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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火麒麟

崑崙虛,真乙摸著黑在崑崙終年不化的雪山頂上爬著。他確定扶疏一定是被關押在在崑崙,可具體的位置卻一時難以確定。

不過有件很奇怪的事,每當他不知道該往何處去的時候,雪地上就出出現發著光的流螢。他跟著流螢爬到了崑崙之頂。流螢出現在如此高寒之地,簡直是聞所未聞,他感覺是有人在指引他。

流螢在崑崙之頂的湖泊上空旋轉,真乙指著水面對流螢問道:“你是要我下去?”流螢撲閃這翅膀,忽然就在空中消失了。

果然是有人指引他,難道是……藥王?

如果真是那傢伙,那他也正是太不夠意思了。問了那麼久,遮遮掩掩現在倒是把自己撇得乾淨了。用只流螢指路,果然跟他沒有一點關係,他可什麼都沒說。

崑崙山脈常年積雪不化,這一灘湖水卻不曾結冰也不像外面雪水這般冰冷。水的溫度比空氣還要高些,所以水面冒出氤氳的霧氣。真乙用手摸了一下水,溫熱的感覺只停留在表面一層,若將手伸得深一點立馬就會感覺到刺骨的寒冷。

凝神聚氣,真乙走入湖泊裡。水越來越深,漸漸沒過了他的頭。

他知道崑崙之頂有一池湖水,卻不知這湖水下面竟然另有乾坤。

第一層的水面有些溫熱,到中間水是冰冷的,冷得十分刺骨真乙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也忍不住牙齒直打架。沉到最下面,才知道,下面竟然是結冰的。厚厚的冰層裡,有魚凍在冰層裡不得動彈。

水下沒有一絲光線,真乙從袖子裡掏出一顆碩大的夜明珠。幽光雖然不能照耀很遠,但真乙已經很滿足了。這可夜明珠還是他從北海龍王那順來的,老龍王對這顆夜明珠愛不釋手,幾度要與真乙要回偏偏這廝無賴死不承認是他拿的。

這事吧,其實也不怪真乙。至此之前,真乙與老龍王下了三盤棋,說好贏了就把這顆夜明珠送他。沒想到真乙真的贏了,老龍王就後悔了,於是跟真乙玩了一招偷樑換柱。再於是,真乙也不甘落後,回敬了老龍王一招順手牽羊。

“扶疏!”幸好他隨時把避水珠掛身上,話說這避水珠也是他順來的。

原本在外面看不過是一池看得到邊的湖泊,怎到了下面,反而大得沒邊了?

“扶疏!”他又叫了一聲,靜謐的水下傳來輕微的聲音。他連忙又叫了幾聲,“扶疏,是你嗎?”

扶疏渾身冰冷,她以爲是逐鹿於是嗯了一聲。真乙大喜,隨著聲音而去終於看到了地上的扶疏。最先入目的,莫不過是那穿透琵琶骨的鐵爪。真乙這男人,不管什麼時候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樣,可這一刻,他紅了眼睛。

是難過,也是憤怒。

“扶疏……”真乙聲音有些哽咽,抱著扶疏體溫傳到她身上她終於睜開眼睛。

“真乙,是你?”真乙點點頭,將她手上腳上的鐵鏈解開,只是那穿透她琵琶骨的鐵爪他卻猶豫了。現在不碰她還好,要是將鐵爪拔出來扶疏該要如何痛死過去?

向來擅長掩飾內心的他,此刻的手卻是顫抖的。扶疏知道他在猶豫什麼,在他懷裡緩了很久才完整地說道:“快幫我把這東西拔了,真是難看死了,你不拔出來難道要我自己拔?還是你覺得這東西很好看?”

真乙對她無語,都什麼時候她還在開玩笑。不過被她這一逗,真乙倒是冷靜了些:“扶疏,忍忍。”他把胳膊伸到扶疏面前又補了一句,“要是忍不住就咬我。”

扶疏鼻頭髮酸,她強忍這眼淚不讓它留下。扶疏總數明白,爲什麼她入魔卻沒有喪失本性。因爲除了恨,她心中還有愛。她還有一個人可以爲她兩肋插刀,無條件相信她。

血紅的眼淚還是沒忍住流了出來,她還有一個他,能相信她所有的話。

兩隻鐵爪拔出,不亞於讓扶疏死了兩次的痛楚。最可憐的,還是真乙的胳膊,兩個還在流血的壓印清晰的印在胳膊上。

真乙甩著被咬麻的手,嘖嘖嘆道:“以後要是有人問我這牙印怎麼來的,我一定會說,狗咬的!”

扶疏又哭又笑:“你纔是狗呢!”

真乙又從袖子裡掏出一顆珠子遞給扶疏:“這顆珠子觸手生溫,你拿著就沒那麼冷了。”珠子入手,果然如真乙說的,入手生溫,倒是比玉石還有溫潤。

不過扶疏卻忍不住鄙視他:“都說說,這好東西又是從誰那裡順來的?”

真乙聳聳肩,他順的東西多了去了,哪裡一一記得住都是從哪順來的。就是因爲他手裡的寶貝太多,所以才特意在後山挖了個藏寶洞。扶疏那時總說他,明明是個大財主,卻住得跟乞丐似的。真乙的回答卻讓扶疏心服口服,真乙說,財不外露,怕遭賊惦記。

其實,他纔是最大的賊好嗎?賊喊捉賊,大約說的就是他。

在這天寒地凍的湖水底,兩人竟然還能談笑。扶疏知道真乙是故意的,心裡難免對他又多了一份感激。真乙站起身到她面前又蹲下:“上來吧!哥哥很久沒有背過你了。上一次揹著你滿山跑,你還是個小娃娃,轉眼你都這麼大了。都說神仙沒有時間觀念,可不曾想,時間卻從來沒有停止過。”

真乙難得如此感慨,扶疏在他背上亦是唏噓。兩人都沉默了下去,直到出了湖,扶疏輕嘆開口:“真乙,就到這吧!你放下我先回夕瑤山。記住,今晚你不曾來過崑崙。”

她這回是要他撇開關係,真乙搖搖頭:“開弓沒有回頭箭,事是我做的,我不後悔。”

她這一生有一個全心全意對她好的人,已經比什麼都珍貴了,她不能像瑯沅那樣再連累真乙。追憶劍在手,扶疏的眼淚變得清澈溫熱,落在真乙的脖頸上讓他停住了腳步。

“真乙,你放下我,你走。你若不走,我現在就死在你面前。”追憶劍橫在自己的脖頸間,真乙僵直,扶疏就是個瘋子。

“你這是做什麼?我費勁心思救你出來,不是讓你去死的!”真乙衝她吼著。

扶疏這樣做,可不就是爲了大家都活著。她現在受了重傷,實在不能與仙界硬碰硬,必須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療傷。無論如何,這些日子的仇恨,她是不可能不報的。但在此之前,她不能把真乙捲進來,否則沒等她王者歸來,真乙就要出事了。

“你快走,放心吧我有人接應。”扶疏十分篤定,他想起指引他的流螢,心中果然放心了些。扶疏是個決絕的姑娘,把她逼急了,她還真是能幹出任何事。真乙目光糾結,扶疏看著他確實異常的決絕,無奈下,他只好嘆了一聲放下扶疏。

真乙走了兩步又回頭看她:“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扶疏放下手中劍,微笑著點點頭。

就在這時,漆黑的崑崙之頂忽然燈光大亮。

“想走?那得先問問我同不同意!”天君領著一羣天兵天將已經將崑崙之頂團團圍住。

真乙把扶疏護在身後,壓低聲音:“我來拖住他們,待會我打開一個突破口,你趁亂先走!”扶疏不肯,真乙也急了,“你也要我拿劍搭在脖子上你才肯走嗎?”

天君看真乙一副豁出去的模樣忍不住罵道:“真乙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私放妖皇,仙界不容。還不束手就擒,否則一定叫你魂飛魄散!”

真乙呵呵大笑,一垂首間又迅速壓低聲音說了一句:“左邊。”

“我不認識什麼妖皇,我只認識一個叫扶疏的小丫頭。所以……天君給的罪名我實在是不敢承擔啊!”真乙話音剛落,揚手就突襲左邊的天兵試圖打開一個突破口。就在此時,只聽呼呼的聲音從空中傳來,須臾,一羣蝙蝠忽然衝向天兵天將。

扶疏一喜:“是來接應的救兵!”

真乙剛好打開一個口子,用盡力氣將扶疏推了出去:“快走!扶疏,就算將來你統治六界,但切勿忘了本心,不要丟了你心中的善念!”

真乙救她,是朋友的情意,不願她滅世,是他仙君的本分。於公於私,他都是當得起坦蕩二字,他纔是真正的君子。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

扶疏沒有挪開腳步,一羣蝙蝠已經拖著扶疏走。

天君等人都被蝙蝠所擾,天君大叫:“放火麒麟!”須臾,什麼都還沒看清迎面而來的就是漫天大火,幾乎要把天都燒紅了。滋擾天兵天將的蝙蝠很快就被火燒得精光。

扶疏回頭,天君下令去追扶疏,火麒麟躍過天兵天將朝扶疏追了過去。

真乙飛身向前,站在了火麒麟的上頭,火麒麟發怒一聲長嘯震得山頂的積雪都鬆動了。

“快走!”真乙長劍刺向火麒麟,火麒麟怒火噴了出來,一下沒燒到真乙反倒讓真乙斬掉了一條鬍鬚。這下可真是讓火麒麟怒不可遏,轉身就把後蹄子擡起把真乙給踹了一腳。這一腳直接把真乙踹飛到扶疏身邊,疼得真乙臉都抽痛成一團了。

“真乙!你還好嗎?聽我的,你走吧!看天君這架勢,我不死他不休,如此,那我就拉著他一起死!”扶疏扶起他,既然難逃此劫那就放手一搏吧!扶疏放開真乙,追憶劍在手飛身衝向火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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