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傲巖想篡位的思想不是沒有過, 但是,就算有也就是那麼一兩天心裡不平衡的時候想想,他深刻明白朋友妻不可欺這一道理。
再者, 他也想通了, 其實喬可欣如果能和安辰暮快快樂樂的生活, 簡簡單單的。然後就算有天, 他必須要當他們倆的伴郎他也認了, 他大不了吃點虧,痛苦個幾年,然後相個親就了卻一生的大事。
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 喬可欣竟然又哭著鼻子過來了。這次與往常不一樣,平時愛面子的她總會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再哭的。可這一次, 她竟是哭著走過來的, 而且是邊走邊哭的。這次的她, 不僅沒能看見那個站在樹下的標誌性建築——他,而且就從他身前直直德走過, 也沒有察覺,就是忘我境界地繼續哭著,只是沒有哭聲,有的只有一張滿是淚痕的臉,紅潤的臉上寫滿了悲傷, 嘴脣哭得紅腫。
於傲巖走過去攔住了她問, “喂, 辰暮都回來了你還哭什麼?”他以爲她會擡頭然後罵他, 拿他出氣。可她竟然一聲不吭的, 只是低下頭哭,哭久了啜泣兩下, 什麼都不哭。
喬可欣倒是好,於傲巖卻急得不行,看了又看,問了又問,都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弄得他都快急死了,如果可以他也想跟著哭,只是大男人的怎麼能在路上亂哭,更何況他也哭不出來就是了。
不知問了多少句,喬可欣終於肯講話了,一開口就很開門見山,“笨蛋,我都失戀了你還吵!”
“你再說一次,失戀?”於傲巖顯然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可能?記得那次被安辰暮呵斥了一頓後,他不是還口口聲聲說愛她,不是還口口聲聲說這一次他不可能也不會鬆開喬可欣的手了?那麼現在,怎麼可能會,失戀?
喬可欣可憐兮兮地點頭,“他說‘我們分手吧’,我問他爲什麼,他說‘我們不適合’。我聽懂了,真的聽懂了,不是我們不適合,而是我們的家世,我們的背景不適合,爲什麼?爲什麼連他都能因爲身份而否決我們的感情呢?難道我們的愛情就像顧嘉倪說的那般脆弱嗎?”喬可欣抹乾臉上的淚水,看著於傲巖問道,“還是,他和顧嘉倪舊情復燃了呢?他不再喜歡我了?討厭我了呢?”
於傲巖看著她這種無節制的哭法,根本剋制不住內心的疼痛,他極力將想馬上衝過去抽死安辰暮的衝動壓抑下來,緊緊地抱住喬可欣,輕輕地安撫著她。
可是於傲巖也想不通,喬可欣怎麼會那樣啊,不哄是無聲哭泣,一鬨就嚎啕大哭,引得路人紛紛回首,弄得他於傲巖好像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這纔是有苦說不請。
他有些無奈地拉著她蹲在路邊坐下,小心翼翼地說,“小欣啊,別這麼哭啊,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把你怎麼了?”
“你受點委屈怎麼了,現在最難受的是我啊。”喬可欣坐穩了後竟然蹭一下撲進了於傲巖的懷裡,弄得於傲巖有些舉足無措,他想安撫她,但是,總不能乘虛而入吧?
喬可欣的哭聲在他懷裡漸漸小聲,不知道爲什麼,這一次他除了心痛外,還有說不出的欣喜。從剛開始對於安辰暮的憤怒到現在,剛剛那種衝動也漸漸平息了,復燃起的是剛剛想要扼殺的感情。
他在心裡暗暗想著,安辰暮是你自己不要的,你一定會後悔的。然後將懷裡的喬可欣緊緊抱住,“哭吧,這次哭完就完了行不行啊?”喬可欣的淚水掩蓋了她的回答,他聽不清楚她說了什麼,他能猜得到,絕對不是答應。他安靜地聽著她哭,他感覺到自己胸口的衣服都溼潤了,她的眼淚很溫熱,她的氣息在他的胸口忽緩忽急。
“你見過她了?”於傲巖剛剛關上宿舍門,安辰暮低沉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於傲巖看過去,因爲還不習慣黑暗,就只能看見點燃了的香菸的點點星光。
於傲巖看了一下窗外,明明還不到熄燈時間。看來是刻意把燈熄滅了吧。
“路上遇到她,哭得像只母豬。”於傲巖強抑制住內心的想法,置身事外般悠悠地說著,他雖然很想擁有喬可欣,可是現在能抹乾她眼淚的,只有安辰暮。他雖然很想佔有她,但是她真的很愛他,否則她不會哭得那麼傷心。
安辰暮的心突然被揪緊,擰掉了指尖的菸頭,正好宿舍燈亮起,他的眼不習慣地眨著,“她沒有過去找你嗎?”於傲巖看了安辰暮一眼,蹲在地上脫鞋,玩世不恭地回答,“我又不是她的誰,找我能做什麼?再說,她失戀又不是我造成的。”
安辰暮挺直了身子,很認真地問,“你不擔心她嗎?”於傲巖擡頭看見安辰暮眉間緊皺,明白安辰暮的心沒變,後者的變心推斷被輕易推翻,但是,你真的會因爲喬可欣家境不好而拋棄她嗎?如果你是,我於傲巖看錯人了。“誰造成的誰去擔心,運氣不佳,在路上遇上她,就替你照顧她老半天,都快累死了早不想插手了。”
“你厭煩她了嗎?”安辰暮站了起來。
“你還愛她嗎?如果愛又何必放手,辰暮,難道你忘了自己上次說的話嗎?”於傲巖問。
“你不懂,過些日子我會告訴你的,只是現在不可以。”因爲你知道絕對會告訴她。安辰暮閉上眼,又一倒往被窩裡栽了下去。對不起,小欣。我也不好受,如果要得到真正的幸福,就必須經歷這些,我承認我小心眼,懦弱,沒用,但是請你一定要堅強,好嗎?
於傲巖看著他,“有些事情就應該想得簡單點的。”安辰暮以爲他懂了。然而於傲巖說的,其實只是,只要你願意堅持,你父親也沒辦法的。
於傲巖心裡也很混亂,到底要把安辰暮拉回喬可欣身邊,還是趁機推開安辰暮自己靠近喬可欣。他其實相當矛盾,他真的真的想和她在一起,卻她卻再也不想再看見她哭得稀里嘩啦的模樣了…看著她心痛的模樣,他又如何袖手旁觀?
安辰暮躺在牀上翻來滾去,就是睡不著,打開手機相冊,相冊上喬可欣的笑容如此燦爛,自己的臉和她的臉放在一起是那般和諧,爲什麼自己會發瘋,發瘋到不要她了呢?可是隻要想起顧嘉倪的建議,他就會覺得自己很理智,沒有嘗試怎麼會知道愛不愛呢?
另一個天幕下,顧嘉倪披著一件白色的外套,站在陽臺上,風輕輕地吹起她的髮梢。她靜靜地看著手機,這手機上的通訊裡只有一個人,於傲巖。那是臨上飛機前,從顧潸潸那抄來的。
她猶豫了很久,還是按了通話鍵。如果她必須用別人的幸福爲代價,以自己的良心爲擔保,她也會那麼做,除了這個,她不知道自己還能爲潸潸做些什麼事情。
“於傲巖嗎,我想告訴你一件事。”顧嘉倪平靜地說。
“我是,顧嘉倪?”於傲巖看著這個曾經琢磨過成千次的號碼,輕輕問道,口吻溫柔卻帶著冷淡,很好地將她隔離開。
“是,我只想說,如果現在不好好把握,將來失去的時候,不是你所能挽回的。她現在心裡還有你,幾年後,她的心裡不再存有你的影子,而你必然會因爲受到她的影響而更加印象深刻,所以,該把握就把握。”顧嘉倪平靜地說,語氣很是溫柔,如沐春風一般。
“即使那樣,對你有差別嗎?你已經退出了這場戰役。”於傲巖冷冷地說,“既然已經退出,何必又那麼擔心。”
女子輕柔地一笑,“只是不希望有人重蹈覆轍。還有,幸福只屬於你一個人,被人奪走了幸福的是他們,而不是你,你確定你有那麼偉大,只要她幸福你也幸福嗎?不是每個人的愛都可以做到無私無畏,尤其是你這樣的人。沒有人的愛,能夠忘記利益,只爲對方。”
“你似乎很瞭解我嘛,與其苦口婆心地勸我,不如自己去做。”於傲巖對於顧嘉倪如此瞭解自己,而且話說得這麼一針見血確實感到震驚,但是如果不瞭解誰又敢如此輕易打電話呢。
“我就是沒把握住,所以現在只能苦口婆心地勸你,至於你能不能聽進去取決於你。如果你害怕失敗的話,如果沒信心的話,就放棄吧。我要說的就這樣,祝你好運。”電話掛掉了,顧嘉倪很聰明,在規勸的同時用了激將,還用了最讓於傲巖害怕的,如果喬可欣真的幸福了,他將來怎麼辦,他真的能夠坦然嗎?
電話結束後,於傲巖打開陽臺門,帶著一絲幽怨地看向安辰暮,他正在很認真的看著電腦桌面,而桌面上的壁紙恰恰是喬可欣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