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如此的。
“說話。”
小天使,說話啊!
呵。
“真是無趣,這種無聊的愛情遊戲對吧。”
“反正你可以制檔重來,我對你來說,是NPC?”
“不說話也沒關係,或者說根本沒必要解釋那麼多,反正,只是個任務,是個遊戲?”
“你是,這麼想的嗎?”
壓抑著聲音,蘇子夜冷冷清清的闡述著。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
他和她都是被利用來實驗的。
他們都經歷了漫長時間,都懂得等待的虛無與痛苦,都抱著對這個世界的探究。
他們都會想要遇見和自己一樣,孤獨的人。
所有的可能,都幻化成了幾個再溫暖不過的字眼:他們是一類人,所以他們不會欺騙,即使隱瞞了什麼,到最後,也一定會告訴對方。
善意的謊言,都不要有。
該是這樣的啊。
怎麼可以……背棄他呢?
那他的堅持,他的等待,似乎都成了笑話。
他的一切,在她面前,其實都可以重置再來吧,無關緊要,所以無須在意。
付出的越多,心就越痛吧。
以前的他沒有心,不懂得心痛,不懂得見到一個人,心臟都會不是自己的。
她開心,心臟就跳躍起來。
她難過,心臟依舊跳躍,還帶著酸澀。
她發呆,看著她也會覺得安穩。
這麼簡單又複雜的東西,是再多的定理都無法解釋的,甚至沒有任何定理,來描述它。
愛是……痛苦。
痛苦得,他想要讓她承受一樣的痛苦,可真正傷害她的時候,卻又掙扎起來,這種犯-賤的情緒。
女孩直視著他,那明亮精緻的眼裡,就只有他一個人,他甚至能從那雙眸子裡看到,她眼中的他,現在有多狼狽。
“……安林睿。”她張了張脣,叫出了那個很久很久都沒有人叫過的名字。
這三個字,幾乎就像是什麼令人抗拒的東西一樣,讓蘇子夜眉頭泛了泛,勾脣,想都沒想,就開始否認:“他是誰?”
手不自覺鬆開她的下巴,轉而抓住了她的胳膊,力氣太大,女孩子,是絕對掙不開的。
她習慣於去表現的更爲理智,這是正確的做法,所有的教訓都告訴她,一時的頭腦發昏換來的一定會是悔恨。
“我突然想到,以前都沒叫過你的名字,博士。”女孩子笑了笑,似乎在回憶思考些什麼。
的確如此,她從來就沒叫過安林睿這三個字。
每記住一個名字,都代表著,她需要用上好幾倍的時間,去忘掉。
最可笑的就是,她經歷的,全部都像是錄像,完好無損的保存下來。
多麼大的懲罰,才讓人,像個機器一樣。
“現在又想告訴我,”蘇子夜也不隱瞞了,冷哼,“你早早的認出了我,要和我套舊交情嗎?”
惡言想象只會將她推得更遠,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是瞭解她的。
他,這麼做了。
“小天使越來越狡猾了,對吧,都要成了小惡魔。”蘇子夜勾脣,經歷過末世,身上的那種血腥與凌厲,是掩飾不住的,在和平世界的二十多年,才堪堪讓他以不近人情存在下來。他只是刻意收斂,卻絕不代表,他性子真的變了。
“我需要得到你的喜歡,這點沒錯……”女孩子對於惡魔的評價並未否認。
他的確該生氣。
她還是淡然的,聲音帶著少女特有的清脆,就算是惡毒的語言,似乎都能被洗禮一遍。
“你可以生氣,也可以憤怒。”
“對你來說,喜歡也是一種任務,還真是廉價,我的小天使。”胸腔中的怒意都要噴涌出來,蘇子夜卻只是推開她,讓她站起身,同時,自己站了起來,眼睛,看向了窗戶。
“你希望我忘記這一切,然後告訴我,你會陪著我,是這個意思吧。”
看啊,這麼輕描淡寫。
這麼廉價的喜歡。
喜歡,也是可以用來交易的啊。怎麼能夠!怎麼能夠……
都已經知道答案,卻還是問了一次,是想的到什麼不一樣的回答嗎?
硬幣投擲第二次的時候,就該知道答案了,心中的答案。
這個世界也許對你來說是遊戲,可對我來說,是所有了。
甚至有某些時刻,我以爲,我都要擁有這個世界了,因爲你在,即使沒有遇到,心裡也是這麼想著我們會遇到,會遇到,會遇到。
幾乎只要是這麼想著,都會覺得溫暖。
朱思楠默默的看著蘇子夜,她很清楚,這個時候,不管她說什麼,都會是錯誤。
她不喜歡欺騙,所以她儘可能的,不去說下謊言。
蘇子夜現在很痛苦。
可看啊,她的心臟依舊平穩的跳動著,她也可以說盡無數安慰的話語,更可以更直接的說:我會和你在一起,直到你死亡。
她沒有。
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感情了,還是已經,被消耗光了。
完成了任務,就代表本體的離開,留下的複製體和她一樣,她,卻是沒有感覺的。
人有時候要去忽略些什麼,纔會過得更好,就像她永遠不去想,她會有更好的未來。
“我不需要。”
“不要,你的陪伴。”
一旦承認喜歡你,你就會離開。
那是再也無法拉近的距離。他已經……沒有力氣去追尋了。
“故意接近我,從一開始,哈?”可笑之極。
“……對。”
從來不會有人問她這個問題,所以,她也從未回答過。
她該悽悽慘慘的說,其實我不想這樣的嗎?
呵,不過是藉口,做了就是做了。
說出來,反而更輕鬆些了。
觀察實踐這麼久,她知道男人們最喜歡什麼樣的人,她知道怎麼樣的作態更讓人相信,她會比擬著那個樣子,去生活,甚至漸漸成爲習慣,彷彿她就是那樣的人。
很多時候她也在想,如果她沒有美麗的容貌,沒有能力,那些人真的還會喜歡她嗎?
喜歡這種東西也不過是有時限的。
她有多麼卑鄙,她知道。
“即使……我不救你,你也會主動接近?”
朱思楠知道,他更想問的,其實是末世裡,如果他不阻止她離開,她也會跟著麼?
女孩子聲音還是那麼好聽,軟軟糯糯的:“嗯。”
人往往有著所謂的執念,有時候爲了執念,甚至可以不顧一切。
脖子,瞬間被掐住。
直視著她的那雙眼裡,墨色濃重,幾乎要將整個世界都染黑,朱思楠發現她動不了了,就像是離天敵不遠,作爲食物,她本能的顫慄。
可她居然覺得釋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