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次訓練，朱思楠簡直有一種被虐到的感覺。
莫然將軍時間緊湊，上午是辦公時間，下午便開始訓練她，與其說是訓練，倒不如用單方面壓制來形容。
被甩出去，被甩出去，被甩出去。
朱思楠就在這個悲傷的事實中，不斷進步。
可同樣的，她並沒有忘記，朱牧之的那句話。
“阿朱，逃開莫然。”
朱牧之再也未曾聯繫過她，倒是諾亞的聲音出現了好幾次，無非是讓她專心任務的意思。
一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朱思楠完全不清楚，莫然到底是怎麼想的。
從一開始，她就看不清他，他的生活很規律，很嚴謹，對人的態度，卻與他的嚴謹截然相反。
前一秒他可以笑意滿滿的和你說話，下一秒，指不定就一句話置你於死地。
她曾不小心看過他和前來拜訪的議會人員說話，隔著一段距離，她都能感覺到，議會人員身上散發出的謹慎小心，以及……俯首意味。
他們也許憎惡他，可偏偏不能拿他怎麼樣，甚至要假意逢迎，虛以委蛇。
議會與軍方向來是存在矛盾的，這一點，從來就不是秘密。
莫然似乎厭惡極了這種狀態，那時的他，只是低著頭，雙手插在兜裡，然後輕輕說一句：“既然議會總是喜歡用這種言辭說話，不聽勸告，毫無頭腦，甚至無理取鬧，那就乾脆以後……不要說話好了，反正，聯盟也不過是空養著你們罷了，呵。”
他對於任何人似乎都是如此，朱思楠毫不懷疑。
她查過他的資料，星網上的資料過分的簡略，更多的似乎並未對民衆公開。查完資料的當晚，那人就似笑非笑的同她說了一句：“想知道的話，問我就好了，身爲我孩子的母親，我也不至於，什麼都不告訴你，你說，是吧？”
那時候，她有些沒晃過神來，聯想到她調查資料的舉動，她才明白過來。
他對她的舉動，似乎一清二楚。
他知道她偷偷去諮詢過星網上的醫生，他知道她每天吃了些什麼，連她訓練途中什麼時候晃了個神這個細節，他都知道。
他給人的壓迫感和恐慌感，從未消散過。
“朱小姐，您該回去休息了，”管家機器人大多數時候，都會跟在她身邊，提醒著她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您今天思緒混亂，對孩子發育不好。”
“沒有孩子！”
她一直這般肯定，也許是心情雜亂，這一次，她沒有保持冷靜。
皺眉，握拳，而後，又是重重的呼氣。
管家機器人可不會發脾氣，它只是安安靜靜的站在邊上：“請您回去休息。”
它反覆說著這句話。
焦躁。
這是在住宅外圍，偶爾，她會看到邊上一閃而過的飛行器。
她並不被允許出去，活動範圍只在住宅附近，這種狀態真的很像，她來這裡，便只是爲了生下那個所謂的孩子。
任務毫無進展，莫然現在只在訓練時間和她在星網上見上一回，他的確十分認真的同她切磋，眼裡偶爾閃過一抹興味，但每每都很快消散，然後，重新變得怪里怪氣，用著貶低的話語和她說話。
“喲，孩子她媽今天也是被揍的鼻青臉腫麼？”
“在我手上死掉，應該，也是讓你覺得高興的事情吧。”
“不要有著任何想要逃開的心思哦，否則，我會爲難的讓你失去行走能力的。”
他似乎沒有哪裡不一樣，可似乎，又有些不對勁，朱思楠無法判斷。
她大概真的很累很累，想要休息了吧。
回到房間的時候，她看到了正躺在她牀上，翹著腿的莫然。
“很意外？”他勾脣，起身，將站在門口的她一把帶進來。
摟著她的那隻胳膊很緊，在他身邊，她就是覺得無法呼吸，或者本能的，就不想去靠近。
朱牧之說的對，也許她該逃開。
不去管什麼任務，不去管任何其他的，安安心心的，自己活上一次，不用去面對多餘的事情。
“你又在……走神了……”
他瞇眼，聲音陡然變得冷起來，手也收的更緊。
“只看著我一個人，只想著我一個人，這麼困難嗎。”
明明你現在，就只需要注意他一個人就好了，不是嗎？
之前的任務，你不是做得很完美嗎？想起任務裡那些男人，他就覺得煩悶，明明，沒人比他更清楚，那些都只是模擬數據。
“你的目的，是什麼？”她擡頭，突然問。
明明，現在她的眼睛裡，投映著的，是他。
明明，他們已經距離的這麼近了。
明明，他都想起來了……
朱思楠，你看啊，一切都是不公平的，不公平的想讓人毀掉。
我們都忘記了很多，你忘了我，我忘了你，這算是扯平。可現在真可惜，他又想起來了，想起了那些該死的不該存在卻抹殺不掉的記憶！
“喜歡你啊……”他輕哼，這似乎，就是他的回答了。
“你看，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呢……”一把，就將她推到牀上。
雙手，將她桎梏在自己的範圍，他笑著看著她，似乎想要從她臉上看到什麼不一樣的表情。
“別可笑了。”
“如果圈禁也是喜歡，如果因爲害怕被揭發也是喜歡，如果看上幾眼就是喜歡，如果隨時隨地想要殺掉她是喜歡，那喜歡這種東西，真是廉價又可怕。”
廉價這個詞，明明，是他最喜歡用的詞語了。
如今，這個詞語，被用在了他的身上。
敏感的感覺到他身上氣息的變化，朱思楠沉默了。
她又衝動了，明明知道，不該這樣的。
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了，她怎麼會越來越……
從一開始，從進入這個世界開始，她似乎就覺得無所適從起來，是因爲剛開始沒聽到諾亞指示的原因嗎，可是，明明諾亞在的，她前幾天，還和諾亞交流過。
耳邊，是他的輕笑聲，帶著嘲諷，他的嘴脣，貼在她的脖子邊，沒有移動。
微涼。
“我原諒你，因爲你，現在什麼都不記得。”
“但沒有下一次，即使是你。”
壓低的聲音帶著磁性，沙沙的，卻是霸道意味十足。
“你要做的，只是討我喜歡。”
繼續討他喜歡吧，也許這份喜歡到達一定地步，他就真的再也無法傷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