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可欣揹著書包下樓的時候, 因爲找不到於傲巖而東張西望,一個不注意往一棟人牆上撞了去。剛想爲自己的冒失道歉,卻不想來人的臉龐竟然是個熟面孔, 她楞了一下才緩緩地說, “是你啊, 潸潸今天沒課啊。”她憋了一口氣, 大氣不敢喘一聲就從他身邊繞過。
他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小欣。”他喚她,輕輕的,帶著些許的顫動。
喬可欣擡頭看他, 他的眼神很清冽,一眼就看到她心底。她避開他的眼神, 或者說她不敢看, 當初就是那雙眼讓她痛得死去活來, 撕心裂肺,“怎麼了嗎?”
安辰暮鬆開了她的手, 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小欣,一起去吃飯好不好?”他的語氣軟軟的,似乎害怕被拒絕一樣, 在她面前顯得很是拘束, “行嗎?”還沒等喬可欣回答, 他又問。
喬可欣楞了許久, 她突然想到了於傲巖, 如果自己和他吃飯的話,他會介意, 會氣急敗壞地衝過來嗎?在安辰暮問了第二次的時候,她回神過來,輕輕點頭,“好。”她可以自戀地認爲,安辰暮就是特意來等她的嗎?
兩個人一路上一句話都沒有講,直至到了咖啡屋的包廂裡。她雙手環抱著果汁杯,時不時地擡頭看他,就是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只能沉默著。而他,一直都很深情地看著她,面對她偶爾投過來的眼神,不閃不躲。
“小欣,你喜歡他嗎?”安辰暮問她,打破了剛剛的沉靜。
喬可欣用吸管攪了攪哈密瓜汁,考慮許久纔回答,“那重要嗎?至少,現在已經那一切都沒有意義了。”看到安辰暮僵掉了的臉,她覺得那樣的回答似乎很模棱兩可,又笑笑,“潸潸是個好女孩,我們達成和解了。”
“條件是她好好對我?”安辰暮沒有迴避這個話題,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很認真地問。
喬可欣嘴角抽畜了一下,“那個是條件?只是我的請求罷了,如果當做是條件,那就那樣吧,都不重要了。”她想把手從他手裡抽回來,可他卻加重了抓住她的力度,不讓她收回去。
“你愛我嗎?”他的聲音很低沉,似乎猶豫了很久才說出來,很沉重認真的表情。喬可欣嘆了一口氣,“爲什麼總要去探究一些毫無意義的答案呢,即使知道答案又能怎樣?”她不清楚他要做些什麼,如果是他還在乎她。那麼她不想那麼直接傷害他。如果是他覺得自己被背叛了,想要膨脹下自己的虛榮心,她沒有理由配合他也沒有必要給他當頭一棒。如果是後悔了呢?她有那麼一瞬想到了這個,但又馬上被自己否決了,和顧嘉倪比自己都略微遜色,如果是顧潸潸的話,自己壓根沒有和她相提並論的資格。所以,那種可能性爲零。
“毫無意義嗎?可是它對我很重要,小欣。”他的聲音裡帶著請求,眉頭緊鎖,額前的頭髮蓋不住他眉宇間的憂愁。喬可欣說不清楚,爲什麼在看到安辰暮皺眉的時候,自己也會跟著難受,難道說自己心裡還有他嗎,還是藕斷絲連嗎?這種想法一產生,喬可欣就感覺到可怕,她迅速抽回手,打開門就要小跑出去。
安辰暮追了上去,拽住了她的手,一手把門緊緊關上,手壓在門上,正好睏住了她。他低沉著嗓子問,“爲什麼要逃?還喜歡著我對不對?”他不敢確定,他那麼希望他的猜想是正確的,如果是,那麼一切都還來得及。
喬可欣低頭,她想說不愛,但是她也不知道爲什麼,那兩個字似乎比千金重,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是看著自己的鞋尖,許久才擡頭看他,近乎乞求地說,“不要逼我了。”
安辰暮點頭,“好,不逼你,你聽我說就好。我愛你,很愛很愛你,我很少說愛,但是在這段時間的煎熬裡,我漸漸明白我對你的愛有多深。我們沒有完美的邂逅,沒有轟轟烈烈的愛情,但是你的臉龐就像影子一樣,到哪都跟著我,即使在伸手不見五指的世界,你的聲音也能通過大腦傳到我的心裡,你總是膩膩地喚著‘辰暮’,想你氣呼呼地喊著‘小暮暮’,想你羞澀地低頭的模樣…”
“那又怎樣?你既然選擇了潸潸,又怎麼可以這樣!”喬可欣兇了他一句,“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夠重新來過,你對得起潸潸嗎,她爲了你不惜冒著和我們一屋子撕破臉的危險也要守在你身邊,爲了你獨自承受著好長一段時間以來江凌和丁悅的不理解和白眼,你考慮過她的感受嗎?你怎麼可以那麼自私,你知道嗎,即使處理得再好,我,潸潸,丁悅,江凌都永遠不可能回到當初,那你現在對她所付出的代價都無動於衷嗎?你於心何忍!”
安辰暮的臉龐生硬下去,他的眼前又浮現出顧潸潸隱忍的面容,淡雅的笑容卻有說不清的憂愁,優柔的背後滿是傷痛嗎?她從來沒提起過,每次說到的時候,她都是輕描淡寫地幾句話帶過,不曾訴說過……
喬可欣拉開了他的手,轉身去拽門的把手。不想,安辰暮從她背後緊緊地摟住了她,她的雙肩被他緊緊抱住,他的下巴放在她的腦袋旁,溫熱急促的鼻息在她的頭上來回纏繞,他沉默了很久很久,說,“小欣,我真的愛你。是我當初不夠理智,不夠清醒,我把一切想得太簡單。我以爲你如果不喜歡於傲巖,我們可以重新和好,重新開始,我們可以毫無芥蒂地繼續交往,所以讓潸潸陪我唱了一齣戲,爲了讓你相信我們分手的可信度。分手後,才能真正測試出你對於傲巖的感情,對他的心。但是,我錯了,我錯得離譜,我單純得可笑。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喬可欣聽著他這席話,覺得不可置信。這麼無理取鬧,股潸潸竟然會陪著他,會幫他?“有些事情錯過了,就是永遠。”她掙開了他,走出了包廂,他看著她毅然決然遠去的背影,心痛得差點站不穩,靠在門邊,他說不清自己的心,是後悔多一點還是不捨得多一點,是心痛多一點還是留戀多一點,他的拳頭狠狠地撞在牆上,一點感覺都沒有。
喬可欣跑出了咖啡屋後才舒了一口氣,看著安辰暮眉頭緊鎖的樣子,她也依舊心痛,只是一路上跑出來,她理清了很多東西,她對於安辰暮的心痛,類似於對哥哥的心痛,不忍心不願意。而顧潸潸,她卻爲她心疼不平,即使一切都是假的,也有一件事情是真的,那就是顧潸潸對於安辰暮的愛。沒有人能夠無私到奉獻那麼多,除了愛情。她也終於明白,在一切事情都清晰的時候才知道,爲什麼顧潸潸至始至終都不曾向她道歉過,原來,她至始至終都沒有拆散過,她不是第三者不是狐貍精,她僅僅以她的方式在深愛著另一個人。“只是,潸潸,你爲何那麼傻,明知道不應該,卻跟著安辰暮發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