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沒看出來,他挺會說的嘛。”蕭夢見微微一笑,聽了琉瑾的形容,覺得和她夢中凌暮的感覺有些不同。
“你在夢境看到的凌暮並不是真正的凌暮,有你的自主帶入,比起凌暮,更像是那位。”介於墨零御的威懾力,琉瑾實在不敢直呼其名,更不敢直接直視。
“哦……”仔細想想,似乎確實有這種感覺。“反正也沒事兒,你講講你和凌暮的事唄。”胡想想對此很感興趣,她想,那一定是很感人的故事。
琉瑾猶豫了一下,但礙於蕭夢見非常想知道的熱切心情,她實在是不忍心拒絕。
而且她和凌暮的事一直都藏在心裡,長久以來連個能分享的人都沒有,琉瑾也很想說說她和凌暮的故事,只是故事太長,不知從何說起。
琉瑾說,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她非常狼狽,那時她還是初出茅廬的小天師,有很高的資質,但卻缺乏經驗,能力也有限,經常被魑魅魍魎追著到亂跑。
有一次,她被一隻很有實力的妖魔追殺途中,無意中闖入凌暮休息的地方,受了傷,流出的血喚醒了熟睡中的凌暮。
琉瑾說,凌暮的起牀氣很嚴重,睜開眼睛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那隻妖魔撕成片,當時她嚇的腿都軟了,想跑的心情很強烈,然而卻嚇的一動都動不了,只能警惕的盯著凌暮靠近。
天師對魑魅魍魎都有很敏銳的感知力,那時琉瑾是緊張過度了,所以纔沒有察覺到凌暮身上特殊的氣息,因很恐怖,把他直接劃入魑魅魍魎的行列中。
她以爲凌暮會像撕碎妖魔那樣,也把她撕成一條一條的,但事實上,凌暮靠近只是爲聞聞他身上的味道,然後留下一句很久沒遇到血液這麼純淨的天師了,接著揚長而去。
琉瑾愣在了原地,看著凌暮離開的身影,她在想,難道剛剛那話是在稱讚她?
這是他們的第一次相遇,有些莫名其妙,有些……無法忘懷。
琉瑾說,凌暮很美,氣質淡泊,一雙眼眸能將世間一切容納其中,但他卻不會將世間的一絲一毫放在眼裡。
後來琉瑾不再那麼衝動,慢慢的積累經驗,逐漸成長,從一點都不可靠的熱血天師,成長爲小有所成的天師,雖然沒有達到名聲大噪的程度,但提起她的名字,最起碼有幾個人是聽說過的。
真正能夠獨當一面的天師,是擁有自己的式神的,天師的力量越強,式神的能力就越強,爲此琉瑾也做過不少研究,但屬於自己的式神卻始終沒有出現過。
某次,琉瑾受邀參加天師協會舉辦的活動,在活動上好一頓被同行嘲笑,她向來對名利這些看得很淡,但被那麼多人,指著鼻子侮辱嘲笑,心裡終究會不是滋味,然後就在那時,她再次遇到了凌暮。
沒有人知道凌暮是以什麼身份出現的,但他的出現顯然威懾了全場,將洋洋得意的很多人壓迫的說不出一句話。
凌暮走到琉瑾身邊,他的身高很高,看著琉瑾時需要微微放低視線,他看著她,什麼都沒說,只是輕柔的揉揉她的頭髮,告訴她別擔心。
聽到那句別擔心時,琉瑾還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不過她很快就明白了,明白的可以用瞠目結舌來形容。
凌暮宛如宣告一般,告訴所有人,她琉瑾是有式神的,而他就是琉瑾的式神。
當時琉瑾直接懵了,不管別人感覺到了什麼,但最起碼琉瑾這次有清楚感覺到,凌暮身上沒有妖魔的氣息,有的是一股深不可測、無法進行探知的氣息,雖然摸不清凌暮的底細,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凌暮很厲害。
在那之後,她就和凌暮一起行動了,她問過凌暮的身份,但凌暮卻什麼都不說,只是說睡的太久,不想再繼續睡了,跟著琉瑾感覺會很有趣,所以才願意做她的式神。
凌暮什麼都懂,懂的太多太多,給琉瑾的幫助不止一點點,他幫著琉瑾擁有了自己的式神,就是在蕭夢見的夢境中出現的那兩位。
有凌暮的幫助,還有式神在身邊,琉瑾的名聲越來越高,自然會被一些心胸狹隘的天師嫉妒,甚至有不少人想陷害琉瑾,但都被凌暮在無聲無息間解決掉了。
人的一生是很短在的,過去凌暮沒有察覺到過,但看著琉瑾,看著她從半吊子變的成熟,變得遊刃有餘,他看到了琉瑾的成長,也看到了琉瑾被時間無情的吞噬。
那一世,琉瑾都沒有對凌暮說出她深藏在心裡的話,她知道他和她不同,他不會死不會老,所以在臨死前,琉瑾只是將兩名式神交託給凌暮照顧,沒有做任何約定,也沒有說任何煽情的話。
但即便是那樣,凌暮還是在她輪迴轉世後,找到她,將照顧的很好的式神還給她,但關於前世的事凌暮什麼都沒說,他也沒有向前世那樣留在琉瑾身邊,而是在遠處默默的守護著她。
凌暮後來告訴琉瑾,他的生命很漫長,在這漫長的時間裡,他大半的時間都在睡覺,其餘的時間會投身於戰鬥中,從來沒有想過能擁有想常人一樣的平靜生活,更沒有想過哪一天,他的心裡會突然出現一個比自己更重要的人。
凌暮說,這些都是在與琉瑾相處的時間裡慢慢滋生的,很緩慢,直到琉瑾去世他才發現,原來琉瑾對他的特別,早已在不知不覺中生根發芽。
凌暮說,其實他很怕這種感覺,因爲那種感覺太陌生。
凌暮說,他很依賴那種感覺,因爲那是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活著的。
凌暮說,遇到琉瑾,他第一次知道了失去是什麼感覺,第一次知道了等待的滋味,第一次知道重逢的喜悅。
那一世,琉瑾到最後都沒有想起前世的事,但她對凌暮始終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覺得很親近,覺得莫名的依賴,即使她什麼都想不起來,也依然愛上不喜歡言語,不擅長表達的凌暮。
琉瑾第一次知道凌暮的身份是在被天師協會追殺的時候,爲什麼他們會被天師協會追殺?因爲他們觸犯了禁忌,天師和式神是不允許產生主僕以外的感情的,協會的人認定凌暮是妖魔,所以便展開大面積追殺。
當時有很多嫉妒琉瑾的天師趁機報復,不擇手段的對琉瑾進行傷害,凌暮本來也沒準備隱瞞琉瑾他的身份,再加上協會的人實在太過分,他不得不給他們很多很重的顏色看看。
凌暮表露身份,仍有些不願相信,但這和凌暮沒什麼關係,他不會容忍任何傷害琉瑾的人,而且他本身就代表殺戮和戰爭,又怎麼會懂得手下留情。
那場戰爭結束後,天師協會幾乎被凌暮全部摧毀,有幾位沒有參與追殺的,凌暮沒有傷害他們,畢竟他雖然代表殺戮和戰爭,但並不表示他喜歡殺戮和戰爭。
得知凌暮的身份,琉瑾可謂是非常極爲震驚,她曾推測過凌暮的身份,沒想到竟然是那樣……令人難以想象,望而卻步。
關於凌暮屠殺人類天師協會的事,傳的很快,也有人以此大做文章,但卻莫名的無人理睬,久而久之也就銷聲匿跡了。
琉瑾說他們的故事很長,這點時間完全不夠講的,所以她說等找到她的肉體,離開這裡,找到凌暮後,她一定會很細緻的講給蕭夢見聽。
“他一直都沒有離開過你嗎?”蕭夢見仍舊遊走在一層層的暑假前,隨手拽一本書,隨便翻翻,然後再隨手一扔。
“除了輪婚的時間,他一直都在。”琉瑾點點頭說。
“輪迴的時間?”蕭夢見不懂。
“死亡不代表即刻輪迴,需要經過一段時間的等待,每一次的時間都不同,或長或短,都是隨機的,在那段時間裡,凌暮會一直沉睡著。”
“那他怎麼會知道你什麼時候輪迴出世?”
“這……他說他有感應……”關於這一點,琉瑾得到的一直都是模棱兩可的回答,可能凌暮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吧。
“可是你給我看到的夢境,是你喚醒他的……”
“凌暮說那次是意外,周圍的石柱形成陣法,阻礙了他的探查神經。”琉瑾兩手一攤,覺得不管是什麼樣的理由,反正都是由凌暮說了算。
“嗯……有什麼發現嗎?”蕭夢見手搭在書架上,轉身看著書桌旁奮鬥的幾位問。
“沒有,都是些關於如何完成生魂祭的記載。”尹攸蟬搖搖頭,這些文字,看的她直犯困。
“你確定他會把解救已經被煉製的生魂的辦法留在這裡?”蕭夢見問。
“這狠難說啊,通常情況下,解決方法和完成方法都是在一起的。”尹攸蟬說。
“好吧。”蕭夢見沒說什麼,反正她也不懂那些。
“你小心點,腳底下都是書,絆倒了可就好看了。”尹攸蟬好笑的看著蕭夢見提醒,就照她那神遊的模樣,尹攸蟬敢肯定,摔倒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
蕭夢見白她一眼,就當沒聽見,結果頭還沒轉回來,腳下就因踩到一摞很不穩的書而一滑,那時她的一隻手還搭在書架上,倒下去的完全沒有預兆,所以倒下的時候稀里嘩啦的拽下去好多書,隨著她一起落地,部分直接砸在了她身上。
摔倒的一下倒是不怎疼,疼的是上面掉落的書,砸在她身上的書,幾乎都是以書角砸下來的,疼的不是一點點,幸好她眼疾手快,及時的護住腦袋。
“唔……”蕭夢見身埋在衆多書之中,並不是因疼而發出嗚嗚的聲音,而是因爲咋這麼倒黴而發出嗚嗚的聲音。
而聽到嗚嗚聲音的墨零御當然不知道蕭夢見的心情,以爲她是被砸到太疼,趕緊丟下手中的書,趕過去查看蕭夢見的情況。
“夢見!”墨零御三兩下的拿開落在蕭夢見身上的書,很輕的將她扶起來。“怎麼樣?是不是很疼?”他摸摸蕭夢見的頭,再摸摸她的肩膀,每一個動作都非常輕柔。
“沒事。”蕭夢見搖搖頭。
“哈哈……我說夢見,你也忒配合我了吧,剛說完就直接來一大地的親吻。”尹攸蟬開懷的笑著。
墨零御直接瞪尹攸蟬一眼,警告她立刻收聲。
此刻的尹攸蟬是很識時務的,她聳聳肩,乖乖的收了聲,但笑意仍是止也止不住。
“有點疼,也不是特別疼,別那麼誇張哈。”蕭夢見坐在地上,抓抓頭髮嘿嘿笑著。
“嗯。”墨零御很心疼的摸摸尹攸蟬的臉頰。“你休息,我們來找。”
“我看不懂那些字,就是隨便看看而已。”她一邊說一邊拿起落在腿上的那本比其他書都要重很多的書,再一次隨意的翻開,準備隨便看看……“這啥?插畫?”她蹙眉歪著頭,看著書頁上人形圖案疑惑著。
這本書上沒有字,每一頁只有一幅人物畫,而且還是彩色的,畫的是惟妙惟肖,活靈活現,非常精緻。
蕭夢見合上書仔細一看,這本書竟然沒有書名,材質和其他書也很不同,書頁相對厚一些,而且還有股奇怪的味道。
在蕭夢見準備把書送到鼻子前聞聞時,卻被墨零御阻止了,還沒等她疑問,墨零御就把她手中的那本書搶了過去。
“零御?”蕭夢見一臉疑問的看著墨零御,看著他面色凝重的翻看著那本奇怪的書,看著他眉頭微皺。
尹攸蟬他們察覺到這邊的氛圍發生變化,便放下手裡的書,一前一後的走過來。
“怎麼了?”尹攸蟬看著半蹲在地上的墨零御的背影問。
墨零御什麼都沒說,直接起身將奇怪的書交給尹攸蟬,他什麼都不需要說,只要尹攸蟬看一眼,她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打開這本奇怪的書瞬間,尹攸蟬的指尖非常用力的捏著這本書,臉色凝重的比墨零御更甚,身上那股沒正行的感覺消失殆盡,剩下的只是一股怒氣。
“真沒想到,他竟然用這種辦法保存生魂的肉體。”尹攸蟬咬著牙,扯著嘴角,笑的非常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