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剛剛還生龍活虎的人，這會兒卻成了焉茄子，軟弱無力。

柳殘風大驚，連忙扶住他，

“你這是怎麼了？！”

小月捂住劇烈起伏的胸口，眉頭扭皺成一團，身子蜷縮，掙扎著，吐出一個字，“疼……”

“哪裡疼！”柳殘風看他蜷縮的模樣，失了泰然，宛若迷途的孩童，希望小月能把病癥說出來。偏偏，小月心口痛疾難忍，抖了半日，只咿咿呀呀地喊疼。

小月的手緊緊捂住心口的位置。柳殘風卻驀了，想他讀書十載，惟獨對醫毫無興趣。小月現下抖地十分厲害，雖然柳殘風雙手扶著他可依然不能站起來。

拖下去，怕是不行。坐視不管吧。他又狠不下心。心一橫，柳殘風一個打斜勉強把小月抱了起來。待他好不容易站穩，這時候小月卻推著他的肩膀掙扎了下，怎奈蜉蚍撼樹的掙扎沒有起到多大作用。不得以，疼得咬牙的小月扯住他的衣領，艱難地看向一方，“簪……”

柳殘風望著那隻落在地上的簪，微微顰起眉頭，“這時候，你還有空想這些東西?！?

“我……”，也是他真在意這種東西，只是如果不把簪子拿回去，他決計會被趕出日沉閣。小月一手捂著心口艱難地呼吸，一手轉扯住柳殘風的手，換氣，“幫我……拿只……簪……”

柳殘風沒有回聲，抱著他走了幾步。那方向明顯是出去。小月覺得自己完了，倒不是心口的痛讓他難以呼吸，最主要的是，他會被趕出日沉閣。他從沒想過自己會被趕出去。似乎從懂事開始他就呆在日沉閣，如果真的被趕出了日沉閣，他能做什麼呢？估計什麼都不能做。只有在路邊乞討等死的份。也許，他連日沉閣都來不及回，就要死了。小月真實的感到自己呼吸越來越困難，抓住柳殘風的手也漸漸無力。就在他艱難的換氣的時候，髮絲一散，一隻珠花被人挽到了頭上，冰涼涼地擦著頭皮。他抗拒著要拔，反被柳殘風一把筐住。

柳殘風抓著懷裡人顫抖的手，冷冷地呵斥，“別動。你真想死麼！我給你找大夫去！”

他的聲音很響，小月被他震地耳鳴，眼前的東西也都成了雙影，樓閣在飛，婦孺老少聲雜亂成一片，心口連著的地方幾乎撕裂開來，一陣劇痛之下，終於堅持不住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是兩天之後。

小月睜開眼赫然發現自己在陌生的木牀上。身上的被子鬆軟溢香，頭頂的牀幔也是淡如觴水的綠色。發呆了那麼會兒，他庸懶的翻了個身正想再睡，一張熟悉的臉意外地落入眼裡，他頓時瞪大眼，清醒了幾分，“你怎麼在這裡？！”柳殘風挨著他坐下，小月不安地向裡縮了一節，柳殘風笑道：“我怎麼就不能在這裡？”

小月無語。他的確該在這裡。這裡是他的府邸，昏倒前的的情景回到腦中。他睜了睜眼環視四周，確定自己這條命算是保下來了。也不知怎麼的，他以前雖然體型不夠魁梧，體質卻也不差，這次居然犯心口疼。想到那感覺，心口絞痛的感覺又回到了身上，還好。還沒有之前痛。他捂著胸口想到，當時半隻腳都踏進了鬼門關。差點就這麼死了！自己差點死去，他就很後怕，按著心口的手越發緊繃起來。

幾乎真的死了啊。他面色微白的看著眼前人，動了動脣，含著調俯下身，說了聲謝謝。一頭烏髮散下來披在肩上，他一愣，摸上頭，“我的簪呢？”

“在這裡。你先別動，大夫說你需要休息?！绷鴼堬L從懷裡掏出珠簪，掬起一束青絲挽上，扶住小月打量他過分蒼白的臉色，眉峰聳起，“才幾天沒見，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大夫說這絞痛是過勞所致。難道，他們給你安排很多事做麼？”他以前也不是沒見過，很多店鋪爲了節省開支就讓小廝幹過多的活。只是一想到，他們居然這麼對待小月，柳殘風心裡就不舒服。

小月被他抱著，身體不自然的緊繃，掙了一下，安靜地趴在他肩上，自嘲道，“他們沒有給我很重的工。”自從他開始犯錯安排給他的事便越來越少。整天無所事事，腦子裡盡是些不好的念頭。他這人，窮慣了，因而不怕貧賤；地位低，因而不怕低貶——只是，命只有這一條。他怕沒命。這幾天他精神恍惚，腦子裡正著倒著都是生死，接下來的臆想就順利成章地成爲了他失眠的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