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什麼都不想解釋，就別用我能聽到的聲音嘀咕。”墨零御蹙蹙眉，很不爽尹攸蟬這種像是故意，其實不是故意的樣子。

“我這不是在分析你的情況嘛。”尹攸蟬嘆嘆氣，她覺得，欠墨零御人情真是件很糟糕的事。“而且有些事不需要我說，你已經已經知道了，不是嗎。”

關於人情那件事，其實是個意外，過去尹攸蟬還沒有現在這麼厲害時，墨零御曾路過順手救了她一命，這要是很小的恩情，尹攸蟬早就拋之腦後了，可這是救命之恩，不管墨零御當時爲什麼救了她，她都沒辦法把這件事當做沒發生過。

而且墨零御這人只是讓人很無奈，讓人心肌梗塞，卻不會讓人覺得討厭，就尹攸蟬自身來說，她是很欣賞墨零御這種表達很直接的性格，毫不虛僞，坦坦蕩蕩。

“有些事我確實已經知道，但我想知道的是更多的事。”墨零御說著將視線投向窗外的夜空，比黑夜更加深邃的眼眸閃動著幾分落寂的光輝。

他想知道，他明明是父母所生，爲什麼卻不是人類。

他想知道，他的身體明明很健康，爲什麼會被原因不明的頑疾困擾多年。

他想知道，爲什麼墨老爺子要讓他小心命命。

他想知道，他爲什麼能看到妖精。

他想知道，爲什麼聽到妖精王三個字時，心裡會有種異樣的感覺。

他想知道，爲什麼會有人盯上他的生命。

他想知道，墨煜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

他想知道，他到底是誰。

他知道他是墨零御，以後也一定是墨零御，但他想知道，在成爲墨零御前，他是誰。

“你最近會做夢嗎？”尹攸蟬沉默許久後問。

“最近……最近我連睡覺休息都不需要了，你覺得會做夢嗎。”墨零御面無表情的反問。

“……這是好現象，說明……說明你很快就能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便能解開你想知道的所有謎團了。”尹攸蟬差點說漏嘴，那句恢復記憶，現在無論如何是都不能說的。

聽著尹攸蟬的話，墨零御沉默了許久，他想他應該可以確定了，憑尹攸蟬剛剛那句話，他可以完全確定，他不僅不是人類，而且還缺失了什麼，現在看來，他卻是的部分應該是記憶。

“你認識我？”墨零御突然打破安靜問。

尹攸蟬一愣，她知道他問的是過去的墨零御，沒想到啊，她及時剎車，卻還是讓墨零御注意到了重點。

“認識，和現在一樣，都是孽緣。”尹攸蟬緩緩點頭，她從來沒有親口承認過她不是人類，現在這樣回答墨零御，也就等同於說她不是人類，而是活了幾千年的超越人類的生物。

“你口中的命命也認識我？”墨零御繼續問。

“何止認識……”尹攸蟬微微一笑。“不是認識那麼簡單，否則命命怎麼可能會幫你照顧墨白，爲你製藥，派我來保護你和夢見。”

墨零御和命命的關係嘛，用一句話來說，應該就是家人。

“派你……爲什麼她沒有親自來？”墨零御微鎖眉間問。

尹攸蟬就說墨零御這人太恐怖，腦袋靈活的簡直難以形容，直覺靈敏的簡直人神共憤，一點活路都不留給別人。

“她沒辦法離開命閣。”說起這件事，尹攸蟬總會不自覺得爲命命心疼。

“命閣？”

“是命命所在的地方，就是一棟有點不太普通的房子，挺漂亮的。”

“她無法離開那棟房子，爲什麼？”墨零御在想，如果他的過去和命命認識，那麼命命無法離開命閣，是不是和他有關係。

尹攸蟬停頓了一陣，思考了一陣，命命的事從來都不是秘密，她想應該可以告訴墨零御吧，就當講一個故事，一個很悲傷的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世界突然陷入生靈塗炭的毀滅邊緣，而給世界帶來這種爲難的人被稱爲世界公敵，他很強，強的除了命命外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尹攸蟬說，世界公敵始終是獨自一人，而命命的身邊有那人在，他們兩人聯手，獲勝的機率是百分之八十，但世界公敵那萬人的性命威脅命命，迫使命命和那人不能輕易行動，只能暫時遠觀。

後來命命趁世界公敵鬆懈時，和那人一起營救人質，但是他們卻忽視了一點，他們以爲這是世界公敵的鬆懈，其實並不是，這是他們的鬆懈，世界公敵的陷阱。

世界公敵用盡全力偷襲命命，而那人爲保護命命將全部攻擊承受，目睹到這一幕的命命失去了理智，將世界公敵殘殺，自己的身體也受到了很嚴重的創傷，在這種情況下，命命試圖挽救那人的生命，但她失敗了。

命命不願放棄，只能不顧自身情況，保住那人被世界公敵擊碎的命魂，那人的命魂雖被修復，但卻非常脆弱，脆弱到受不得一絲一毫的傷害。

命命將那人的命魂投入輪迴，只有投入輪迴才能在真正意義上保護脆弱的命魂，而命魂經過輪迴會漸漸恢復堅韌的生命力。

那人臨死前對命命說，他會回來，一定會回來，所以命命要好好的，一定要等他回來。

所以命命一直在等，這一等就是很久很久，久到命命有時都會忘記到底有多久。

命命身上的傷一直沒有痊癒，直到現在也是如此，但傷勢的表現方式不同，平時的命命看上去很正常，也很厲害，但她不能過多的使用力量，只要一超量，就會頭疼欲裂，就會陷入短暫的沉睡。

後來命命爲防止一不小心又亂用力量，便在自己身上施加了十六道封印，以防萬一。

至於她爲什麼無法離開命閣的原因很簡單，因爲命閣下面鎮壓著世界公敵的命魂，命命說，世界公敵簡直是打不死的小強，當年被她虐殺的屍首全無，命魂卻有殘留，經過時間的推移，殘留的命魂居然完整了，而且還隨時有復活的可能。

命命不可能讓世界公敵復活，一則她現在恐怕沒能力打敗世界公敵，二則復活了再打很麻煩，這些年她一直都在一邊壓制世界公敵，一邊削弱世界公敵的力量。

墨零御覺得，他聽了一段很扯很扯的神話故事，不切實際，甚至是不可能的，太誇張，誇張到無以復加的程度。

可奇怪的是，他明明覺得這是很扯很瞎的故事，但卻偏偏不覺得這是假的。

“她還沒有等到嗎？”墨零御安靜了很久，纔開口，而一開口，他卻有點被自己嚇到的感覺。

“沒有。”尹攸蟬搖搖頭。

“你說我和命命不只是認識，那發生那件事的時候，我在哪裡？”

“……你已經不在了。”尹攸蟬默默的看他一眼，她想，那時候如果墨零御在，之後的一切一定都不會發生，可惜這世界上從來沒有如果。

墨零御一愣，他知道這句不在是什麼意思，他已經死了，因爲死了，所以纔會有現在的他嗎？可是又有點不對勁兒，如果他死了，那麼就應該脫離過去的種種，可他現在逐漸不再是人類的情況又怎麼解釋？

“當時你不在嗎？”墨零御問。

“我？哈哈……”尹攸蟬忍不住大笑起來。“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的確在，不過那時的我完全是小豆丁啊。”就算她有心幫忙，也只會幫倒忙，不……連倒忙都幫不上，肯定是還沒靠近，就已經被秒成渣了。

“你一直在說那人，你難道不知道他的名字？”

在講故事的過程中，尹攸蟬一直在用那人來稱呼命命等待的人，這很明顯太不正常了。

“這……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記得有那人的存在，卻想不起他的相貌和名字，命命說是因爲世界公敵釋放的瘴氣導致我的腦細胞受損，失去了很多記憶。”尹攸蟬搖搖頭，不過她確實有記憶缺失的感覺，失去的都是小時候的事，關於與世界公敵一戰的尤其模糊。

對這些事，墨零御沒有再繼續問下去，反正已經在說了這麼久，墨零御不介意再拖一點時間，問一些其他問題。

“關於妖精的事你瞭解多少？”墨零御依靠著吸菸室的牆壁，雙臂環於胸前，正處於一種最放鬆的狀態。

“很多啊。”可以說沒什麼是她不知道的。

“前幾天我在調查左澈被陷害的事，讓莉莉絲去監視朱煬，莉莉絲說朱煬身上有妖精的保護，導致她的能力無法發揮作用，在你的知曉範圍內，有誰能將作用在人類身上的力量持續到五天左右。”

“能力性質是什麼？”尹攸蟬微微皺眉，一聽到五天時，她的表情就有些凝重。

“莉莉絲無法確定，但根據莉莉絲所描述的情況來看，應該是防護罩、屏障一類的。”墨零御不瞭解妖精的情況，所以只能憑藉推測和猜測。

“我現在能回答你的，都是我的推測，要確定，還需要親自去見見被妖精保護的人。”尹攸蟬先給墨零御提個醒，免得說錯了遭到墨零御的毒蛇。“我想莉莉絲應該和你說過，每隻妖精的能力都不同，有些能力發動需要條件，比如莉莉絲那種，就需要面對面，能力無法持續，其他類型的能力，就算可以持續，也絕對不會超過三天，而且在這三天間，能力的作用效力會越來越弱。”

“莉莉絲連續監視朱煬五天，從沒間斷過，期間沒有發現任何妖精靠近朱煬，這是事實。”墨零御在提醒尹攸蟬，他想要的是這種現象的解釋。

“在我的記憶中，只有妖精王能做到這種程度，可是妖精王早就死了，她死後就再沒有其他妖精王出世，所以……”這事兒很蹊蹺。

“其他妖精無論如何都辦不到嗎？”墨零御確認的問道。

“你難道不知道嗎，莉莉絲是妖精族的王族，她的能力是尤其出類拔萃的，普通妖精根本沒法相提並論。”所以其他妖精的可能性幾乎爲零。

墨零御的確聽蕭夢見說過幾次，蕭夢見說莉莉絲經常自稱妖精女王，沒想到她竟然和真的和女王沾點邊兒。

“你心裡有嫌疑人。”墨零御的墨色黑眸宛如一把銳利的利刃盯著尹攸蟬，身體微微釋放些冷氣和威懾力，他絕對不能讓尹攸蟬再來敷衍他。

不過顯然是墨零御有些太小看尹攸蟬了，現在的墨零御雖然會常常令她啞口無言，但還不會畏懼他的壓迫力。

“我說了，需要親自確認，隔這麼遠，你讓我怎麼確定啊。”尹攸蟬故作非常無奈道。

目前這距離，恐怕都有兩十萬八千里了。

這事兒尹攸蟬是真的不能說，就算透露一點點，墨零御都可以通過他那驚人的推理能力，驚人的敏感度發現重點所在，目前還不能讓墨零御知道，在墨零御什麼都沒有想起前，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墨零御是很強大的，不管是心理還是力量都非常強大，不過再強大的人也會有弱點，比如說命命，她的弱點就是等待之人，而墨零御的弱點，不言而喻，自然是蕭夢見。

不管是過去或是現在，蕭夢見永遠都是墨零御的弱點，能將墨零御最強大的心理防線擊潰的弱點，除非墨零御自己想起來，否則尹攸蟬絕不可能說出來刺激他，萬一中途發生意外，再也沒有人能幫得了墨零御。

墨零御見尹攸蟬態度堅決，便沒有繼續追問，當然沒追問不是他的善解人意，而是他有種感覺，就算現在尹攸蟬不說，他遲早也會知道，或早或晚的問題，他介意等等。

“關於你身體的變化，不準備告訴夢見嗎？”尹攸蟬伸伸懶腰，接下來的路途還需要一段時間，她想她也該回去休息一下了。

“等回去後再告訴她。”現在說，墨零御怕會影響到她的情緒，接下里他們要去的地方可不是能隨便分神的。

“那行，隨便你，我回去休息了。”尹攸蟬伸伸懶腰，打著哈欠直徑走出了吸菸室。

尹攸蟬的確不是人類，因爲不是人類，所以她能看到妖精，但她卻一樣會困，會餓，會累，這一點和命命他們截然不同，原因嘛，無從考據，只能說作爲一隻吃貨，怎能丟了吃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