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陵雪感覺自己快要窒息的時候,鍾離雲突然吻了上來,隨之而來的便是一口氣帶著她的幽香,一下便化解了胸口的煩悶,連鼻尖的酸澀也減輕不少。
這是在給她渡氣了。
可竟然還發著抖,安陵雪閉眼前,最後看了她一回,睫毛還是發顫,哆哆嗦嗦地貼上來卻也不敢再靠近了。
隨著本能,安陵雪嚥下了那口氣,卻還是不夠,等到自己緩過來了,還要索取,鍾離雲本是扶著她的腰的,她便自發地伸出雙臂纏上了她的脖頸,距離一下拉近,也貼合地更加緊密。
鍾離雲抖了一下,垂在腰間的手猶豫了一瞬,終於撫上了她的背,不僅僅是氣息的交換,兩人間升起的溫度愈加炙熱,鍾離雲顫顫巍巍地探出了小舌,她想要更加親密。
“汪——!”
安靜的環境裡突然一聲,兩人皆嚇了一跳,慌得推開了彼此,習慣性地去查看聲音的來源,然後,小云子兩隻琥珀色的眼睛睜得滴溜圓,歪著腦袋不解地看著這邊。
看到兩個人一齊看了過來,還興奮地站起來,搖了搖尾巴,一屁股,又坐到兩人的中間,哈了口氣,吐了吐舌頭,最後乾脆趴了下來。
“……”
誰能告訴她現在該怎麼辦!安陵雪的臉燙到不行,剛剛、她們、是親了麼!這一點,毋庸置疑,安陵雪捂臉,她記得最後好像還是她主動的,簡直、簡直……
沒眼見人了……
本想透著指尖的縫隙去看鐘離雲的反應,面前卻突然伸過來一隻手,安陵雪聽見她抖著聲音道:“這個、這個……是藥,你吃了……就、就不會呼吸不暢了……”
原來她剛纔是呼吸不暢了啊,難怪她會渡氣給自己,安陵雪快速捏了她手心裡的黑色藥丸,一仰頭,吞了下去,也不管是什麼藥了,反正,鍾離雲不會害她。
因爲小云子,她們兩個被分開了不小的距離,吃了藥,又吞了吞口水,安陵雪覺得自己好了一點,這便想著,江、江湖兒女,有什麼……大、大不了的,不就是親了一下麼,再說她們除了貼在一起渡氣,什、什麼都沒幹啊!
如果小云子沒有搗亂的話……
膝蓋前頂著的就是小云子毛茸茸一呼一吸的肚皮,瞪了它一眼,卻發現它“哈秋”“哈秋”地打響鼻,還直用前腿一下一下地刮鼻子。
安陵雪馬上反應過來了,她之所以一到下面來就會覺得難受,肯定是因爲這裡的空氣不好,先前她們是在工匠挖出來的逃生通道里,因爲鍾離雲在上面開出了一個小口,與外界相連,所以不會覺得難受,但突然跳到這裡,摸著手下青石板的觸感,她們應該是已經進入了皇陵內了。這裡自完工後就一直未曾打開過,空氣不流通,難聞不說,可能還有毒,也難怪她剛纔像死了一般難受了。
小云子自然也是一樣的。
沒再管其他有的沒的,安陵雪跪在地上,身子前傾,越過躺在地上的小云子,一隻手撐在地上,一隻手抓住了鍾離雲的衣襬,問道:“你還有沒有藥了,能給小云子吃一個麼?”
“那個、那個……”鍾離雲語無倫次,舔了舔脣,一會看了看地上的小云子,一會又望了望她,然後後知後覺手忙腳亂地去翻自己的帶的藥瓶,“有、有的,你、你等一下……”
眼神中滿是無措,安陵雪不禁失笑,這個人,比她還要慌亂啊……趁她找藥的功夫,安陵雪不自覺地瞄到了她的脣,回想了剛纔的觸感……
很軟,像是小時候吃的糯米軟糕,帶著她特有的幽香,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好像……還有點甜……但她剛纔沒有嘗一嘗,不知道是不是像糯米糕一樣好吃……
安陵雪還在亂想,鍾離雲已經拿出了藥瓶遞給她,長呼了口氣,道:“就是這個,你餵給它吧,狗應該也可以吃的。”
安陵雪點了點頭,接過來,倒出一粒在掌心,要餵給小云子,誰知它湊過去嗅了嗅,然後扭了腦袋,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安陵雪奇怪,小云子從來不會拒絕她給的吃的,這便又往它面前湊了湊,還是不理。
這是怎麼了?
“應該是藥上有我的氣味,它不喜歡吧。”鍾離雲淡淡解釋道。看它之前直接橫過來擋在她們兩個之間,就知道它肯定不想她們太接近,鍾離雲一陣頭痛,怎麼連狗都不待見她?
“怎麼會?你們兩個明明那麼像。”
“你說我像狗!”鍾離雲這邊就要跳起來了,安陵雪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捏著手裡的藥丸問道:“你說,這個藥多吃一粒也是沒事的對吧?”
“嗯……”鍾離雲不明白她爲什麼這麼問,姑且先回了她,同時爪子還在不安分地上摸下摸,阿雪居然說她像狗,哪有狗長得像她這麼美麗動人,善解人意?再說,小云子這個狗名她不喜歡,十分不喜歡!
安陵雪先抓住了她不規矩的手,然後把藥丸遞到她面前,認真道:“你餵我。”
“什麼?”鍾離雲一下愣住了。
“你餵我。”安陵雪重複了一遍,自己也覺得有點羞恥,偏了視線,解釋道:“你說多吃一粒也沒什麼的咯,那、小云子很通人性的,肯定是因爲先前我們兩個吵架,還動了手,它這纔會對你有敵意的,但……咳,如果、如果,你喂藥給我吃,讓它看見的話,它肯定能明白我們關係匪淺,也就會乖乖吃藥了。”
鍾離雲沒動,“……真的麼?”
“咳,總之、總之……就像是哄小孩子吃藥一樣,它和你一樣孩子氣,要哄著。你、你別廢話了,趕緊的!”安陵雪越說越不好意思,剛剛下去的熱度又慢慢爬了上來,又怕拖久了對小云子的身體不利,聽它的咳嗽聲越來越大,只好咬著脣催她。
“誰孩子氣啊……”鍾離雲不滿地嘟囔著,把藥丸拿了回來,兩指捏著,問:“怎麼喂啊,這樣?喏……”
安陵雪看著她遞過來的藥丸,先側過身去摸了摸小云子的腦袋,等它仰起脖子圓溜溜的眼珠盯著這邊的時候,這才悄悄瞥了鍾離雲一眼,跪在地上一隻手撐著身子,一邊把垂下來的黑髮別到耳後,張嘴,含住了她的手指。
沒敢多做停留,舌尖一卷,便把藥丸帶了進來,又立刻退了出來,即便這樣,還是重重地喘了幾口氣,眼神無處安放,恍惚間便瞥見了鍾離雲兩指的溼潤。
鍾離雲的手指比一般人要長,也更加細膩,指尖更是白裡透紅,此時沾了一點水,愈顯水潤,但那又是她的口水,除了潤澤,還沾上了一點淫靡的意思,讓她更覺羞恥。
偏偏這人還要眼睛不眨地盯著它瞧,有什麼好看的!
安陵雪拍了她的手,向她伸出掌心,“藥。”簡單明瞭,儘量不帶有感情色彩,她們之間短短這麼一刻鐘內,發生太多事情了,並且有些東西已經開始漸漸發酵,她有點承受不住了。可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哦……哦。”鍾離雲收回了僵硬在半空中的手,取出藥瓶,又倒了一粒出來,遞給她。
同時,仔細觀察著阿雪的臉色,看她眉間疏淡,眼中也無嫌惡,這才放下心來,嘿嘿,阿雪不嫌棄她呢。
安陵雪接過藥丸,又摸了摸小云子的腦袋,耐心勸道:“小云子乖啊,你現在肯定很難受,聽話,吃藥就不難受了啊。”說話間,又拉著鍾離雲的手,“我跟你說啊,她也叫小云子,我和她是……她是個好人,你以後就不要咬她了,記住了麼?”
也不知它聽懂了沒,反正鍾離雲對它還是很嫌棄,撇了撇嘴,她不覺得它會聽話吃下去,還是直接灌來得方便妥當,不過,這話她還不敢說出來。
然後,小云子也瞧了她一眼,歪了歪腦袋,又瞅了一眼安陵雪遞過來的藥,長舌頭舔了舔她的手心,哼哧哼哧地吃了下去。
“真的吃了!”鍾離雲難以置信,這麼說,它也是接受了自己麼?
“我就說嘛,它很通人性的,只要哄哄就好啦。”安陵雪掐著腰,頗有點自豪,像是在誇耀自己的一件了不得的功績。
“厲害厲害。”鍾離雲隨口誇了誇她,然後試探性的摸了摸它的毛。
趴在地上的小云子瞅了瞅她,抖抖脖子,往旁邊一歪,側面躺倒在地上,低頭給自己舔了舔毛,然後閉了眼,享受鍾離雲撫摸它的肚皮。
鍾離雲見它真的接受了自己,竟也開心起來了,越發摸得歡快。還道:“阿雪,你看,它這裡的毛好軟誒~”
果然很孩子氣啊……鍾離雲摸小云子,她想摸摸她呢,肯定比小云子的手感更好……
“咳咳。”鍾離雲摸得夠了,這纔想起一個問題,“它怎麼在這?”話說回來,如果不是它,先前她們兩個也不會被打斷,那麼尷尬了。
“呃……”安陵雪摸了摸下巴,“我也不知道,它是什麼時候跟過來的?”
地上,小云子兩腿往前一蹬,舒服地伸了個懶腰。
*
暫且不管小云子爲什麼跟了過來,但既然它下來了,又不能把它送回去,只好帶著它接著往下走了。
鍾離雲從地上起來,把安陵雪也拉了起來,拍了拍衣裳下襬,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她們下來的地方是工匠挖出的逃生通道,而現在所在的,則是皇陵內部的一處甬道中,她們在此處待了許久,眼睛已經適應了這裡的光亮,但甬道里的其他地方卻是看不分明。
鍾離雲看著安陵雪從腰間的儲物袋中拿出了一隻火摺子點亮,想了想,突然有個想法,問道:“阿雪,你怎麼會隨身帶著火摺子?難道說……你原本就打算陪我下來的麼?”要真是這樣,那她要感動死了。
安陵雪瞥了她一眼,收回了視線,不屑道:“你想什麼呢?怎麼可能?火摺子是外出必備的吧,我怎麼可能、特地下來陪你?你想太多了。”
“阿雪,過度的否認就是承認了哦。”
“……”安陵雪無視了她的話,蹲下身拍了拍小云子的腦袋,道:“小云子,我們走。”
“撲哧——”鍾離雲暗自搖了搖頭,眼中盛滿了笑意,阿雪……還真是一點都不坦率,不過,這一點,她也很喜歡。
“阿雪,走錯了哦,在這邊,跟緊我啊。”
“那你怎麼不早說啊!”
“你又沒問咯。”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