能是普通的生意人家,穆一不免有些侷促,愈發顯得緊張。
爲了不讓蘇瑩瑩看到自己的緊張,穆一特意轉過臉隔著車窗向外瞭望,蘇瑩瑩似乎看出了他的顧慮,沒有說什麼,只是體貼地握著他的手。
車行駛在通州新華大街的密集車流中,但穆一奇怪的是,車並不是朝著蘇瑩瑩曾經帶他去過的那個家的方向,而是向京杭運河方向駛去。
“好像不對啊?”穆一轉過頭問蘇瑩瑩,“這好像……好像不是你家的方向吧!”
“是,你就放心坐吧!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蘇瑩瑩握緊穆一的手說。
過了不久,車在一家大宅前停了下來,穆一心頭不由一驚。
這宅院古香古色,正面是雙開的大鐵門,四周是高高的圍牆,而牆上又佈防了密密的鐵絲網。
這個宅院氣派十足,穆一無法掩飾自己的驚訝,問蘇瑩瑩說:“這……這是你家?”
“是啊,這纔是我的家,上次帶你去的地方只是我家的一處房產。”蘇瑩瑩調皮地看著穆一說。
這時,車門打開了,穆一仰頭一看,開門的是一個40多歲的中年人。見到穆一後,這個中年人十分優雅地欠了一下身,禮貌地說:“您好,穆先生,歡迎光臨。”
穆一見此人對自己十分恭敬,看眼神中似乎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令穆一感覺很不舒服。穆一下了車,這時蘇瑩瑩已經來到他身邊,挎著穆一的胳膊說:“穆一,這是陳叔叔,我家的大管家。”
“哦,陳叔叔,你好。”穆一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禮貌地和這位中年人握了下手。
“穆先生客氣了,叫我老陳就行,請吧!”中年人禮節性地握了一下我的手後,向宅院大門的方向坐了一個請的動作。
這時,大宅的兩扇大鐵門都已經打開,這個外面看著十分神秘的大宅,此時,裡面的佈局一覽無餘。穆一想,如果二柱子看到了這大宅裡的情況,一定會張大嘴巴,磕巴會更厲害,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
“別愣神了,咱們走吧!”蘇瑩瑩邊說邊挎著穆一向前走。
這個大宅院比穆一想象得還要大,進到大宅院時,只見中間是一條各色石子鋪設的甬道,兩邊栽種了五角楓,雜著雞爪槭,鬱鬱蔥蔥,又整齊乾淨,似乎無一絲塵土,兩面則是華彩繽紛、精心設置的各種景緻,有玲瓏假山,清涼瓦亭,長廊曲洞,還有些說不上名字的奇花異草,或垂檐繞柱,或穿石而過,花色美麗,香氣馥郁,盡顯主人的不凡品味和尊貴。
沒有走出多遠,穿過一處由青磚紅瓦砌成的月洞門,來到一處景緻旁,但見小橋流水,那水清澈透明,裡面遊著五色錦鯉,過了小橋,在青松古柏間分佈著一些建築,正中間的建築古樸典雅,雕樑畫棟,與周邊景緻融爲一體,顯得和諧自然。
“我們到地方了。”蘇瑩瑩這時說,“我的父母在這裡住。”
之前也曾和蘇瑩瑩一起遊覽過南北方一些著名的園林古蹟,這一路走來,穆一發現這處宅院似乎集合了那些園林的風采,看得我眼花繚亂、心曠神怡,完全沉浸在其中,蘇瑩瑩的話一下將他點醒,原來這並非是景區,是一處今天要拜訪的人家。
走到門前,有兩個年輕的女僕幫穆一喝蘇瑩瑩推開門,點頭微笑說:“小姐,穆先生,請進。”
門一打開,裡面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一位50多歲,帶著眼睛,梳著背頭,紅光滿面的人迎了過來。穆一感覺,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人,可一時卻想不起來。
“這,就一定是穆一吧?”那人面目和藹親切,氣場卻很強,語氣雖輕卻不容置疑。在他面前,穆一感覺自己顯得很渺小。
“是的,父親,這是穆一。”蘇瑩瑩回答說,“穆一,這是我的父親,你得叫,蘇叔叔吧,呵呵。”
“蘇叔叔好。”穆一不想被蘇瑩瑩的父親看扁了自己,雖然內心有些緊張,但還是調整了自己的情緒,語調姿態十分從容。
“哈哈,好,年輕有爲,年輕有爲,來,我們好好聊聊。”說完,蘇瑩瑩的父親將穆一讓到沙發處。
這是一間大客廳,既有古典的裝飾,書畫、盆景、也有現代的高檔的真皮沙發、寬大的液晶電視,兩者結合得也很巧妙,古雅有趣卻又不失現代的舒適。
圍繞這一個精美的水晶茶幾,蘇瑩瑩和穆一坐在一側沙發上,她的父親坐在了另一側,茶幾上擺著一些稀有的時令水果。
“時間過得真快,一晃兒都有差不多二十年了,穆一你的摸樣跟小時候比,可是變化很大呀,穆老先生現在身體還好吧!”蘇瑩瑩的父親輕描淡寫地問穆一。
這一問卻讓穆一有些摸不到頭腦,心想,難道這個人與我家有很深的交情嗎,怎麼知道我小時候的樣子,而且還認得我的爺爺,可這裡是北京,我家卻住在小山村,不會是他認錯了人吧!
想到了這裡,穆一笑著說:“蘇叔叔,您說的穆老先生,可是河陽屯的穆丘陽嗎。”
“當然是穆丘陽,穆老先生。” 蘇瑩瑩的父親略微一遲疑然後說,“怎麼,瑩瑩沒告訴你?”
“哈哈,沒有,爸爸,我是想給他的驚喜。”蘇瑩瑩笑著說。
“呵呵,這孩子真是調皮,時光催人容易老啊。穆一你還記得,你小的時候,曾經有個人帶著一個小女孩求穆老先生幫忙治病,穆老先生先是不接診,你當時還幫忙求情,叔叔可是記得清楚啊!”蘇瑩瑩的父親笑著說。
聽了這話,穆一突然想起來了,怪不得看著眼熟,原來,面前這個蘇叔叔就是二十年前,從吉普車下來的那個帶著眼鏡、文質彬彬的蘇姓男人。
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穆一有些不解,轉身疑惑地看看身邊的蘇瑩瑩,不由心裡一顫,蘇瑩瑩不會就是爺爺救的那個小女孩兒吧!
就在這時,陳管家走到蘇瑩瑩父親身邊,謙恭地低下身說:“老闆,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好,穆一,咱們吃飯去,邊吃邊聊。今天不巧,你嬸子在國外沒回來,叔叔陪你吃頓飯餐。” 蘇瑩瑩的父親說完,起身走進餐廳。
蘇瑩瑩依偎著穆一跟在了後面,邊走,蘇瑩瑩邊小聲對穆一說:“小野孩兒,想起我是誰了吧?”
穆一聽蘇瑩瑩這麼說,打心眼兒往外笑了,不由得回想起二十年前,那個在土炕上朝著自己微笑的小姑娘,想起了,當初看著絕塵而去的吉普車時,自己的悵然若失,沒想到,自己還有機會和整個女孩兒再見面,而且關係還如此親密,是天意,還是人爲,穆一驚喜之餘頁在思索著答案。
幾個人進了餐廳,坐定後,穆一看這桌晚餐並沒有大魚大肉,樣式卻很精緻,突然面前的一道菜吸引了穆一的目光,猛地想起來,這道菜好像是夢中在晴玉家吃過的野參金茸。
想到這裡,穆一忙詢問身旁的蘇瑩瑩說:“瑩瑩,這,這是野參金茸吧。”
“正是,正是,穆一,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竟認識這種食材。”蘇蘇瑩瑩的父親笑著說。
“我也只是看書,看到的,沒真正見過。”穆一忙說,以掩飾自己的失態,他不想讓蘇蘇瑩瑩一家知道自己那段似幻似真的經歷。
“呵呵,年輕人喜歡讀書好,這正是野參金茸,來自長白山天池東側的山峰,現在在朝鮮國境內。”蘇叔叔說,“多年前,我在東北工作的時候,吃過這一野味,一直念念不忘,近日特意吩咐那邊摘得一些,今日他們找到一些,剛剛空運過來,讓你也嚐嚐鮮。”
蘇瑩瑩的父親這些話平白直述,將這凡人都難得一見的野參金茸說得如同他家自己種植一般,這讓穆一更加覺得此人一定是個很有些來歷的大人物。
蘇瑩瑩的父親接著說,“想當初,多虧穆老先生出手相助,瑩瑩才化險爲夷。”
“是啊,父親總在我面前說起你和你的爺爺。”蘇瑩瑩補充說,“後來,知道你在北京學習後,我特意放棄了日本的學業,轉學到了你們的大學。”
穆一此時略有所悟,心想,蘇瑩瑩知道自己上的是什麼大學,這麼說來,自己一路交了許多好運,難道都是蘇瑩瑩的父親在暗中相助。
想到這裡,穆一疑惑地看著蘇瑩瑩的父親,見他也正看著自己,卻笑而不語。
吃過晚餐,暮色漸濃。蘇瑩瑩陪穆一在院子裡閒逛,兩人信步來到宅院的後花園,走了不遠,看到一池清水,倒映著牆外的一座古塔,夜色宜人,很是美麗。
蘇瑩瑩對穆一說:“這塔是燃燈佛舍利塔,始建於南北朝,已經有1300多年曆史了,康熙年間發生了一次地震,造成這個塔身傾斜,人們在裡面發現了一顆佛牙與數百粒舍利,後來,這個塔屢遭破壞,咱們現在看到的是後來重修的。”
“據說,當年建這個塔是爲了鎮住一條爲害人間的孽龍。”蘇瑩瑩接著說,“你知道的,古人都很迷信,講究風水,據說當年隋煬帝楊廣修建大運河的原因不是爲了運輸,而是要把藏在運河沿線民間的王氣泄掉,這些王氣能夠成就異性帝王,回阻斷和干擾隋朝楊家的龍脈,最後佔了他的江山社稷。元朝擴建京杭大運河到通州這個位置,也是風水師說這裡有龍在,可保運河水脈暢通、綿延不絕。其實現代人同樣講究這個,這座宅院之所以建在大運河的首端,也是想佔了這個地方的好風水。”
聽了蘇瑩瑩的一席話,穆一笑著說:“你的知識真是淵博。”
蘇瑩瑩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說:“這些也都是聽我父親說的,我可不明白這些風水知識。”
又是蘇瑩瑩的父親,穆一覺得此人如同一張大網一般,左右著自己的生活,似乎也在左右著蘇瑩瑩的生活,想到這裡,不由對自己的新工作有了排斥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