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別墅區的時候，一直很安靜，只能聽到車子發動的聲音，以及，外邊的風聲，等出了別墅區，正式上了馬路，鄭肖言的耳邊，纔有不一樣的聲音。
似乎很久，都沒有出來過了，就算是陪著她去比賽，他似乎也絕對不會關注外邊。
車子行駛速度不快，好幾次，都因爲堵車而停了停。
黑暗的眼前，時不時因爲外邊的光線，倏地出現一片白色。
看不清。
看不到。
這種時不時的刺激對眼睛並不好，所以鄭肖言閉上了眼睛，可似乎，並沒有起到太多作用。
用手擋了擋，鄭肖言靠在後座上，動作保持不變。
外邊，傳來清晰的聲音。
喇叭聲，街邊店子的音樂聲，就連細微的腳步聲，鄭肖言都聽的一清二楚。
高跟鞋，平底鞋，有節奏的，沒節奏的。
半個多小時後，車子終於停下，張管家看了看手錶：“小姐可能還要需要一會纔會出來。”
現在是九點五十，雖然小姐是十點鐘放學，可是，一般，小姐都會在十點二十出來。
學校門前已經有些擁擠了，前來接孩子的學生家長們或騎著車，或開車而來，也許是有太多次這種場面，所以顯得分外和諧。
十多分鐘後，就陸陸續續有學生們出來了。
“怎麼樣，累嗎，回家我給你熬了湯……”
“真的嗎，我要喝玉米排骨湯！”
“有有有，回家了咱做完習題，就喝湯。”
……
鄭肖言安靜的聽著，孩子和父母之間的談話很尋常，很溫馨，也算不上好聽的聲音，今天，他卻是頗有耐心的聽了下去。
張管家透過後視鏡，就看到了自家少爺抿著嘴脣的模樣。
少爺大概，也是羨慕的。
熱鬧了十多分鐘，校門口的人便開始少起來，現在，從教學樓那邊只陸陸續續出來十多個學生了。
等待的過程，都變得那麼漫長。
她會在這裡，待過她一天中的至少十幾個小時。
比彈鋼琴的時間，長了那麼多。
十點二十已到，可朱思楠還沒有出來。
張管家有些訝異，今天小姐並沒有發短信過來說有什麼事……
是在路上耽擱了一下，收拾東西用了過長時間？
又等了五分鐘，張管家不放心了。
“少爺，我下去去看看。”
鄭肖言聽著，自己卻是打開了車門。
他自然知道，學校門口已經沒什麼人了，因爲不再聽見談話聲，腳步聲。
見自家少爺也下了車，張管家將車鑰匙拔了出來，下車。
導盲犬在家裡，所以現在，他需要看著少爺。
運動鞋與地面摩擦，聲音淺淺的，衣服因爲行走，也發出輕微的聲音，唰唰唰的。
“小姐的教學樓，需要沿著校道直走，然後右轉，在六樓。”張管家走到鄭肖言身邊提醒著。
張管家沒有碰到鄭肖言，只是站在他身邊。
校道上有著兩排平行的照明燈，路上，還有掉落的葉子。
鄭肖言朝前走著，手，插在運動服口袋裡。
鄭肖言今天這副打扮看起來太像學生，所以守衛並沒有阻攔，而張管家理所當然的便被認作了家長。
這個時間，大概是學生忘記拿東西所以半路回來了吧。
兩年下來，他已經習慣於黑暗，在黑暗中，人總有一種畏懼退縮意識，剛開始，他也一樣，不敢多走幾步，可慢慢的，便習慣了。
鼻尖，是淡淡的花香，學校裡，似乎種了好幾種花，夜間的空氣很清新，聞起來，也很舒服，這種環境，容易讓人不自覺放鬆。
“少爺，該轉彎了，右邊。”張管家的提醒，讓鄭肖言轉了方向，動作精準，恰好是一個九十度，他似乎是毫不猶豫的，就確定出了那個九十度。
接下來的上樓，扶著樓梯，便方便了很多，張管家也不敢小心，時刻注意著鄭肖言的動向。鄭肖言面色沒什麼不對，似乎很輕鬆。
六樓只有一個教室亮著燈了。
恰好，就是朱思楠在的那個班級。
“這一題的話，我再講一次吧，嗯，這個輔助線需要這麼作，對……”
“你是這一題不懂嗎，先要看一看時態，這個句子是過去完成時哦……”
女孩子的聲音很清晰，尤其是在顯得有些空曠的教室裡。
教室裡只剩下五個人了。
朱思楠，以及她正在幫助的兩個學生，邊上，一個戴著方框眼睛的女老師，也在幫助另外一個男孩子講題。
“思思小姐。”張管家先是不想打斷了，畢竟，思思小姐正在替人講題目。
可看了看自家少爺站在外邊不動的樣子，還是說了出來。
以往，這個時候，少爺已經躺在牀上了。
率先回過頭來的是老師，老師很快就明白，這是學生家長找過來了。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她張了張嘴。都已經十點四十了！
吩咐那幾個學生繼續看書，老師便帶著朱思楠出來了。
“不好意思，您好，我是朱思楠的班主任，往常朱思楠也有幫著我一起給留下的幾個學生輔導的，今天是我不小心，居然弄到這麼晚了……”也無怪老師會將朱思楠留下了，半年來，朱思楠的成績幾乎是飛速長進，倒也不是直線增長，可每一次，都會比之前進步，一直到現在的第一名。她今年教導的班級，需要一起在高二參加高考的，這關係到她的職稱……
朱思楠也有些懊惱，她的確沒想到會這麼晚了，她一時忘記給張管家發短信通知一聲了。更讓她沒想到的，便是鄭肖言，也過來了。
“抱歉，張叔，抱歉，鄭老師，讓你們擔心了。”
“那思楠你先回家吧，老師繼續留一會。”老師拍了拍朱思楠的肩膀。
“她的時間很寶貴。”
鄭肖言突然說，聲音都帶著些許冷意。
誒？
“下半年，她就會參加國際間的鋼琴交流賽。”
“緊接著，她需要和樂團磨合，進行她的第一場正規演奏。”
“她的時間，不是用來輔導人做作業的。”
她面前的男人那麼嚴肅而明確的說著，明明看起來年紀不大，可偏偏，給人那麼大的壓力。
她突然想起，方纔朱思楠叫那個人爲……老師。
鄭老師……鋼琴……比賽……
她並非對這些一竅不通，至少她知道，之前鋼琴公主廖晴，就演奏過一位鄭先生的曲子。
那位鄭先生，是鋼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