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吧!”方少青形同潑婦的嚎叫,震得整個別墅都充滿陰冷的氣息,像個冷宮一般。
看著近乎瘋癲的方少青像死狗一樣被拖下去,何雲寒黑鍋底一樣的臉終於好看一點。
這個女人仗著是方家的千金小姐,已經做了太多讓他無法忍受的事情,既然無法忍受,那就索性不再忍受。
“少爺,剛得到消息,方家已經開始行動了,似乎,暗地兵分兩路了。”
“沒路多少人?”
“明面上去醫院的有十個左右個,但是主力是朝著這邊過來了。”
何雲寒略加思索,冷冷吐出幾個字:“你帶著四名守衛留下,然後所有人跟我去醫院。”
周成一愣,但看見何雲寒絕厲的眼神,立刻明白了少爺的用意。
既然對方故佈疑陣,調虎離山,他們便順便賣個破綻,反正懲罰方少青的目的已經達到,剩下的,就是一步一步收網,睜大眼睛等著看天圓地方集團死無葬身之地。
對於那朝著醫院而去的人,何雲寒早就安排好人手,不待他們到醫院,已經損失慘重。
病房外面,肇事者費天晴正被杜望逼得節節後退,垂著頭,眼淚糊了一臉:“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麼用?”自從認識了堅強倔強的肖斯菡,他最討厭女孩這麼一副不食人間煙火、楚楚可憐的樣子。
做錯了事情,流幾滴眼淚就可以了麼?
孩子沒有了,那是人命,人命!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費天晴除了自責的說對不起,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
過幾天是他乾爹費望涯的生日,她總算挑到了合適的生日禮物,車速未免有點快,可是肖斯菡突然衝出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這位先生,我們小姐真不是故意的,請您開個價。”呂兆見杜望不依不饒,有些不悅,伸出長臂擋在費天晴跟前,他是費望涯最優秀的謀士兼助手,費望涯派他過來處理,便意味著賦予了他絕對的權力。
“我們小姐是費氏集團的總裁,無論是什麼天價,我們都可以做到。”在他看來,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哈哈!你以爲錢可以買到一切麼?”他也不是窮人,終究是他無能,連肖斯菡都沒有保護好,害她流產,害她傷心!
他這麼逼迫那個肇事者,其實是在逼迫著自己!
怎麼辦,怎麼辦?
杜望不能回答自己,只懊惱的垂頭蹲在地上,裡面,肖斯菡突如其來的驚叫讓三個人同時神色一緊。
“保住我的孩子,保住我的孩子!”肖斯菡昏迷裡大聲的說著夢話,雙手不斷的亂抓著。
“斯菡,你醒一醒,我好害怕!”金墨墨啜泣著想要搖醒她。
被夢魘折磨的肖斯菡,其實在昏迷裡已經清晰的感受到那溫熱的小生命從身體裡剝離的痛苦了,她重視這個孩子,幾乎每天都要和這個還未完全成型的孩子說話。
現在,孩子沒有了,她真想隨著他一睡不醒!
連一直想要用錢解決的呂兆看在眼裡,都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費天晴更是哭得稀里嘩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
“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被搖醒的肖斯菡忽的一下睜開眼睛,緊接著,是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哭,生生的將人剜去一塊肉那樣。
“斯菡,斯菡,你冷靜一點,你冷靜一點!”肖斯菡在牀上不斷撲打著,金墨墨只能從前面抱住她。
而看見
魔怔了一般的肖斯菡,聞聲進來的護士,更是一臉慍怒的對著杜望道:“快按住你媳婦,她剛流產,再鬧又該出血了!”
而聽見流產兩個字,肖斯菡鬧得更兇了,護士呆呆的愣在那裡,這麼能鬧的病人,她還真是沒有見過。
手邊已經沒有了可以扔和砸的東西,肖斯菡只能狠命的抓著自己的頭髮:“孩子,我的孩子!”
從金墨墨的懷裡掙脫開來,肖斯菡仰頭麻木的躺下,一雙眸子是徹骨的絕望,只一雙乾枯的手留戀的摸著自己的小腹上,這個鮮活的小生命,昨日還真真切切的感受著他,現在,真的沒有了麼?
老天真是絕情,媽媽走了,爸爸走了,姐姐早就不在了,這個世界上,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那一雙空洞的眼睛,定定的望著天花板,一會兒傻笑,一會兒大吵大鬧,一會兒又安靜的像一個啞巴。
金墨墨被肖斯菡現在的樣子嚇到,一邊哭,一邊安慰著她:“斯菡,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許久,肖斯菡擦虛弱的開口:“墨墨,你回去吧!我知道伯母也需要你的照顧。”
金墨墨不放心的又看了一眼,牀上的肖斯菡也對她揚脣笑笑,她才抹掉眼淚走開了。
“你們也走吧!”金墨墨對守在門口的費天晴也淡淡甩著臉色,若不是這個有錢人的女兒,肖斯菡根本不會流產。
“金小姐,等一等!”看著金墨墨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轉角,費天晴終於鼓足勇氣追上來,“你是肖小姐的閨蜜,能告訴我,我該怎麼彌補她麼?”
費天晴心情沉重,如果真如呂兆所言,用錢可以解決一切,該有多好,可是,她知道,錢不是萬能的。
“我真的很想表達我的歉意,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
費天晴一臉淚水的樣子其實真的很誠摯,但是金墨墨卻從心底不喜歡這個只會哭鼻子的富家小姐,也許是看她身後那精明的管家和強壯的保鏢,也許是窮人對富人微妙的偏見,反正就是不喜歡。
“你真的很想補償麼?”
“是的,那是她最好的閨蜜,你一定知道該怎麼補償她。”
費天晴很誠懇,甚至露出討好的表情,她雖然從小錦衣玉食,受過最好的教育,卻被費望涯保護的太好,根本是個嬌滴滴的公主,在她的世界,依然一片純淨。
這次,她害的肖斯菡流產,這是她這輩子最大的罪孽了,她一定要贖罪。現在,聽金墨墨的話似乎有些鬆動,立刻來了興趣。
“金小姐,我是真的要贖罪,求求你告訴我。”
金墨墨的眼皮悄悄跳了一下,認識肖斯菡以來,兩人一直都是手頭拮據的,直到肖斯菡認了父親,肖斯菡依然沒有什麼錢,因爲薛樹橋的遺產還沒有走完法律程度,她根本沒有得到任何財產呢!
孩子死去不能復生,如果真的這個有錢你還要彌補,爲什麼要拒絕呢?金墨墨母女也是清貧人家,家中需要錢的地方更多!
“金小姐,如果您能說服肖小姐,用錢解決這個事情,我們會有很優厚的酬謝的。”呂兆看出些眉目,誘惑的說著。
金墨墨的思想左搖右擺,竟是沒有了當初拒絕方少青誘惑的那份決然!她的心中忽而閃過張水琦那張清潤的臉,如果她勸說肖斯菡收了錢,會不會張水琦會放棄開始拜金變成女孩的肖斯菡呢?
心中那個小小的自私的念頭閃閃爍爍,她不能立刻拿定主意……她們是最好的姐妹,她竟然盼著肖斯菡變成另外一個人,而原因,竟然是一個男人!
“你找錯人了,我勸不了她。”金墨墨匆匆逃離,留下一臉遺憾的費天晴和
若有所思的呂兆。
裡面,杜望安慰肖斯菡的聲音依舊深一句淺一句,肖斯菡已經沒有了剛纔那份激動,眉目間多了對這個世界徹底的絕望。
費天晴依舊只敢站在門口,卻見一個渾身凜冽的男人邁著長腿朝這邊走了過來。
是何雲寒,費天晴一下認出了他,棱角分明的臉,濃濃的眉毛,英氣逼人的眼睛,高挺的鼻樑,性感的嘴脣,樣子沒怎麼變,氣質卻更沉穩也更冷了。
“雲寒哥哥……”她的心撲通撲通狂跳,嘴巴張了一張,還是乖乖叫出了聲音,乾爹一再囑咐,以後見到何雲寒,都要和他努力培養感情。
何雲寒眼皮都不擡一下,真想狠狠甩一巴掌給這個肇事者,實際上,他也忍不住這麼做了,只是,他那鋼鐵一般的手臂還沒有捱到她嬌嫩的臉上,手腕已經被一個人迅速的橫空截住。
“何大少,我們小姐是費先生的乾女兒。”呂兆恭敬裡帶著威脅,瞇著一雙小三角眼。
費望涯對這個乾女兒是疼愛到骨頭裡了,要不然也不會拿那麼大的費氏集團給她練手,要是費天晴今天捱打了,她去費望涯面前掉幾個金豆子,費望涯再寵信呂兆,也是會處罰呂兆的。
費天晴驚呼一聲,捂著嘴巴退後一步,下一刻,死命咬著嘴脣,深深低下了頭,棕色的大波浪卷的頭髮擋住那一對靈動的眼睛,不用看也知道必是眼含淚珠的。
“雲寒哥哥,對不起。”何雲寒與肖斯菡過去種種,費天晴再養在深閨,也是知道的,“我不是故意撞到肖小姐的。”
現在,看見何雲寒怒目圓睜的冷眸,她才知道,媒體也不完全是捕風捉影。至少,何雲寒應該還是有些在乎肖斯菡的。
費天晴的心底突然有些酸澀,費望涯想要她以後嫁給何雲寒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她從小就不違拗乾爹,在終身大事上,自然也是一樣聽乾爹的。
雖然,何雲寒很兇,對她的態度也很冷,可是,她還是被他冷峻迷人的外貌給吸引了。
上一次,她罵他魔鬼,她氣呼呼的走掉,卻忍不住一直想起他。
“雲寒哥哥,我究竟哪裡做錯了,你爲什麼從來都很討厭我?”費天晴一雙妙目水盈盈,波光閃閃,“乾爹說,你把費氏集團送給我,就是你對費家的承諾,爲什麼你一直對我這麼冷冰冰的!”
真是莫名其妙!費望涯這是打得什麼主意!何雲寒深深的皺著眉頭,看著呂兆警告的眼神,考慮到何淑舫對費望涯的懼怕,這才瞇著一雙危險的冷眸,自牙縫裡蹦出幾個字:“不許再提那個公司。”
他處心積慮想要在商場上再奪回的屬於他的一切,現在,竟然被眼前這個傻乎乎的費天晴說成……他對費家的承諾!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過,他何雲寒一向是不屑於解釋的,被費望涯敲詐般拿走公司本就是他的痛處,他更加不會自掀傷疤去解釋一切。
費天晴小臉垂得更低,彎彎的眉毛像是新月,又緊緊的蹙起來。
何雲寒將目光從她那裡淡漠的收回,面無表情的想要推開門而入,卻在手碰觸門的那一剎那,觸電一般的縮了回來。
房間裡的風流盛情男人,正將牀上女人的小手緊緊握在手裡,額頭抵著她的手背,背光坐在陽光下,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何雲寒冷冷的勾起嘴角,嘲笑自己的可笑,怎麼還會因爲擔心那個背叛的女人流產沒有人照顧跑出來,那個女人根本不會因爲沒有自己而走投無路,她早在和自己交往的時候,就找好了備胎不是?
冷眸,射出兩道駭人的寒光。下一刻,在費天晴驚詫的眼光裡,徑直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