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思楠身體往後退了退，蘇子夜伸了伸手，拉住她，然後，很快放開。
他的視線在店裡看了看，沒說話。
難道是滿意了？
朱思楠觀察著他的表情，都沒怎麼看店裡的標誌了。
要知道，這一次蘇子夜可是沒有進行否定的“不吃”評價。
“怎麼樣，這裡？”試探著問著。
這邊人也不是很多，都是稀稀拉拉坐著的，應該不會太吵，也蠻符合蘇子夜要求的。
“你選的？”蘇子夜突然反問，平平靜靜的。
朱思楠捏了捏自己的銀行卡，心中有了底後，點頭。
“哈。”蘇子夜突然笑了。
那笑容該怎麼形容呢？
七分輕呲三分不屑：“請我在快餐炸雞店吃飯，用垃圾食品表達你對我的敬意？”
“……”
朱思楠這才反應過來，這裡是一家炸雞店。
說是炸雞店，可朱思楠並沒有聞到炸雞的味道，反而是甜點的香氣更加濃重。
沒等朱思楠解釋，蘇子夜就直接從炸雞店的另一個門出去了，朱思楠趕緊跟上，一出去，她就感受到了外邊空氣的新鮮，因爲暖風的關係，讓她不自覺愜意的瞇了瞇眼。
最後吃飯是在一家中餐館，家常菜，八盤菜，五道是肉，三道是素，素裡邊還包括著一碗苦菜湯。
每每朱思楠要去連續夾肉的時候，蘇子夜都會意味深長的瞅瞅她碗裡的蔬菜，再來一句：“肉，我的，青菜，你的。”
朱思楠覺得她可能成爲第一隻被逼著吃素的……半貓。
結賬的時候，朱思楠使用了那張卡，輸密碼的時候，稍稍頓了一會，然後輸入了一串數字。
我是思楠楠楠。
這串數字也不過是她一時好玩想出來的，卻沒曾想，真的就是密碼了。
又或者，是她多想了，也許有可能無論她輸入什麼，錢都可以被取出來。
蘇子夜盯著那張卡，眼裡的不安更爲濃重起來。
不管這張卡是不是與那個男人有關，亦或是其餘人給她的，他都會覺得不開心。
等到蘇子夜和朱思楠回到醫院，已經是下午兩點鐘了，蘇子夜拒絕朱思楠一直在他跟前晃盪，早早就去了科室，而朱思楠這邊，則在處理相關手續，順便進行排班。
院長這邊得到了盧新的暗示，直接將朱思楠的行程和蘇子夜的排班高度重合，還煞有其事的對朱思楠說一句：“要好好和蘇醫生學習啊……”
尼瑪辦公室戀情不要太張揚好不好！
捐了幾棟樓怎麼樣啦怎麼樣啦，好啦，老大老大！
虛心聽取完教訓的朱思楠處理完閒雜事情，就已經是下班時間了，按理來說，醫院裡並不是下班就能走了的，還要具體根據情況來看，但朱思楠今天還真沒有安排，在蘇子夜辦公室門口看了看，朱思楠沒敲門，站了一會，就自行下班了。
她還要去利用手上的這筆錢，對了，還要給盧媽媽的禮物，住在別人家裡，還是注意一些好。
科室裡邊的蘇子夜特意反鎖了門，他的辦公室偶爾也會有同事過來，這也是爲了以防萬一。這幾天他已經透露出去他需要安靜的空間，所以也不會有同事們前來自討沒趣，不少同事們，還是知道蘇子夜身後，有些關係的，但也不得不排除某些特殊情況的。
就比如……朱思楠。
蘇子夜在醫院裡見到她的時候，心情複雜。
說不出高興與否，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排斥。
他只是有些不安。
不安萬一自己過於在意，控制不住，想要掐著她脖子詢問：爲什麼突然消失，你，到底是誰。
在種種情緒的影響下，以及這二十多年的冷靜中，他其實並不能準確分清，他對朱思楠的感覺是什麼了。
兩個人之間是靠著什麼，一直在一起的？
愛情嗎？
愛情是通過激素作用的生物程序，是一系列化學反應的綜合表現。這種反應顯然是有著天然時限的。
他和她的相處，似乎遠遠達不到所謂的愛情吧。愛是什麼，誰都說不清楚。
不確定的事情很多，可現在他能夠確定的就是，他依舊想念她，看見她，會心跳，這種感覺也許在將來並不會繼續持續，可至少，現在如此。
兩個人之間，存在太多秘密，一旦一方開始懷疑，都會導致最後的結局完全不一樣。
蘇子夜現在的感覺就是，他們之間，存在太多秘密了，多到他都害怕去揭開那層秘密。
他的未來，更加更加不確定了，他甚至開始懷疑，他的選擇是不是錯誤。
如果答案是他不喜歡的，如果結局不是他想要的，那該怎麼辦？
這種情緒下，蘇子夜根本無法安心工作，將作廢的稿紙隨手揉成團扔出去，他閉了閉眼。
那精緻的臉龐上，額角部分已經開始閃爍淡淡光芒，有好幾片銀白色鱗片，緊接著，便是脖子一側，也慢慢出現幾塊鱗片。
這種狀態並不穩定，幾乎是在蘇子夜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那些鱗片就消失不見了。
慢慢站起身，蘇子夜隨意理了理領口，手劃過脖子，脖子那裡，已經是光潔一片。
脫下白大褂，蘇子夜將幾張紙放入文件夾，拿著文件夾出了辦公室。
他出來的時候，走廊上只有幾個值班的護士了，走廊上的窗戶都沒關，風吹進來顯得走廊上都有些陰冷。這是夏夜，正是蛇羣活躍的時候，空氣中，隱約都傳來幾聲噝噝聲。
這種躁動不安的氣息，讓處於特殊時期的蘇子夜皺了皺眉。
將文件夾夾在手臂和身體之間，蘇子夜腳步加快了些許，蛇類的體溫往往保持在25至30度之間，現在他身上的皮膚依舊比正常人體溫要低，可總覺得，有一團火，在胸腔燃燒，讓他整個人都處於易怒狀態。
要說說什麼讓他憤怒，卻又不知如何言訴。
這種感覺就像是隱忍不發的火山，風平浪靜，甚至還能在火山頂端看到嬌豔欲滴的花朵，可誰都不知道，哪一秒，火山會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