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集團慈善捐助前的日子風平浪靜,薛樹橋和肖斯菡父女兩個,過了難得安靜的一週。
“爸爸,您明天出席高興麼?”
肖斯菡原以爲,這樣盛大的時刻,薛樹橋一定會期待在人前光鮮的出現,卻沒有想到,他只是搖搖頭。
“斯菡,爸爸最希望的是,你能以爲女兒的身份,陪著我出席?!?
能夠光明正大的承認女兒,在此時的薛樹橋看來,絕對是比什麼榮譽都讓他開心的事情。
只是,在有生之年,這恐怕只能是一種奢望了。
越來越瀕臨死亡,他才越來越知道,什麼纔是生命中值得珍惜的,親情、愛情,家庭……遠比那虛無縹緲的金錢、名譽、地位重要的多,珍貴的多。
可是,真正想明白這一切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何淑舫躲在不遠處暗自流淚,看著歡愉的父女兩個,昨晚醫(yī)生的話猶在耳邊,催的她淚水流的更兇:你們家屬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薛董事長的病情已經很嚴重了,隨時都可能去了。
隨時都可能去了……不要,不要!
“樹橋,樹橋……”她將丈夫的名字一遍一遍在心裡呼喚,企圖乞求老天垂憐,可是,丈夫那日漸憔悴的臉,已經將她對神佛的所有期許給無情打碎!
“何阿姨,我爸爸喊您?!?
肖斯菡不知道何時,飄然出現在了何淑舫的面前,看在薛樹橋的面子上,如今的肖斯菡,對於何淑舫,也在面子上給予足夠的尊重。
“好啊,我馬上過去?!焙问玺秤米羁斓乃俣炔燎蹨I,端出最優(yōu)雅的姿態(tài),款款走了進去。
無論怎麼樣,她都時刻謹記,她是何氏集團薛董事長的夫人,她永遠該是他端莊耀眼的妻子,與他一起,手挽著手經歷人世間的風雨。
病房的門緩緩關上,肖斯菡的心也涌起一種異樣,無論她對何淑舫的爲人有著怎麼樣的評價,不可否認,她對丈夫懷著一顆真心。
單靠這一點,已經足以讓肖斯菡給予她一份尊重。
“樹橋,今晚想吃什麼?”何淑舫坐在了丈夫的病牀前。
“不吃了,我什麼也不想吃?!彪x開了女兒的視線,薛樹橋纔敢將病痛帶給他的折磨表現在臉上,眉毛緊緊的皺著,吃力的笑著,“我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就是想和你說說話。”
“樹橋,不許你這麼說!”何淑舫哽咽難言,她最怕聽見薛樹橋這麼說,她害怕他的離開!
“你會好起來的,你會好起來的!”一串串晶瑩的淚珠滾落,她將頭深深的埋在丈夫的身上。
“淑舫,我有一個新的想法……”
“……”
在門外一直悄悄看著的肖斯菡,此刻看見裡面抱頭痛哭的兩個人,才徹底感受到薛樹橋和何淑舫的伉儷情深。
回眸處,一個高大挺立的身影躍入眼睛,想要移開視線,卻被他冷冷的語氣所傷。
“肖斯菡,你曾經不是口口聲聲要讓他身敗名裂麼?現在也在爲你那個虛僞的父親所落淚麼?”
“是,我是曾經恨透了他,可是當他快要走到生命盡頭的時候,我卻無法狠下心腸,這是人正常的感情?!毙に馆蛰p輕勾著脣角,“你那麼冷血,你自然不懂?!?
肖斯菡再一次乾淨利落的轉身而走,何雲寒怔怔的站在原地。他冷血,他無情,他霸道,他是惡魔,這是她早就冠在他身上的標籤,他行屍走肉般摸著貼身之處的項鍊……
“是不是隻有你,纔是永遠最懂我
的小太陽?”何雲寒的嘴角,露出一抹沉溺的笑容。
慈善捐助的準備工作早就完成,這是何雲寒掌門後,第一次做這種受社會各界廣泛關注的大型活動,因此,很多工作都是他親自指揮與督促下進行的。
他也不明白自己這是爲什麼,以他對薛樹橋各種緣由的恨,他不應該對這件事情這麼上心,可是,他就是莫名其妙的要將這件事情做好,不光要做好,還堅決要做到最好。
“少爺,明天的活動一定會順利進行。”周成也胸有成竹。
何雲寒緩緩的吐出一縷煙霧,修長的指甲一下一下敲著桌子,忽而寒光閃閃的眼睛使勁一睜,射出兩道幽光:“明天的捐助現場,我相信方家一定會出席?!?
周成心領神會:“我已經事先安排好多路記者,隨時應對可能發(fā)生的情況?!?
何雲寒放心的點點頭,瞇起眼睛靠在沙發(fā)上,以他敏銳的直覺,平靜了這麼多天,明天的一場風雨必定是驚天動地的。
第二天,離慈善捐助晚會開始還有一個小時,很多記者便早早的入場,爭相佔據最佳的位置,並趁機採訪來參加慈善捐助的人們。
頂著“慈善先鋒”稱號的薛樹橋,今年卻破例進行第二次捐助,這在所有慈善企業(yè)的捐助裡,無疑豎起了一個新的里程碑。
“不知道薛董事長今天會不會親自出席呢?”
“薛董事長病重,如果不能出席,那可真是太遺憾了!”
“是啊是啊!”
“……”
陸續(xù)進場的賓客議論紛紛,都在揣測著薛樹橋會不會出席,忽而一片閃光燈交織,方遠山帶領著女兒方少青從門口走了進來。
這是自方少青的回門宴之後,方少青第一次正裝出現在公衆(zhòng)場合。
那樣明豔照人的穿著奪人眼球的精緻秀臉,一出現就將一切在場的女嘉賓給比了下去,明眸皓齒,顧盼生輝,一顰一笑盡是大家閨秀風範。
“今天的方小姐真是給公爹長臉啊!”
“方小姐,您結婚後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方少青笑的無限嬌羞,在外人看來,她這個A市第一大少爺的夫人可是讓所有人豔羨的。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孤單的夜裡,一個人獨守空房的悲哀!
坐下後,她貌似隨意的在人羣裡搜索著認識的人,肖斯菡、杜望、張水琦、金墨墨等人,卻是一個也沒有來,連何雲寒都不見蹤影。
她的眸光投向高大華麗的頒獎臺,嘴角牽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等著,等著!她要笑著看何氏集團成爲人人唾棄的對象!
而坐在20樓的主監(jiān)控室裡,何雲寒高大的身子正微微向前傾斜,一雙眸子定格在賓客中間的一個身影之上,這個身影不與衆(zhòng)人說話寒暄,只是疏離冷落的遊離於喧鬧的人羣之外。
那立體如冰雕的五官,除了有些歲月的痕跡之外,竟然與何雲寒那樣一般無二!
“周成,那個人的資料最近新收集了多少。”何雲寒冷聲,皺眉。
周成也定睛瞧了一眼,卻只是漠然的搖搖頭:“費先生在A市可謂是神秘至極,除了您去過他的摩爾莊園,我還真的沒有找到第二個去過的人?!?
費望涯帶著呂兆來參加者慈善晚會,雖然並沒有人認識他們,但是他身上那股不容人忽視的強大氣場,足以讓周圍的人對他都敬畏三分。
“莊主,薛董事長來了!”呂兆小聲提醒著。
費望涯才從半瞇的狀態(tài)中睜開眼睛,眸光一
閃,卻是移到了薛樹橋身邊的何淑舫身上。
薛樹橋精神尚好,卻是難掩病容蒼白,極力強撐著與賓客打完招呼後,便坐在椅子上氣喘吁吁。
何淑舫不住的爲他順氣,那動作,關切裡蘊滿無數柔情,看的費望涯眸色漸深。
而在監(jiān)控裡,將一切費望涯的神情看在眼裡的何雲寒,則是眼如冰刀,他來這裡究竟什麼幹什麼?無論他要幹什麼,這裡都是何氏集團的地盤,不會允許他輕舉妄動的!
而何淑舫很快也看見了費望涯,她不敢與費望涯目光相觸,只是爲薛樹橋順氣的手明顯抖了起來。
“淑舫,你怎麼了?”
“樹橋,我看見了那個人……”
薛樹橋並沒有見過費望涯,此時看去,才注意到這麼一個與何雲寒長相極其相似的中年男人,臉色也白了三分。
正在這時候,主持人上臺,人羣迅速安靜下來。何淑舫和薛樹橋都無心於臺上發(fā)生的一切,只是默默祈禱著不要因爲費望涯的出現出什麼事情纔好。
“下面有請受捐助兒童上臺領獎!”
一個又一個的受捐助兒童,或自己,或由父母上臺去,會場氣氛一直恰到好處。
突然,一聲斷喝自臺下冷冰冰而起:“薛樹橋,你拿什麼賠我妹妹的命來?”
這樣一聲中氣十足的男聲,成功引得全場人齊刷刷向他看去,一位貌不驚人的男人,卻因爲臉上的憤怒而充滿了殺氣,讓人隱隱有些心驚。
記者們眼裡立刻冒出了亮光,要知道,何氏集團的新聞每一次都大賣特賣,本來毫無懸念即將落幕的捐助活動,終於出現一個搗亂的,終於又出現一個搗亂的了!
“請問,您爲什麼要薛董事長賠您妹妹的命?她是誰?”
“您的妹妹不會一直讓大家疑惑的薛慎容吧?或者,您的妹妹與薛慎容有關係?”
男人緊緊閉著嘴巴,不屑於回答任何問題,這更激發(fā)了記者們無數惡意的猜想,閃光燈無數次聚焦,對準男人和他徑直走向的薛樹橋。
“你是……肖節(jié)風?”當男人的名字從薛樹橋嘴裡顫抖著說出來的時候,全場又一次色變。
“薛樹橋,虧你還記得我的名字!”男人有力的手指筆直的指向薛樹橋的鼻子尖,語氣說不盡的鄙夷:“當初若不是你狠心拋棄了我妹妹母女三人,她們怎麼會死的死,散的散,多年來活的還不如一條狗!”
“住嘴,不許你誣衊我家樹橋!”看見丈夫的臉已經徹底毫無血色,何淑舫立刻端出一副凌厲之色,頤指氣使,“來人啊,將這個鬧事的給我丟出去!”
伺候在周圍的保鏢立刻上來三五個,推推搡搡就要將他丟出去,就在男人即將被拖出去的時候,誰也沒有想到,強忍著不適的薛樹橋大手一揮:“你們都住手!”
保鏢們立刻停下動作,一時面面相覷,不知道到底該執(zhí)行誰的命令。整個會場亦是靜悄悄的,幾乎掉下一根針都可以聽得見。
衆(zhòng)人紛紛再次好奇的打量著還沒有被丟出去的肖節(jié)風,與剛進來的時候想比,他的眼內似乎又蘊滿了仇恨與哀痛。
突然,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自他嘴裡迸發(fā)出來:“薛樹橋,沽名釣譽的薛樹橋,肖斯菡一個小姑娘狠不下心和你計較,可是我肖節(jié)風,絕對要讓身敗名裂!哈哈!”
“身敗名裂?他剛纔說的薛董事長拋棄別人的事情到底是什麼時候??!”
“是啊,怎麼會和肖斯菡有關係呢?”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