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知道自己不該哭。可是眼淚還是流了下來，“你是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

帶著哭腔說完這句，他別過頭。

這就是他的反應？和預想的完全不同。他以爲——小月，發起火必然是會和上次一樣的。

“小月……”

騙子……又要騙開始騙人麼……不過這一次……這招對我已經沒用了……

“好了。柳大人，我對你的私事沒有興趣，沒什麼事，請回吧。我要休息了。”

“小月。”柳殘風喚他。

小月細眉微擡，面上流著淚，既不是憂傷也不是悲痛，柳殘風看不出那是什麼表情。

頓了頓，他只得繼續說下去，“和風確實是我的……兒子，”果然是這樣，小月臉沉了一分，“他也是我大哥，二哥的兒子。”

“等——一下”小月冷冷插話，“他到底是哪來的孩子。”饒是遲鈍如他，到現在也發現不對了。一個兒子還能有三個爹不成。

“他的確不是我們親生。”

小月聽著悶哼一聲，那也要你們兄弟能生的出來才行啊。

柳殘風聽他出聲淡淡說，“他是我們在荒亂中揀來的孩子。”

幾年前的那場荒亂啊……小月眼角一動，未乾的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看著又像是在落淚。

其實，他是在惋惜。人到動情時，到了眼眶的淚水哪是說止住便能止住的。他抹了淚，換上苦笑，嘆氣，“好可惜，我……要是能遇到像你這樣的人該多好。”

柳殘風在他對面俯身坐下，單手提起茶壺，“你方纔還說我不是好人。”

小月萬萬沒想到他會突然提及這個，“唉”了一聲。嘴硬著說，“你不記仇的。別嚇我。”他可不相信柳殘風會爲了這麼點小事生氣。上次自己那樣對他，他都沒動怒。

“我沒說這個。”

小月悶悶應聲，只要不是這個什麼都好。

既然不是這個，他幹麻要擺出一副沉重的模樣害的自己還以爲他真的在計較這些小事，“那你是指什麼？”

“小月。”柳殘風微笑，笑中虛浮飄渺。

他笑的很假，小月有時常想不通，柳殘風對他的態度。柳殘風似乎總是一個勁的對他好。一個人莫名其妙的對別人好，正常麼。貌似是不正常的吧。無事獻殷勤，非奸既盜。可這麼說，又似乎有些不公平，柳殘風倒也沒真的騙過他。這，他太實在是有些不明白了。

他想著，不求其解，柳殘風又說，“你有沒有想過爲什麼會有幾年前的那場荒亂？”

幾年前的那場慌亂。是因爲旱災和叛亂導致的吧。他也是當時的流民。回想到那段日子。他有些迷惘了。人在對生命充滿渴望的時候，的確是真正的無所不能啊。他顫抖著，彷彿那種窒息的感覺又回來了。他們的那一切一切，包括自己被迫承受的那些，似乎都回來了。他猛搖頭，這些都是該過去的。他——已經很久不曾想到這些了。

“你問這些做什麼……那些……都過去了……我記不清了……”他說完，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像是剛完成了一場重任。身上頓時輕鬆了不少。的確，那些都已經過去了。早在他來到這裡之前。完完全全的被所有人埋葬了。許多年不曾有人提起過，久到，連他自己都快忘記，曾遭遇過這些……

“過去了……”柳殘風緩緩地給自己倒了杯茶，“小月……你不該忘記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