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瘋女人,賤女人!咱們用雞蛋砸爛她那張臉,看她怎麼出來禍害別人!”人羣裡立刻有人附議。
肖斯菡從亂糟糟的叫喊聲裡裡擠到何雲寒的面前,不容分說,已經轉到了他的身後。
隨著眼睛掃過那一片已經看不出是人的皮膚的後背,肖斯菡也幾乎暈厥了過去:“周成,快送你家少爺去醫院!再晚了就來不及了!”
何雲寒冰著一張臉,眼前蜷縮在衆人腳下的方少青,狼狽的如同一隻人人喊打的老鼠,他依然覺得懲罰太輕!太輕!這個可惡的女人竟然敢來毀肖斯菡的容!真是對方家太心慈手軟了!
擡眼卻發現紅著眼睛的肖斯菡已經近在眼前,擰成疙瘩的眉頭稍微舒展,卻還是沒有溫度的一片冰冷:“你怎麼回來了?”說完,幽藍色的眸子又不悅的瞪了一眼周成。
“我回來了,我不回來你就不打算去醫院了麼?”許久不見面,她沒有想到會是以這樣的方式見面,不過,現在的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容易感動的女孩!何雲寒的心思,她早就不敢相信!
費天晴怔怔的站在旁邊,鼻子已經哭得紅紅的,見到肖斯菡回來,一顆滾燙的心如立刻掉在冷窖中一樣。
她不是後悔打電話快速通知何雲寒,也不是後悔愛上何雲寒,她只是,止不住的羨慕著被何雲寒用身體護住的人!
肖斯菡只覺得肩膀一暖,肩膀已經被她捉住,一雙凌厲的眸子射過來,“現在去醫院。”
周成偷偷慶幸,儘管少爺的俊臉依舊疼的就抽搐,卻回暖了三分,將後面的交給手下,立刻坐車去了醫院。
醫院裡,費天晴和肖斯菡都等在手術室外面,兩人背對著背,各自想著心事。
淡金色的夕陽從窗戶照射進來,一個是面對著滿眼餘暉的落寞洋娃娃,櫻脣緊閉;一個是將臉隱在落日照不到地方的倔強少女,眼角含淚。
“是你告訴他的麼?”肖斯菡突然轉身,一雙水眸定定的瞧著眼前這個洋娃娃。
費天晴侷促不安的理了理自己棕色的大波浪卷,甜甜的聲音裡有一絲疲軟:“你不用感謝我,我只是想要早點還清欠你的。”
“如果你當初真的只是不小心,我們現在兩清了。”肖斯菡平靜的說完,便不再拿眼睛看她。
“真的?”費天晴欣喜若狂,激動的幾乎要捏碎肖斯菡的手,“謝謝你可以原諒我!”
肖斯菡不動聲色的抽出手來,淡笑著離她遠去。
“請問,哪位是家屬?”小護士出來問。
“他怎麼樣?”費天晴率先衝過去,肖斯菡也忍不住跟在她後面,伸著脖子聽護士的話。
“灼傷比較嚴重,以後可能需要植皮才能復原,現在也感染了,一會兒打點滴抗炎,幸虧送來的還不算太晚。”
費天晴聽見“植皮”“感染”幾個詞語時,嚇得差點癱倒在地,再聽見最後一句時,又稍微放下一顆懸著的心。
“肖小姐,金小姐,我去辦理住院。”周成說道,拿起護士給的單子。
肖斯菡點點頭,從剛纔護士進出那一剎那的時間裡,肖斯菡往裡面瞄了幾眼,何雲寒在裡面繃直了身子坐在,整個人都處於一種與疼痛作戰的狀態。
心,瞬
間被揪起,像是有一雙手,不住的揉捏著。整個身子茫然的趴在手術室的門上,這樣身體纔能有一個支點。
何雲寒,你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男人,如此傷害之後,爲什麼又如此保護?
何淑舫形色匆匆趕來,頭髮都有些毛躁,丈夫去世後,他將對丈夫的心多少轉移到兒子身上一點,得打消息,立刻奔過來。
一見面就不滿的問道:“斯菡,怎麼搞得,你爲什麼要去招惹方少青,明明知道她是一個瘋子!”
肖斯菡如何聽不出這莫名其妙的責備背後的隱情,果然,譴責了肖斯菡,何淑舫立刻拉著費天晴笑的親切慈祥:“天晴啊,是不是被嚇到了?”
“沒有啊,何阿姨,多虧斯菡才讓雲寒哥哥最快的趕來醫院了。”費天晴明白何淑舫與她乾爹的關係,因此也討巧的笑著說話。
“是麼?”何淑舫沉吟了一下,重新對肖斯菡醞釀了一個端莊親切的笑容,“斯菡啊,現在你和樹橋的關係誰都知道,大家也都知道你是我的繼女,自然也是雲寒的妹妹,妹妹關心哥哥,也是正常的。”
肖斯菡明白的瞥了眼何淑舫與費天晴親密的樣子,瞬間明白了一切。
“斯菡,想必杜少也知道這件事了,他應該一會兒就到了,你隨他回去休息吧,我和天晴來照顧雲寒就行了。”何淑舫優雅的笑著,語氣卻讓人沒有辦法拒絕,讓你回去休息可是關心你啊!
“他爲我擋的硫酸,我一定要親眼看著他沒事纔會走。”
“是啊,斯菡不看見雲寒哥哥沒事,肯定不放心的。”費天晴開腔。
何淑舫恨鐵不成鋼的瞥了一眼費天晴,覺得這個傻乎乎的姑娘真的是腦子短路,還有這樣幫著情敵說話的傻女孩!要論智謀心機,費天晴可真不如她曾經看中的兒媳婦方少青!
“天晴,你乾爹經常和我誇你能幹體貼呢!以後你就多幫幫何阿姨照顧你雲寒哥哥吧,好麼?”
何淑舫幾乎是對費望涯怕到了骨子裡,對於費望涯下達給她的命令,她不敢違抗,只能又選擇委屈兒子,犧牲兒子的姻緣,在背後努力撮合著何雲寒和費天晴。
“這個,可以麼?”費天晴一聽見自己可以照顧何雲寒,眼睛立刻冒著亮光,可是轉瞬,又帶著不安和落寞的瞅了一眼肖斯菡,低下了頭。
何淑舫更加恨鐵不成鋼,可是她又不敢斥責頗受費望涯寵愛的費天晴,只能面含森然好警醒的對著肖斯菡:“斯菡,相信你能明白何阿姨的心,畢竟,你和雲寒鬧過那麼多不愉快,那麼多緋聞,不適合繼續在一起了。”
話說的如此直白,費天晴都臉紅一愣,肖斯菡卻鎮定的挑眉微笑。
“何阿姨,我想您想多了。”她早就對何雲寒只有恨,若不是他不顧一切擋住那瓶足以毀了她整張臉的濃硫酸,她纔不會留下。
“你……”何淑舫氣結的說不出話來,憤恨的低下頭去。
費天晴卻輕輕的搖著她的胳膊:“何阿姨,雲寒哥哥還在裡面,咱們就一起在外面好好的等著吧,好麼?”
肖斯菡忍不住使勁看了費天晴一眼,這個長相精緻的女孩,若是不是恩怨在先,說不定以後也可以和她是一對好姐妹!
“斯菡,咱們陪著何阿姨去那
邊椅子上坐會吧!”費天晴提議。
“不用,我就想留在門外。”肖斯菡堅定的搖搖頭。
“天晴,你累了是麼?咱們去那邊坐一下吧!”何淑舫拉著費天晴親熱的過去了,只留下肖斯菡一個人孤零零守在門外。
沒過多久,杜望也急匆匆的跑了來,一臉汗水,將略微泛黃的髮梢都幾乎黏住:“我與我母親打了一個多小時電話,回來就聽說了這個消息,他怎麼樣?”
“打了這麼久啊!”肖斯菡避重就輕的一笑,當時複雜的危險的情況,不用她說,杜望也肯定已經清楚了。
“方少青怎麼會那麼巧呢?”一個瘋子,會有這麼大的策劃力麼?
早肖斯菡在醫院休養身體時,而何雲寒冷漠的一次也沒有來探望的時候,肖斯菡就曾經答應杜望,等到國內的事情徹底了結的時候,她會認真考慮兩個人的關係。
今天,何雲寒這意外的舉動又讓她的心重新澎湃起來,那樣霸道而決絕的擋住那瓶濃硫酸,她突然很好奇,他保護的,究竟是真實世界裡的肖斯菡,還是年少記憶裡的薛慎容?
“杜少!”費天晴有些不安的過來打招呼,一副生怕杜望又跳著腳責備她這個肇事者的表情。
杜望果然立刻橫眉冷對,瞇起一雙桃花眼剛要質問她爲什麼也在這裡,肖斯菡已經不冷不熱的說道:“是她告訴何雲寒,過來救我的。”
太熱,她覺得對不起失去的孩子;太冷,她又覺得有些恩怨不分明。
所以,以後像是陌生人一樣的關係最好。
可是,在費天晴看來,肖斯菡這不冷不熱的解釋等於已經在幫助她解圍了,她的笑容扯開了三分。
“杜望,你帶著斯菡回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和天晴就足夠了。”何淑舫雖然五十歲,現在從薛樹橋的死亡中慢慢挺過來,又變得何淑舫優雅端莊異常,明明趕人走,卻也心平氣和。
她對費天晴顛顛的跑過來打招呼的舉動真的是很頭疼,這個沒心眼的丫頭,真的是費望涯這個老奸巨猾的惡魔教出來的麼?
杜望紳士迷人對何淑舫一笑,細細的琢磨了她的話一下,心明眼亮,但是看見不爲所動的肖斯菡,只得無奈勾起脣角,彎出一個無所謂的笑容:“我陪著斯菡就好了,她願意回去休息,或者在這裡等著,我都無所謂。”
肖斯菡感激的看著一眼杜望,他明知道她的心思,卻依舊在做著最後的努力,她對他的歉疚,一點一點,更深了!
何淑舫想利用杜望趕走肖斯菡又沒有得逞,灰著臉拉費天晴回去椅子上坐。
“杜望……”肖斯菡想從嘴裡擠出來幾個字,卻發現什麼話都是那樣蒼白。
“什麼都不要說了,今天你受驚了。”無論他心中有多少對於肖斯菡心意的疑惑,他都會強迫自己暫時忍住,“以後出門,我會寸步不離的陪著你。”
“謝謝你,杜望!”如果沒有眼前這個男人,很多時候,她都不知道會怎麼樣。可是,現在,他應該是被她傷的最深的男人。
手術室的門吱呀一聲打開,小護士探出頭來:“病人一會兒會送進去VIP病區休養,要讓他注意休息,麻藥過後,他肯定會很疼,留個人陪伴,讓他分散一下注意力也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