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哀家的錯,和馨兒沒有關(guān)係,睿兒,哀家從沒有求過你,求你放過馨兒吧,馨兒是無辜的……”
“住嘴!皇甫月馨還無辜?你不要忘記了,皇甫月馨是怎麼對待諾兒和妍兒的,他們受的委屈,本宮絕對會討回來的!”趙無心打斷了太后的話。
“妖女,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哀家在跟皇上說話,你插什麼嘴?”太后惡狠狠地盯著趙無心,無心也不理她,反正她的大限要到了,也就不和她計較了。
“我們走吧,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趙無心執(zhí)起皇甫祁睿的手說道。
皇甫祁睿只是木訥地點點頭,他竟然認(rèn)賊作母二十多年,讓自己的親身母親含恨而終,讓自己最愛的女人被害死,他的心好疼。
趙無心握著皇甫祁睿的手,他的手漸漸冰涼,皇甫祁睿的眼中充滿了戾氣,他恨她們,恨這羣勾心鬥角的女人。
“無心,你先回去休息吧,身上的傷還沒有好,讓朕一個人靜一靜吧。”趙無心也不強求,在丫鬟的攙扶下回到了宮殿。
皇甫祁睿繞著宮牆一直走一直走。卻發(fā)現(xiàn)自己走到了太皇太后的佛堂,擡腳便走了進去。
“皇祖母!”皇甫祁睿此刻對於親情的渴望是如此強烈,他的身邊就剩下太皇太后一位親人了,所有的人都離他而去了,原來孤家寡人是如此地令人心酸。
“怎麼了?子軒,怎麼突然這樣了?”太皇太后擔(dān)憂地望著皇甫祁睿,他的滄桑是那麼明顯,眉宇間都是憂傷。
“皇祖母,我就只有你了,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傻孩子,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嫣——”太皇太后差點就說漏了嘴。
此刻的皇甫祁睿哪裡仔細(xì)聽太皇太后說話啊,“對,朕還有妍兒和諾兒。”皇甫祁睿以爲(wèi)太皇太后說的是自己的孩子,他彷彿下定了決心般,眼神炯炯地望著前方。
太皇太后心疼不已,可是沒有嫣兒的同意,她是不會告知皇甫祁睿事實的,所以,此刻的太皇太后只能盡力安撫皇甫祁睿的情緒,她彷彿知道皇甫祁睿的想法一般,勸慰道:“記住,別做傻事,過些日子,便好了……”
“皇祖母,等諾兒到了登基的年紀(jì),朕就去陪嫣兒,到那時,希望皇祖母不要再攔著朕,就圓了朕這輩子最後的心願吧。”皇甫祁睿近乎乞求。
“唉!你要哀家如何是好?隨你吧,但是你一定要等到小諾兒可以獨當(dāng)一面之後纔可以……”太皇太后已經(jīng)說不下去了,她只能儘可能地爲(wèi)李嫣他們爭取時間,一切看他們的造化了,緣深緣淺看天意了……
“皇甫月馨,我們又見面了。”趙無心出現(xiàn)在牢房之中。“看來公主生活得還不錯嘛。”趙無心環(huán)顧四周,牢房雖然普通,但是裡面的用度卻是像大客棧的標(biāo)準(zhǔn),牀鋪還是那麼柔軟舒適,不禁讓趙無心慍怒。
“賤人,你來做什麼?”皇甫月馨的心中正恨著無心,此刻怎麼能不逞口舌之快呢?
“哼,賤人?皇甫月馨,到底誰是賤人你心裡清楚,勾引別人的丈夫,還主動獻身,爬到別人丈夫的牀上,現(xiàn)在你開心嗎?駙馬爺不是你要的那個男人,沒想到公主的第一次就那麼沒了,真是可惜啊。”趙無心也極盡刻薄之言,這幾年受的苦,哪裡是這幾句話能討回來的?
“住口,你給我住口!”皇甫月馨嘶吼著,面目猙獰,想要將趙無心剝皮拆骨。
“你放心,接下去的日子,本宮會派人好好伺候你的,畢竟你也伺候了諾兒和妍兒這麼多年,本宮不會虧待你的。”趙無心手緊緊地捏著衣襟,想起皇甫月馨往日的行爲(wèi),她真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來解恨。
“你想對我做什麼?”
“你很快就會知道的,現(xiàn)在你就慢慢享受你剩下的日子吧,本宮沒有時間來跟你耗。”趙無心欲轉(zhuǎn)身離開監(jiān)獄。
“醜八怪,別以爲(wèi)一天到晚戴著面紗我們就看不透你,你以爲(wèi)皇兄會真的愛上你嗎?他只是利用你,他不可能愛上你的,我們都輸了,都輸了……”皇甫月馨不斷地重複著這幾句,忽然露出了笑容。
“你錯了。”趙無心覺得此刻真是好笑,皇甫月馨竟然天真地以爲(wèi)自己是爲(wèi)了遮醜才戴上面紗的,“這場局,我贏了,子軒他愛的一直都是我——李嫣。”趙無心放下面紗,嘴角微揚。
“不——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皇甫月馨趔趄地退到牀邊,不斷地念叨著,當(dāng)看見李嫣的面貌的時候,她絕望了,自己這輩子是完了,真的沒有人能取代李嫣,也不需要有人取代李嫣了,“你竟然沒死,哈哈哈——”
看著一襲淺紫色衣衫的李嫣揚長而去,皇甫月馨苦笑不已,自己纔是最大的傻子。
就在皇甫月馨還在茫然的時候,獄卒便進來收拾東西了,將一些不屬於監(jiān)獄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收走了,皇甫月馨坐在冰冷的石牀上,心也沉入了谷底,現(xiàn)在她只期盼皇甫祁睿能在她臨死前,親自來看她一眼,一眼就足夠了。
更多的時候,皇甫月馨都是坐著發(fā)呆,她知道現(xiàn)在的自己已經(jīng)配不上皇甫祁睿了,自己已經(jīng)不是清白之身了,皇甫祁睿也知道了真相,一定恨死她了,這一生,她愛得那麼濃烈,卻那麼卑微,付出再多也得不到皇甫祁睿一點點的迴應(yīng),他只愛他的李嫣。
趙無心從牢房中出來,也並沒有覺得有多麼輕鬆,但是事情都要告一段落了,自己也該向皇甫祁睿表明身份了,欺瞞了他們這麼久,如今一切都應(yīng)該回歸原樣了,趙無心暗自思忖著,現(xiàn)在正是皇甫祁睿最需要她的時候,她要堅強,要站在他的身後支持他,給他力量。
三日後,皇甫祁睿將太后秘密刺死,並對外發(fā)布詔令,小太監(jiān)扯著嗓子喊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太后因突染惡疾,不治身亡……”這樣的死法對於太后來說,已經(jīng)是最好的歸宿了,好歹皇甫祁睿還留給了太后一個全屍。
五日後,太后葬入皇陵,追封爲(wèi)德莊太后。
但是宮中的人都知道葬入皇陵的是先皇的靜妃,受封追諡的也是先皇的靜妃,而不是真正的太后,皇甫祁睿只能以這樣的方式補償自己未見面的母后了。
“子軒,那月馨如何處置啊?”太皇太后試探地問道,雖然從小就不喜歡皇甫月馨,但是好歹也做了二十年皇家子孫,不捨還是有一點的。
“朕想認(rèn)她爲(wèi)義妹,畢竟太后已經(jīng)死了,她一個人無依無靠的,朕也不想追究以前的過錯了,月馨也不是主謀。”皇甫祁睿太寬厚了,實在不忍心殘殺這個喊了自己二十年“皇兄”的皇妹。
“不行!”趙無心推門而進,“皇上,你可以不追究以前的事情,但是絕對不能認(rèn)她爲(wèi)義妹,也絕對不能讓她再繼續(xù)留在宮中。”趙無心可不希望以後身邊還留著一個禍患,縱虎歸山,後患無窮,依照皇甫月馨的性子,肯定不會罷休的。
“無心,你的傷勢全好了嗎?”太皇太后關(guān)懷道。
“謝皇祖母關(guān)心,無心好的差不多了。”趙無心對著太皇太后會心一笑。
皇甫祁睿看著趙無心,一臉疑惑,“無心,那你想怎麼處置月馨?”趙無心和皇甫月馨也不是什麼深仇大恨,一切都是太后主導(dǎo)的,才讓無心差點失了性命,月馨雖然參與了,可是也只是幫兇,無心心胸竟然如此狹小,皇甫祁睿不禁有些傷懷,倘若嫣兒還在就好了。
“要麼讓她出宮去,要麼賜死。”趙無心從未有過的堅決。
“既然她是得罪了你,那麼朕就依你之言,放她出宮。”皇甫祁睿此刻還是想要保全皇甫月馨的。
“謝皇上,那臣妾先告退了。”趙無心退出了宮門後,太皇太后也起身離開了,事情都結(jié)束了,皇甫祁睿也該有他自己的幸福了,這個做奶奶的也安心了。
龍吟國又迎來了一場大雨,淅淅沙沙的雨聲沖刷著罪孽。
趙無心半倚在聽雨樓的欄桿上,望著皇城的西面炯炯出神,都要結(jié)束了,讓大雨沖刷掉一切骯髒吧,雨過天晴後,她便去找皇甫祁睿說清楚。
“娘娘——娘娘——”藍蝶匆匆跑進來。
“怎麼了?”
“公主在牢中瘋了,一直用頭撞牆面,皇上已經(jīng)趕過去了,您也快去瞧瞧吧。”藍蝶知道主子其實是有心原諒皇甫月馨的,本來沒什麼,但是皇上去了的話,她總感覺主子也應(yīng)該陪在皇上的左右。
“快帶我去。”趙無心披上一件衣服便攜著藍蝶往大牢走去。
大牢中。
“哈哈哈——我是傻子,我錯了——”
“嗚嗚嗚——不要趕我走,我錯了,我不是故意要搶皇兄的。”
“你贏了,你贏了,不要趕我走,不要——”
皇甫月馨一會哭一會笑的,讓獄卒有些害怕。
皇甫祁睿還沒進來便聽見皇甫月馨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了,“月馨——月馨——你這是怎麼了?快清醒過來啊,不要嚇皇兄。”皇甫祁睿有些擔(dān)憂地看著皇甫月馨。
“呵呵——皇兄?呵呵——”皇甫月馨就一直這樣笑著。
“皇嫂,我錯了——我錯了——皇嫂——”不一會兒,皇甫月馨就開始這樣自言自語。
“皇嫂?月馨,你是在說嫣兒嗎?是嫣兒嗎?”皇甫祁睿難得的有耐心。
當(dāng)皇甫祁睿想要帶走皇甫月馨的時候,皇甫月馨奪門而出,瘋瘋癲癲地跑向外面,“我錯了,不要趕走我,皇嫂,不要——”皇甫月馨內(nèi)心的恐懼蔓延著,就這樣在大雨中奔跑,一直跑著。
“皇上——皇上——”見皇甫祁睿跟了出去,一衆(zhòng)太監(jiān)宮女也便追了出去。“皇上注意龍體啊,小心路滑。”太監(jiān)們生怕皇甫祁睿有個三長兩短。
而皇甫祁睿哪裡管得上這些啊,現(xiàn)在皇甫月馨正沒命似的瞎跑,“月馨,你小心啊,有事跟皇兄說啊,不要跑了。”
“啊——”皇甫月馨的叫聲是那麼淒厲,那麼悲涼,深深地穿透了在雨中奔跑的所有人,包括趙無心。
鮮血順著皇甫月馨滾下去的臺階蔓延,一階一階流,看得所有人心驚膽戰(zhàn)。皇甫祁睿根本就追不上皇甫月馨滾落的速度,就這樣看著皇甫月馨的生命消逝在自己的眼前。僅剩下的妹妹也走了,他以後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曲已終,人已散,雨還是淅淅瀝瀝地下著,一遍一遍地衝刷著臺階。
“月馨——”皇甫祁睿站在大雨中止住了腳步,茫然地望著皇甫月馨摔下去的方向一羣宮女太監(jiān)都圍上去了。
“皇上節(jié)哀,公主已經(jīng)走了。”小太監(jiān)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答道。
“都給朕下去,讓朕一個人靜一靜。”
“皇上,保重龍體啊,雨這麼大,會受風(fēng)寒的……”
“下去!”皇甫祁睿像一隻暴怒的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