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三人都心情沉重的離開了禁地,不一會兒,他們就來到了清風澗二位長老隱居的小木屋。似乎二位長老早已知道有人會來到這兒,當天河他們剛到達時,只見二位長老也是剛踱門而出,紫英忙上前施禮道:“弟子慕容紫英,見過二位長老!”天河和菱紗也跟著施了一禮。
青陽微微一笑,問道:“已找齊了三件至陰至寒之物?”紫英說道:“…不錯,弟子等已將三樣東西交給師叔,他似乎也已破冰而出。”
聽到這句話,一旁的重光滿臉欣慰,年輕的臉龐上露出喜悅之情。許久長嘆一聲:“唔……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忽見紫英三人一臉沉重之色,問道:“你們今日來此,可是玄霄還有他事相求?”
天河忙急問道:“長老!我想問你們,我爹和我娘當年真的是帶著望舒劍逃走,纔會害了大哥,不,害了玄霄,害他被冰封了十九年?!”
青陽和重光臉色一震,青陽面色沉重,緩緩問道:“這些話,你是從哪裡聽來的?”天河急道:“是掌門告訴我的……”話沒說完,只聽重光憤然喝道:“豈有此理!夙瑤竟如此不知輕重!”
“長老……這都是真的嗎?”天河又急道。青陽黯嘆了一聲:“唉,孩子,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呢?當年之事千頭萬緒,無論其中因果如何,你爹和你娘確實帶走了望舒劍,此舉也確實令瓊華派昇仙功虧一簣,那數百名弟子的死傷更因此而變得毫無價值啊……”
頓了頓,繼續說道:“最悲慘之人,莫過於玄霄,他內息失調終致走火入魔,不得不被冰封……” 聽到這裡,天河心中悲痛不已,低聲道:“這麼說來,真的是我爹孃害了他……”
重光見他一臉傷心的臉色,不覺勸道:“世事因果自有天意,十九年後,若不是你的幫忙,玄霄又怎能破冰?”
菱紗聽得長眉一皺,問道:“…但是,就算掌門和玄霄想取回望舒劍,也不該騙我們啊!爲什麼不光明正大地說出來呢?!”重光聽了望她一眼,冷笑一聲,默然不語。而青陽微閉雙目,長嘆道:“……夙瑤嘛,她的資質原本也算得上出類拔萃,奈何老掌門的其他幾位弟子更是萬中選一之人……夙瑤雖十分刻苦,但若不是大弟子玄震死於十九年前的大戰,夙玉、雲天青出逃,而玄霄又被冰封,無論如何也輪不到她繼任掌門之位。所以……她難免患得患失,任何事情都想思慮周全,她這麼做,也有不得已的原因啊……”
“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菱紗話沒問完,就被一旁的重光厲聲打斷道:“夠了!當年之事不必再多糾纏,許多事情也不會再有改變,你們若是沒有其他事,便請回吧。若是日後能見到玄霄,便代我二人向他說一聲……十九年前的事,我二人實在無法,請他原諒……”
三人雖然沒太聽懂,但還是點了點頭,紫英朗聲道:“兩位長老且慢,我們尚有一事相求,如今妖界又臨——” 青陽聽了看著他們驚道:“哦?!夙瑤若要報十九年前之仇,應該準備多時了,不必我二人再出手了吧……”
重光也點頭道:“不錯,冰封玄霄,我與青陽心存愧疚,至於其他事,我二人不會理會。”紫英忙道:“二位長老誤會了,弟子所言,或許匪夷所思,卻又千真萬確……”神情十分著急,“弟子有個朋友,不,弟子的師侄柳夢璃,二位長老也見過她的,她穿過妖界入口的結界,就此失去了蹤影……”
青陽吃了一驚:“嗯?且把當時情形細細說來!”天河立刻上前將昨日夜裡捲雲臺上的情景盡數複述出來,青陽和重光仔細聽完,青陽怪道:“奇怪,如此說來,人是不能穿過那結界的,柳夢璃卻又毫髮無傷地進入妖界,莫非……她是妖?”
紫英臉色大變,卻聽重光斷然道:“不可能。那柳夢璃你我都見過,她的靈力雖比常人高出許多,但若真是妖物,又怎可能瞞過你我之眼?”青陽點頭道:“如此便更奇了……”兩人沉思許久,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都搖了搖頭。
紫英嘆道:“……看來二位長老也不知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們多有打擾了……”剛想離開,天河突然大聲道:“等等!長老,你們有沒有辦法讓人穿過那個結界?要是夢璃一直不出來,我們就追進去找她!瓊華派說不定很快就要和妖界打起來了,她一直待在那裡,不是很危險?!”
“荒謬!人入妖界,豈不是如同羊入虎口?!”重光斷然喝道。不光是他,其他人都是大吃一驚,但菱紗和紫英也同樣擔憂夢璃,吃驚過後都連連點頭,紫英溫聲道:“長老,弟子知道這想法乃是異想天開,但弟子也一同請求,若是二位有此辦法,請一定告訴我們!”青陽皺著眉頭,道:“你們,當真不怕?妖界可不是兒戲之地,人若闖入,說不定頃刻便會身首異處。”
天河喜道:“長老,你這麼說,就是有辦法了?!”青陽看了看天河,許久嘆道:“唉……這世上有種叫做‘翳影枝’的東西,用它可以穿過大部分的結界,妖界的結界或許也可以……”
“真的嗎?那個翳影枝要去哪裡才能弄到呢?”菱紗聽了高興道。青陽道:“翳影枝爲鬼界之物,因爲鬼卒幾乎要去世間所有地方勾魂,自然也必須穿越某些結界,這翳影枝便由厲害的鬼卒隨身攜帶……”
“那我們就得找鬼卒搶過來囉!?”菱紗搶先問道。青陽連連搖頭:“不可能、不可能。先不說尋常人能否遇到鬼卒,即便遇上了,那些鬼卒也比你們厲害不知多少倍,豈是輕易能夠得手?” 菱紗聽得急道:“那…這可怎麼辦?”
青陽眼望遠方,徐徐道:“……你們若是真的想要翳影枝,便只有去鬼界一闖。”
“鬼界?是什麼地方?”天河撓頭問道。青陽道:“就是人們所說的陰間,羣鬼聚集之地,翳影枝源於鬼界,到那裡去找,自然能夠找到。”
紫英眉頭一皺,道:“可是自古陰陽相隔,生人想要進去陰間,必定是困難重重吧?!”青陽微微一笑,悠悠道:“天地間既有六界,則六界之間必有往來,從人界入鬼界的方法亦不在少數,最簡單的一種,便是由凡間的鬼城酆都所進入,不過以這種方法,進入的卻是鬼界外圍。你們若想取翳影枝,須得前往無常殿,那就只有到不周山看看了。”
“不周山?可是傳說在大荒之中,支撐天地的那座山?”紫英驚問道。青陽點點頭:“不錯,相傳那裡有進入幽冥之國、即鬼界的入口,但究竟要如何開啓,我也並不知曉……不周山山勢險惡,山間更有無數惡鬼怨魂,此行只怕危險之極,你們三個可想好了?”
天河堅定地點頭道:“嗯,不管怎麼樣,都要去試試看!”紫英望著菱紗,道:“天河,我與你自然能去一試,但菱紗近來身體欠佳,還是不要去了……”菱紗搖搖頭:“我沒事的,不過就是有點累,睡一覺醒來什麼都好了!”
青陽看了看菱紗,臉上神色十分複雜,問道:“我看這位姑娘確實氣色不佳,最近……可是時常體虛畏寒?”菱紗點點頭:“對啊,長老你怎麼知道?”
青陽轉向重光,語氣有些沉重地道:“重光,我看……不如你將‘紅魄’送給這位姑娘吧?”重光驚訝道:“爲何?”青陽勸道:“……你我留著那樣東西,又有什麼用處,不如送給她吧,就當是……”
“不必多說!”重重冷冷打斷道。隨即轉身走進屋內,出來時手中多了一塊赤紅色的玉石,面無表情地遞給菱紗,菱紗將它佩在身上,只覺肌膚接觸處溫暖潤和,高興道:“哇!這東西戴起來暖暖的,到底是什麼好寶貝?”
青陽道:“此乃紅魄,是世間極難尋到的一種暖玉,當初羲和劍也有一部分是以此鑄造。你將它佩在胸口,體虛之象應該會好很多。” 菱紗感到身體舒服了很多,忙向他們謝道:“謝謝長老,你們真是好人!”
青陽和重光都是微笑不語,有意無意的避開了菱紗的這一謝。許久,重光肅然道:“你們去吧,若到了那裡無法可施,也不必勉強。”紫英三人忙向他們稱謝告退。
重光望見紫英等人遠去,忽地向青陽斥責道:“何必多管閒事?你讓他們去不周山,豈不是兇多吉少?”青陽苦笑一聲,道:“就算我不說出那個辦法,他們也不可能輕言放棄,只會自己亂闖,更加兇險。”
重光冷笑一聲:“…這麼多年來,你還是老樣子,對後輩總存拂照之念……當初捉拿雲天青和夙玉時,若不是你心軟,又怎會讓他二人逃脫,造成今日局面!”
青陽搖搖頭,無奈道:“…說我心軟,你又何嘗不是?不然你爲何要傳授那小姑娘心法?又爲何願意將紅魄給她?” 重光聽了擺擺手,道:“罷了,論口舌我向來不如你。但我心裡明白,在這個世上,我早已算不上一個好人,甚至連人都算不上,如今我們只是爲贖罪而活,但是否又在不斷地犯下新的罪……”
青陽一聲輕嘆:“重光,你又何必如此自苦……”其實青陽的想法和重光一樣,而現在,他們只知道他們唯一對不起的人,就是玄霄……
清風澗外,天河三人默默的行走著,忽然,菱紗開口問道:“紫英,我們這就出發去不周山嗎?”一路走來,她見天河一直不說話,悶悶不樂的,她知道玄霄和他的情誼,這件事情對他的打擊太大,可現在連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他,她只希望儘快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救出夢璃,或許天河心裡會舒服些。
紫英說道:“我聽師公說起過,他曾去不周山尋找鑄劍之材,總之我們先御劍往北飛,應該能找到的。”天河默默地看著他倆,目光黯淡,菱紗見此輕輕地拍了拍他:“天河,你先不要想那些事了,現在我們大家先想方法找到夢璃,先弄清楚她的安危再說,你說對不對呢?”天河笑著點了點頭。菱紗笑道:“這就對了,我們現在就去不周山吧,早點拿到那個翳影枝,就能去妖界找夢璃了!”
紫英看了看菱紗,關心的說道:“菱紗,你的體虛之癥,恐怕……如果有什麼不適,一定要告訴我和天河!”
菱紗笑著點了點頭,說道:“自從佩上那塊紅玉,身體暖和了不少……總之,如果我又感到不舒服一定告訴你們,這下你放心了吧?”
紫英臉上還是略顯擔憂,許久終於道:“嗯……那我們這就動身去不周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