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一面
顧妍惜懷孕是駱家的頭第大事,即使只是可能,葉子也不敢怠慢,必須馬上去稟告夫人。可是,顧妍惜這個樣子,萬一她離開後,她出事怎麼辦?
這後果誰都擔(dān)當(dāng)不起。
駱蒼厲生命垂危的消息徹底擊潰了顧妍惜,她真恨自己,如果不是她,他就不會出意外,如果沒有她,他的生命更精彩。
‘懷孕’這兩個字眼,她從不曾想到過。太奇妙了,她的肚子里居然有一個小生命在成長,這是真的嗎?
“他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驚恐的黑手緊緊攫著她的心,每一口呼吸都艱難無比。
“你剛剛說什麼?”肖麗向來慈善的臉,多一抹罕見的陰鬱。
“你感覺怎麼樣了?”好聽的男聲自頭頂響起,逆光中婆娑的淚眼內(nèi),一張帥得一塌糊塗的俊臉,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你說什麼?”女人又驚又急的喝聲不是自來顧妍惜,而是被撞到的人。擡眼望去,葉子嚇了一大跳:“夫人。”
“醫(yī)生說,大少奶奶有可能懷孕了。”她本來就是要去告訴夫人的,只是不敢走開。
“醫(yī)生,我沒事了。你是二少爺?shù)呐笥褑幔俊鄙洗嗡齺K沒有得癔癥,只是入戲太深,假成真。
“葉子,我有點(diǎn)餓了,你能給我弄點(diǎn)吃的嗎?”手絞著被子,不擅於說謊的她根本不敢看葉子的眼睛。
“葉子,扶大少奶奶回去,好好照顧她,知道嗎?”
“咚咚……”示意性的敲門聲,顧妍惜並沒有擡頭。
“在他生命垂危時,我怎麼能安心靜養(yǎng)呢?葉子,你幫幫我,讓我去看看二少爺,我保證一定不會連累你,如果夫人問起來,我會攬起所有責(zé)任的。葉子,我求求你。”哽咽著落淚,聲聲泣血。
“大少奶奶——”見顧妍惜不再說話,只是默默垂淚,葉子真的很難受。
“大少奶奶——”顧妍惜的動作快如閃電,等葉子反應(yīng)過來時,她已經(jīng)接開門,身如離弦之箭,衝了出去。(就愛網(wǎng)
)“大少奶奶,你就不要爲(wèi)難我了,夫人命令我守著你。對不起!”葉子歉然的揭穿她的謊言。
“大少奶奶,我們回去吧?”在肖麗面前葉子小心翼翼地勸著。
“夫人……我……我……”此種狀態(tài)之下見到肖麗,葉子更是嚇得不知說什麼好。
“好好照顧大少奶奶,若她再像剛剛這樣莽莽撞撞出了什麼意外,唯你是問,知道嗎?”肖麗冷森的聲音自有一股威嚴(yán),葉子除了唯唯諾諾應(yīng)著,就是怕,打心底散發(fā)出的懼意。
“我會盡力的,你放心吧。你也受到了很大的驚嚇,好好休息。”看著好友與死神搏鬥卻無能爲(wèi)力,這種感覺糟透了,他枉爲(wèi)醫(yī)生。
“是,夫人。”
“楚醫(yī)生,我求求你,求求你……”在楚晉東遲疑驚詫的目光下,顧妍惜跪在牀上向他磕頭。
“母親,二少爺是爲(wèi)了救我才受傷的,求求你,讓我見一見他好嗎?不去看看他,我會良心不安的。”
“求求你,讓我見一見他好嗎?就一下,一下子就好。”深怕楚晉東嫌麻煩,驚恐地一再保證:“二少爺是爲(wèi)了救我才受傷的,我……”未盡的話消失於哽咽的泣聲裡。
“真的嗎?”蘇茉和肖麗臉上同時閃過一抹詫異,隨即兩種複雜的情緒自眼底一閃而逝。
“轟”地一聲,顧妍惜呆若木雞。眼前出現(xiàn)許多顏色,眼花繚亂,猝不及防,她是不是昏迷太久出現(xiàn)了幻聽?
“還不快扶大少奶奶起來。”一聲怒喝,葉子手忙腳亂地扶起依然精神恍惚,好像不認(rèn)得人的顧妍惜。
上畫上化花和河下。“這個……”顧妍惜的理由合情合理,她的擔(dān)憂,她的驚恐,他也可以理解。
“顧妍惜,別鬧了!”頗具威嚴(yán)的女聲如雷響起,震懾了浮躁不安的顧妍惜。
“駱大少奶奶,你不要這樣——”沒見過如此場面的楚晉東竟有些慌了,手忙腳亂,一點(diǎn)不似冷靜理智的他。
不管怎樣,她都要試一試。
不行,她要去看看他,她不能坐在這裡呆等。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她怎能獨(dú)活?如何獨(dú)活?
也許對葉子而言,她是紆尊降貴地哀求,其實(shí)在她心裡,她從不沒有一刻覺得自己高貴過。
他記起來了,這裡是醫(yī)院,他是醫(yī)生。
低頭,垂眸不語,靜靜坐在病牀上,任焦急的淚一顆又一顆溼了手,溼了被,溼了焦躁的靈魂。
偌大的房間裡明暖的燈光照出希望的璀璨,卻敵不過這深濃的哀傷。一寸一寸,凌遲著驚恐焦躁的心。
出乎意料的是,肖麗並沒有責(zé)備她,反而慈愛地牽起她的手,輕拍了拍:“妍妍啊,別擔(dān)心,蒼厲會沒事的,他有芳芳照顧著呢。倒是你,都要當(dāng)孩子的媽了,不可以任性,知道
只因爲(wèi)她身上散發(fā)出的深濃哀傷,絲絲縷縷,情真意切,這樣的感情更像爲(wèi)心愛男人受傷心碎的弱女子。
只是,爲(wèi)什麼明明她是害駱蒼厲生命垂危的罪魁禍?zhǔn)祝麉s怪不了她?
可是,她一點(diǎn)不驚恐,難言的喜悅漫過心頭。她有孩子了,她要當(dāng)媽媽了,感謝老天對她的眷顧。
可是,她帶給他的噩運(yùn)仍在。
可是,如果沒了駱蒼厲,這殘酷的世間還有什麼值得她留戀的?
可顧妍惜沉浸於自我世界裡的顧妍惜,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更不知道自己的身體裡已經(jīng)孕育著一個小生命。
葉子一直守著她,寸步不離,她連走開一下都不行。
葉子一見驚恐萬狀,急急忙忙接起地上的顧妍惜察看她有無受傷。急得淚在眼眶打轉(zhuǎn):“大少奶奶,你沒事吧?求求你,別亂跑啊,醫(yī)生說,你現(xiàn)在身體很虛弱,要好好休息才
葉子不敢太用力必傷了顧妍惜,可她的力氣出奇地大,她快抓不住她了。
葉子越是喊顧妍惜越感覺有危險(xiǎn),不要命似的往前跑。“哎呀……”纖弱的身子撞到人,跌倒在地。
嗎?”
聽到顧妍惜的聲聲哀求,葉子爲(wèi)難又同情:“大少奶奶,你別這麼說。不是我不想幫,是真的無能爲(wèi)力。放心吧,二少爺吉人自有天相,他不會有事的。”
在肖麗挺直背脊繞過自己身邊時,顧妍惜鼓足勇氣拉住了她:“母親,能不能——讓我見二少爺一面?”咬咬牙,她知道這樣的要求很唐突,但她真的顧不了。
天啊,現(xiàn)在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他生命裡的剋星了。
她要當(dāng)媽媽了?她懷孕了?這是真的嗎?
幽幽嘆了一口氣,她連一個謊都圓不了,還能做什麼呢?
念頭一起,體內(nèi)的瘋狂血液一涌而上。再度拔掉手上剛剛插好的針管,匆匆下牀,不顧一切衝向門。
怯怯看了肖麗一眼:“醫(yī)生說,時間尚短不能完全肯定,要等幾天做個詳細(xì)的檢查才能確定。”
情急之下,葉子慌不擇言。
手不自覺地?fù)嵘献约旱亩亲樱教沟男「梗B醫(yī)生都不敢確定她是否真的懷孕了,可她心中卻充斥著滿滿的幸福感。
擡頭,空洞的眼裡映著飄飛的紅楓,片片似火,葉葉翻飛。這紅是她的心,這火是她的血,沸騰著,滾燙著,只因有他的存在。
擡起朦朧的淚眼,裡面每一顆璀璨的星星裡都滿含著祈求與希望:“楚醫(yī)生,厲……二少爺,他怎麼樣了?”不自覺中她抓著楚晉東的手,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
明明那麼愛,愛得小心翼翼,愛到如履薄冰,卻將他傷得這麼深,這麼重。
暗叫一聲,葉子急忙跟著衝了出去:“大少奶奶……你不要跑……別跑啊……”
夢一樣的場面,癡呆的表情緩緩綻開美麗的笑靨,似春天漫山遍野盛開的白梨,片片純?nèi)唬臧曜砣恕?
楚晉東輕扯嘴角,迷人的眼睛裡閃動著一抹複雜的光芒:“我叫楚晉東,和蒼厲是多年好友。”
沒有她的日子裡,他活得瀟灑自在,風(fēng)生水起。再遇,雖然陰差陽錯成了他的大嫂,他也已將自己從他生命裡完全抹去。
深邃迷人的眼睛閃過一抹詫異,看似柔弱的顧妍惜卻有著超乎常人的堅(jiān)毅。楚晉東知道自己若不答應(yīng)她,她肯定不會罷休。
潛意識裡,他是來指責(zé)她的。可是,看到她自責(zé)垂淚的樣子,不知怎地,心中堅(jiān)硬的一塊柔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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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的意外,她應(yīng)該感到晴天霹靂纔是。畢竟,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他的存在給她帶來的將是毀滅性的危險(xiǎn)。
琉璃眸光閃了閃:“我答應(yīng)你,不過,只有十分鐘。”身爲(wèi)醫(yī)生一切講根據(jù),可他卻有一種很奇怪的直覺,顧妍惜可以喚醒駱蒼厲。
相較於肖麗,蘇茉雖嚴(yán)肅刻板,不茍言笑,可她畢竟只是個管家,葉子的緊張度緩緩鬆了些。
看著霸氣十足的駱蒼厲虛弱不堪的樣子,楚晉東不知不覺來到顧妍惜病房。
眸中閃過絕然:“你不答應(yīng),我就不起來!”楚晉東是她唯一的希望,她不能放棄,不能!
緩緩轉(zhuǎn)動雙眸,如夢初醒,彷彿此時此刻纔看到肖麗。“母親?!”
美目盈滿悲傷擔(dān)憂的淚水,璀璨的晶瑩閃爍著無奈的悲哀:“葉子,求求你,幫幫我,好嗎?現(xiàn)在只有你能幫我了。這次如果沒有二少爺捨命相救,我恐怕已經(jīng)……”驚恐的淚一顆又一顆落成淚。
而且……
而她頭髮零亂,身上的衣服也因拉扯而變形。“對不起,母親!”本能地道歉,雖然不知道剛剛發(fā)現(xiàn)了什麼。
肖麗不耐地朝蘇茉使了一個眼色,蘇茉會意。幾步上前,高高在上睨睇著地上瑟瑟發(fā)抖的人兒:“葉子,你剛剛說醫(yī)生說大少奶奶怎麼了?”
肖麗目光如火灼灼燒烤著顧妍惜的臉,刀割般的疼,寸寸刺心。顧妍惜卻不再像以前那樣愧疚地低下頭,反而勇敢揚(yáng)起臉,直視肖麗。
肖麗緩和了臉色:“妍妍,你受了那麼大的驚嚇應(yīng)該好好休息,這樣亂跑,像話嗎?”
自始至終,她都只是一顆受人擺佈的棋子,身不由己。
行。不然,胎兒有可能保不住。”
被葉子輕輕一拉,顧妍惜整個人跳起來,開始反抗:“不要抓我,放開我,放開我。我要見駱蒼厲,厲大哥!”無神的眼因駱蒼厲的名字而綻放出耀眼的神采。
要知道駱蒼厲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楚晉東一向視朋友比女人更重要。此時此刻他竟忘了初衷,忘了目的,開始同情顧妍惜。
見顧妍惜終於恢復(fù)神智,葉子趕忙放開她:“大少奶奶,你沒事吧?”憂心忡忡不單單是爲(wèi)了顧妍惜,更是自己。
說著蒼白無力的安慰,可是,除了這些她真的什麼都做不了啊。
遵照醫(yī)生的囑咐,她躺下來好好休息。可,一閉上眼腦子裡全是駱蒼厲受傷的畫面,喜悅的紅染上苦澀的黑,驚喜不在,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無際的恐慌。
靜,詭異的安靜在四周瀰漫開來,每一秒等待都顧妍惜而言都是酷刑。可是,現(xiàn)實(shí)的身份,她除了等,還能做什麼?
顧妍惜不知自己是怎麼被帶回病房的,腦子好亂好亂,既驚又喜。
顧妍惜四下看了看,才發(fā)現(xiàn)她們站在人來人往的走廊上。這裡雖沒有人,可畢竟是公共場所,駱家又是申城首屈一指的大家族。
顧妍惜宛如看到救星一般,匆忙掀開被子,楚晉東反應(yīng)快了一步,趕忙阻止她:“駱大少奶奶,你現(xiàn)在不可以下牀,應(yīng)該好好休息。”
顧妍惜漸漸往下沉,現(xiàn)在肖麗肯定恨死她了。將心比心,若她是肖麗也會恨她,如果不是她,駱蒼厲就不會躺在加護(hù)病房裡生死不明。
顧妍惜細(xì)長的指甲掐入肉裡,道道深印,楚晉東深深看了她一眼:“蒼厲這次傷得很嚴(yán)重,雖然送醫(yī)及時,可是,仍沒有脫離危險(xiǎn)。”
顧妍惜認(rèn)得他,他是上次給她治病的醫(yī)生。黑暗的世界出現(xiàn)一線曙光,他好像和駱蒼厲頗有交情,是不是可以求求他?
駱蒼厲仍有生命危險(xiǎn),她怎麼能安心靜養(yǎng)。不,呆在病房的每分每秒對她而言都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