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雲寒眼眸倦黑,神色冷峻,渾身散發出迫人的氣息,坐在那裡,便讓屋裡的氣壓低了好多。
手裡照片上的女孩,柳晚晚,雖然不是絕色,卻眉目清純,眼神清亮,無端給人一種神似肖斯菡的感覺。
他突然覺得自己剛纔的舉動很怪異,對於背叛者,他一貫的態度是嚴厲處罰後丟出去,自生自滅。
像柳媽這種情況,因爲這個女孩,他是真的手下留情了。
不過,那又怎麼樣呢?他何雲寒的心思,向來不是別人可以猜測到的。或許,這對於柳媽背後的未知主謀,未嘗不是一個高明的幌子。
夜已深,他裹著浴袍走入臥室,那張大牀上,似乎還殘留著與肖斯菡纏綿過後的氣息,那種令他窒息的想念,經常攪得他夜不能寐。
煩躁,煩躁,一萬分的煩躁!
忽然,電話響了起來,這樣突兀的鈴聲讓他更加不悅。許多人都知道何大少晚上不願意被人打擾的事情,這麼晚來電話,除非是特別親密的朋友。
當然,自從與杜望決裂後,他已經失去了唯一親密無間的兄弟。
皺皺眉,撈過不屈不撓的電話,卻在看清名字後,俊臉更加鐵青。
他竟然還有膽子深夜打電話?
不過,讓反目的兄弟腆著臉打電話,應該是十萬火急的事情,何雲寒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電話。
“何大少,很抱歉這麼晚打擾您。”
杜望的聲音並沒有像鈴聲那樣急促,反而有一種淡定,自從和何雲寒搶女人成功,他確實進步不少,不再是酒鬼,不再流連花叢,亦是不再……在何雲寒面前自卑。
“我的規矩你懂。”言外之意,這麼晚打擾,總要說些重要的事情纔對。
杜望當然知曉何雲寒的規矩,瞭然的笑笑:“方少青約了肖斯菡,明晚七點,繽紛假日酒店。”
“和我有什麼關係?”雖然眼睛裡有一絲不痛快的陰厲,但是難掩那蠢蠢欲動的興趣。
“我想你有必要知道,方少青要說的是,薛慎容的事情。”
“她怎麼會知道薛慎容的事情?”
“那是你的事情,我只是不希望,肖斯菡知道她只是薛慎容的替身而已。”
杜望每天無微不至的照顧著肖斯菡,越是在乎她,就越明白何雲寒在她心中的位置,即使曾經所有的質疑加起來,都會比不上一個替身的真相來的傷人!
“既然是個替身,我爲什麼要在乎她?”何雲寒冷聲嗤笑。
遭遇了兄弟和女人的雙重背叛的明明是他,他爲什麼還要去在乎她是不是傷心?他只是她報復的工具,她爲什麼不能嚐嚐做替身的滋味?
“何雲寒,她的心裡一直是有你的,你怎麼忍心看著她傷心?”
“杜望,你油嘴滑舌的本事,不用拿來對付我。”
如果不是肖斯菡也看上了杜望,他不相信,依肖斯菡的倔強脾氣,她會與杜望出雙入對?接受他的照顧?
“何雲寒,你不是一個男人!她是一個孕婦,她不可以受刺激!”杜望氣的咬牙。
“杜望,你是男人,所以你搞大了兄弟女人的肚子?”何雲寒怒氣更盛。她的確是孕婦,可是孩子並不是他的,他爲什麼要去顧及?
“何雲寒,你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傻瓜!”
與何雲寒脣槍舌劍,他的脣邊漫上
苦澀的笑容,今時今日,他終於可以坦然的對兄弟說出這樣絕情的話。
而何雲寒,他的心中也像是被大石頭生生砸出了無數大坑。他已經被好兄弟和深愛的女人耍了這麼久,被欺騙了這麼久,怎麼可能再次被欺騙?
真是笑話!
“杜望,就是因爲曾經相信你和肖斯菡,我才成爲了世界上最大的傻瓜!”
深夜裡,他那一雙幽藍色的冷魅眼睛,如一隻受傷的孤狼,帶著獸性,帶著被背叛的恥辱,帶著對世界上任何人的不信任!
從此以後,他不會再愛任何人,更不會再相信任何人!
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可以成爲他的小太陽,再也沒有人可以給他溫暖,他的小太陽,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經悄然死去!
死寂的夜裡,杜望迷茫的站在街頭,仰頭,看著照在肖斯菡窗前那一抹幽昧的月光,就像是誰幽昧的眼神。
他要怎麼樣去解救這個即將要受到傷害的女孩?
這個夜裡,同樣睡不著覺的還有方少青,想著明天看見肖斯菡知道真相後的表情,她就興奮的輾轉反側。
肖斯菡,你等著,你等著!明天我就要讓你哭也哭不出來!
很快,第二天的霞光就鋪滿了西天,心情極好的方少青早早的趕到繽紛假日酒店,在她看來,那裡真的是一個環境幽雅的地方,偶爾去喝喝咖啡、聽聽小提琴,真是不錯的選擇。
她招手叫過來侍應生:“我開一間貴賓套房休息,然後晚上七點提醒我。”
“好的,方小姐。”侍應生畢恭畢敬,引著她往電梯方向走去,那樣端莊清麗的姿容,惹得人頻頻矚目。
而此時,肖斯菡正和杜望進行著一場拉鋸戰。
“杜望,我只是去見方少青,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鍋,你爲什麼非要阻止呢?”
“斯菡,難道你還不知道方少青的爲人呢?她說的話,有幾分可信呢?”
杜望苦口婆心,其實他最先打電話給隱藏著薛慎容真相的何雲寒,是希望何雲寒可以否定一切關於高陽的事情。只要何雲寒否認死去的高陽是失蹤的薛慎容,方少青就是再有能耐,也使不出來了。
可是,狂怒的何雲寒明顯已經不再信任肖斯菡和他了,他是那樣一隻被拔了鬍鬚的老虎,不去報復別人已經燒高香了!杜望現在唯一的期望,就是肖斯菡不去見方少青,不去聽方少青的話。
然而,肖斯菡似乎打定了主意:“杜望,今天我是必須去的!”
“真的必須去麼?”杜望用起了美男計,痞痞的笑著,“你不去的話,我破例允許你喝一次酒。”眼神裡的蠱惑意味十足。
自從肖斯菡懷孕,酒是嚴令禁止的,肖斯菡也被迫聽從了杜望的禁酒條令。
現在,杜望用美酒做誘惑,肖斯菡心下更加狐疑,眨著眼睛:“杜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點什麼?”
杜望雖然吊兒郎當,但是並不是無理取鬧的人。
面對那樣嚴肅而具有洞察力的眼神,杜望渾身一個機靈,瞇起眼睛狡辯:“怎麼會?”
“既然不是,那你就不要管我。”肖斯菡下定決心,即使方少青真的有什麼陰謀詭計,他也一定要去赴約。
畢竟,對方拋出的薛慎容的誘餌,實在是她無妨拒絕的。
肖斯菡不願意杜望同行,理由都是現成的:上次的他
被打的身上的傷都沒有好,現在,還是不要再去了。
杜望扯扯嘴角,還是悄悄跟在了後面。如果,肖斯菡情緒激動,他一定會第一時間衝出來。
走進二樓西餐廳,立刻有侍應生上來,微笑道:“肖小姐麼?方小姐讓您稍等,她馬上過來。”
“謝謝!”
肖斯菡挑眉看了看四周,在這裡印象最深的一次,便是她和他華麗的訂婚典禮,只是貌似,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肖小姐,久等了。”
肖斯菡回過神來,這才發現,方少青已經姿態優雅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對於這種優雅,肖斯菡見過太多次,早就有些反胃:“方少青,咱們不必拐彎抹角,也實在沒有必要裝下去。”
“咯咯咯!肖斯菡,你還真是對我的胃口,如果不是搶了我的男人,我倒是真願意和你做一對好姐妹。”
肖斯菡看她冒著憤恨的光的眼睛,要有多大的仇,才能如此啊,真做姐妹,只怕都不知道怎麼被她咬死的。
“說吧,什麼事,我喜歡快人快語。”
肖斯菡嫌惡的別過臉去,那張臉,看一次,噁心一次,以前的舊事不提,單是最近綁架的仇,矇蔽舅舅來大鬧捐助活動的仇,她就再也不能原諒這個女人!
以前只覺得她可憐,有些陰狠也情有可原,愛上並不愛她的何雲寒,理智被擊跨,纔會做下一些錯事。現在卻覺得她真是可悲可惡,爲了自己的目標,不擇手段的去算計,去得到,去傷害他人的性命,就是罪不可恕的。
“好啊,我也喜歡快人快語。”方少青捏著一杯紅酒,剛要讓肖斯菡也喝酒,突然驚呼道,“哦,差點忘了,你懷著杜望的孩子。”
肖斯菡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緊,要不是當時方少青拿薛樹橋的醜聞威脅著她,她不會放棄何雲寒,更不會有接下來不敢承認孩子的事情,更不會有那一連串的誤會!
“你約我來,就是爲了過過嘴癮麼?”
“當然不是。”方少青放下酒杯,嚥下嘴裡的酒,笑意倩然的說道:“我是爲了告訴你……”她故意將後面的字說的方分外清晰,“何雲寒從來沒有喜歡過你,他只不過拿你當做別人的替身而已。”
替身兩個字如同一記炸彈,轟然在肖斯菡的心裡爆炸,面上卻依舊倔強:“你說的這些都不能刺傷我,他曾經喜不喜歡都好,那是我的事情,不關你事。”
那輕鬆莞爾一笑的樣子分外嫵媚清甜,晃得方少青的眼睛更加怨毒:“難道,你在他的心裡,一直是死去的薛慎容的替身,你也不在乎麼?”
“什麼?你說薛慎容死了?”肖斯菡簡直不敢相信。
方少青就是要看見肖斯菡這幅震驚、悲痛、不可置信的表情,終於笑的得意起來:“是啊!她死了,她早就死了!”
看著肖斯菡的眼睛,方少青一字一句的說道:“你以爲他以前爲什麼那麼癡迷你,甚至可以爲你拋棄我,還不是因爲你和你那死鬼姐姐一模一樣!”
“你胡說!”肖斯菡冷冷的站起身來,指著方少青的鼻子,“你以爲,你隨便編造一個謊言,我就可以相信你麼?什麼替身,什麼死了,都是謊言!”
“咯咯咯!不信是麼?”方少青又嬌笑起來,隨手翻出包裡的手機,找到相冊,點開,輕輕遞給肖斯菡,“你看見了,就會明白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