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嘆一口氣,柔聲說道:”上官公子恐怕還不知道吧!自從西涼的新帝登基,運河便斷了流,眼下麒麟城裡的百姓過得十分疾苦,能走的都走了,城裡只剩下一些老人和婦孺!”
“什麼?”聽到這話,上官清凝似乎十分震驚,他一下子站了起來,身體微微有些顫抖。
“這條運河是……先皇花費了數(shù)十年的心血才建成,他怎麼能說廢就廢!”上官清凝輕皺眉頭,黯淡的眼神似乎迸發(fā)出憤怒的焰火。
見他如此激動,雲(yún)雪致不覺有些詫異地仔細打量他一番,這才發(fā)覺他不僅相貌不凡,舉止間還透著一股高貴的氣質(zhì),雖然眼盲,可身上的衣物卻十分整潔,並不像普通百姓家的人,於是笑著問道:“不知上官公子是哪裡人?又爲何會落下這山谷之中?”
聽到這話,上官清凝微微一愣,隨即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輕聲說道:“我是西涼人,本想到北寒做生意,沒想到在翻這座山時馬車失控,便墜入了這山谷之中!”
或是因爲不善於撒謊,上官清凝的臉一下子紅了,一臉言不由衷的模樣。
雲(yún)雪致自然看得出他沒有講真話,也沒有再深究,她仔細看了看上官清凝的雙眼,見這雙瞎眼並無半分損壞的痕跡,不覺皺眉問道:“你這眼盲,怕是因爲腦傷所引起的吧?”
上官清凝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他略帶驚喜地問道:“姑娘,你會醫(yī)術(shù)嗎?”
“略懂一二!”雲(yún)雪致笑著回答。
上官清凝似有些迫不及待地說道:“我剛墜入這山谷時,只是受了些腿傷,眼睛還能看見,可是後來就慢慢地看不清了……”
“你轉(zhuǎn)過身來,我看看!”雲(yún)雪致輕聲打斷了他的話。
上官清凝點點頭,立馬轉(zhuǎn)過身,將後背對著雲(yún)雪致。
雲(yún)雪致艱難地挪動了下身軀,伸手撩開他的頭髮,仔細看了看。
果然,上官清凝的後腦勺上有大片烏青,幾株血絲像蜘蛛網(wǎng)一樣,盤踞在上官清凝的頭頂蓋上,隱藏在他濃密的黑髮中,看上去格外瘮人。
“看來,要讓你頭上的血瘀散去,才能治好你的眼疾!”雲(yún)雪致皺眉說道。
聽到這話,上官清凝一下子激動起來,竟伸手抓住雲(yún)雪致的右腿,語帶顫抖地說道:“我這眼病,真能治好嗎?”
雲(yún)雪致疼得齜牙咧嘴,渾身一顫,豆大的汗珠從她的額頭上落下。
聽到她不尋常的聲音,上官清凝趕緊問道:“雲(yún)姑娘?你怎麼了?受傷了嗎?”
雲(yún)雪致咬牙點點頭,輕聲說道:“只怕是右腿折了,完全動彈不得……”
上官清凝趕緊縮回了自己的手,一臉歉意地說道:“剛纔我碰到你的右腿了嗎?對不起!”
“沒什麼!”雲(yún)雪致喃喃地說著,卻是把目光集中在了自己的腳踝上。
若是裡面的鐵珠不取出,那祛毒咒根本無法發(fā)揮作用,自己的傷也不可能立馬好轉(zhuǎn),可是如今右腿無法動彈,自己的手根本夠不了腳踝……
這麼想著,雲(yún)雪致又擡起頭來,仔細看了看上官清凝,一咬牙,輕聲說道:“上官公子,能請你幫個忙嗎?”
“雲(yún)姑娘請說!”上官清凝趕緊轉(zhuǎn)過身來,恭恭敬敬地說道。
“我的右腳裡有異物,希望上官公子能幫我取出來!”雲(yún)雪致輕聲說道。
“行,我看看!”沒想到上官清凝十分爽快地答應(yīng)了,又慢慢地摸向了雲(yún)雪致的腳踝。
“對,再往上一點兒……靠著左邊……”雲(yún)雪致凝神望著他,輕聲指揮著。
“好,就是這兒了!”當上官清凝的指尖觸及到雲(yún)雪致的傷口時,她立馬吩咐道。
上官清凝點了點頭,隨即小心地摸了過去,當他的食指恰好探入那血窟窿時,雲(yún)雪致已是疼得臉色發(fā)白,卻是緊咬住嘴脣,強行忍了下來。
上官清凝摸到了粘粘的東西,不覺皺起眉頭,放到鼻子下聞了聞,立馬臉色大變,語帶顫抖地說道:“血,這是血……雲(yún),雲(yún)姑娘,你的腳上有個洞啊!”
見他大驚失色的樣子,雲(yún)雪致不覺哭笑不得,她趕緊柔聲說道:“上官公子,你不要緊張……我只不過是被壞人所傷,腳踝裡留下一顆鐵珠,只有將它取出,傷勢纔會好轉(zhuǎn)!”
“可,可是,那麼大個洞,想必你也很痛吧……”說著,上官清凝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眉宇間露出一絲擔憂,“你一個姑娘家,哪裡受得了這番痛楚?我本就眼盲,若是要徒手從你腳裡取珠,那更是難上加難……不行!我做不到!”說罷,上官清凝一臉堅決地搖了搖頭。
雲(yún)雪致不覺有些無奈,只能繼續(xù)勸解道:“可是,我若是不取出來,這傷就永遠也好不了啊!”
聽到這話,上官清凝有些猶豫了,他低頭沉吟片刻之後,輕聲說道:“那,那我試試吧!”
雲(yún)雪致心中暗鬆一口氣,笑著說道:“若是用手不方便,你就拿把刀,必要的時候可以伸進去挖幾下,務(wù)必要把裡面的鐵珠取出來!”
上官清凝艱難地嚥下一口唾沫,輕輕地點了點頭,語帶顫抖地說道:“我,我試試吧!”
說著,他又摸索著將匕首拿了過來,當指尖再次觸及到傷口附近時,身體卻是不自覺地一顫。
“雲(yún)姑娘,你想好了嗎?這樣做真的會很痛……”猶豫了幾下,上官清凝輕聲說道。
“上官公子,你動手吧,我不怕!”見他一臉遲疑的模樣,雲(yún)雪致有些急了。
上官清凝點點頭,隨即深吸一口氣,將臉側(cè)向了一旁,左手提著匕首,右手則慢慢地探入到雲(yún)雪致的傷口裡。
一股鑽心的疼痛如浪潮一般涌了過來,雲(yún)雪致不覺倒吸一口涼氣,倒是強行忍了下來,一雙美目眼巴巴地望著腳踝處,眼望著上官清凝的指尖不斷地從窟窿裡進進出出,卻沒有絲毫的害怕。
“我,我什麼也摸不到……”此時的上官清凝已是滿頭大汗,他似乎十分害怕,可憐兮兮地說道。
雲(yún)雪致一咬牙,輕聲吩咐道:“你用匕首將傷口劃開,再仔細找找看!”
聽到這話,上官清凝不覺倒吸一口涼氣,卻也只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他哆哆嗦嗦地提起匕首,朝著雲(yún)雪致傷口周遭的肌膚劃了下去。
沒想到這一刀下去似乎碰到了雲(yún)雪致的血脈上,一股鮮血頓時噴濺出來,灑了上官清凝一臉。
可還沒等著雲(yún)雪致叫喚呢,上官清凝卻是先行“啊”地一聲慘叫起來,隨後又仰頭栽了下去,很快便沒了聲音。
“上官公子!上官公子!”雲(yún)雪致立馬大聲叫著他的名字,卻是絲毫沒有反應(yīng)。
雲(yún)雪致一臉無奈,只好先用祛毒咒將血止住,安靜地等著上官清凝醒過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直躺在地上的上官清凝突然坐起身來,嘴裡大叫著:“血!血!”嚇了雲(yún)雪致一大跳。
沒等雲(yún)雪致開口說話,上官清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是一聲慘叫,立馬從地上爬了起來,東倒西歪地朝外面跑去。
隔了好一會兒,他這才慢悠悠地走了回來,此時臉上的血跡已被清洗得乾乾淨淨,臉上卻是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羞澀與愧疚。
“上官公子,你沒事吧?”見他走進樹屋,雲(yún)雪致趕緊問道。
上官清凝輕輕搖了搖頭,他埋著頭,就像做錯事的小孩,隔了半晌,這才緩緩說道:“雲(yún)姑娘,剛纔真是讓你見笑了……”說著,他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我一直有血暈癥,本以爲眼盲了看不見,或許會好一些,可沒想到聞著那血腥味兒,還是昏了過去!”
雲(yún)雪致笑了笑,輕聲說道:“該是我道歉纔對!早知你有血暈癥,我就不讓你幫我這忙了!”
上官清凝苦笑著搖了搖頭,嘴裡喃喃說道:“堂堂七尺男兒,竟然會怕血……我也是不好意思說出口罷了!”
雲(yún)雪致輕嘆一口氣,又看了看自己的傷口,一臉無奈地說道:“這下子,就只能等腿傷好了之後再醫(yī)腳上的傷吧!”
聽到這話,上官清凝低頭沉吟片刻,臉上突然露出一絲驚喜的笑容,語帶急切地說道:“你等著!”說罷,便急匆匆地往外走去。
沒過多久,他又折了回來,手上卻是多拿了兩塊木板和一根繩子。
“你這是幹什麼?”雲(yún)雪致不覺發(fā)奇地問道。
上官清凝慢慢摸索著,將兩塊木板放在雲(yún)雪致的右腿兩側(cè),又用力將繩子捆得緊緊的,將她受傷的右腿夾在了木板之間。
做好了這一切,上官清凝又認真地檢查一番,這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笑著說道:“我曾經(jīng)也摔斷過腿,太……太奶奶就是這麼將我受傷的腿綁起來的!說這樣要好得快些!”
說著,他又站起身來,摸了摸一直放在牀上的那幾個果子,自言自語地說道:“你受了這麼重的傷,只吃果子哪兒能行……你等著,我去給你摸幾個鳥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