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流觴,何淑舫很晚才從何氏集團回去,自從薛樹橋去世,家裡冷冷清清,她倒是願意多在公司待著。
那樣,纔不至於太寂寞。
忽然,包裡的電話響了起來,看見是費望涯的號碼時,她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她知道費望涯要命令的事情,可是她的話在何雲寒聽來,根本沒有任何用處,只是徒勞的損傷母子之間的感情。
“遺產的事情儘快辦,縱然雲寒暫時不能接受天晴,我也不喜歡看著肖斯菡老在國內。”最後,從容不迫的囑咐著。
“我會的。”何淑舫平生最恨受制於人,可是,費望涯就是世界上最能剋制她的人,她答應過丈夫薛樹橋會好好照顧他的女兒肖斯菡,現在卻馬上就要食言了。
何淑舫親自去醫院找肖斯菡簽署遺產文件的時候,金墨墨、杜望都陪著肖斯菡聊著天,這幾天肖斯菡心情好了許多。
想開了,其實一切都沒有什麼!
看見一身貴氣的何淑舫,肖斯菡沒有一點笑意,看在薛樹橋的面子上,她願意喊她一聲阿姨,可是想起何雲寒,她那聲阿姨又叫不出口。
“何阿姨。”倒是杜望率先打招呼,與何雲寒畢竟做了這麼多年兄弟,何雲寒和母親的關係再冷淡,杜望這麼多年也是見過幾次何淑舫的。
隨後,金墨墨也怯怯的開口叫人。
何淑舫微笑著迴應,坐到肖斯菡的牀前,認真問了問了她的身體狀況,這才進入正題:“斯菡,阿姨今天來,是想要讓你籤一下你爸爸遺產的文件。”
肖斯菡對何淑舫本來不感冒,只是敷衍的交談著,但是聽見遺產文件,睫毛明顯抖了抖。
“我簽字。”肖斯菡看也不看,接過來就要簽字,她認了爸爸,自然也接受爸爸的遺產,而且,他不接受的話,也只能便宜了何雲寒!
金墨墨卻眨眨眼睛,一把攔住:“斯菡,不看一看麼?”說完,警惕的看了一眼何淑舫,當初何淑舫對肖斯菡威逼、利誘的事情,還歷歷在目。
何淑舫掃了一眼這個曾經怯弱的小姑娘一眼,神態並沒有一絲的不悅,反倒主動將文件往前一推:“和原來給一半遺產是有一些出入,不過,這都是你爸爸的意思。”
“出入?”肖斯菡和金墨墨一目十行的看過去,在看見五百萬的時候,都是一愣。
“斯菡,爲什麼只有五百萬?”金墨墨小聲的嘀咕著,肖斯菡也一直面目無色,直到看見最後的附加條件的時候,眉毛才悄然皺起。
“何阿姨,何雲寒平白多了這麼多的財產,還多虧他這麼多年對薛慎容的隱瞞啊!”肖斯菡滿含嘲弄。她不是在乎錢,只是曾經的一半遺產,變成了如今的五百萬,而那個關於以後永遠支付尋找薛慎容的費用的附加條件,已經變成了一紙空文!肖斯菡不能不覺得諷刺!
“斯菡,你不要怪你爸爸……”
“我當然不怪我爸爸,我只是怪你那好兒子,何雲寒!”要不是他瞞著薛慎容的消息,爸爸也不會和媽媽一樣,帶著遺恨離開!
更不會……讓她做了這麼久失敗的替身!
“斯菡,明明是該有一半的,爲什麼只有五百萬了?會不會是假的遺囑?”金墨墨情緒比肖斯菡還要激動雖然五百萬也不少,但是相比何雲寒所得到的,簡直太少了!
“斯菡,這都是你爸爸的意思,我想你應該可以理解。”何淑舫適時的出聲音,並不理會金墨墨的話。
“我明白。”肖斯菡抹了一把眼淚,恨何雲寒歸恨何雲寒,爸爸無非是擔心她有那麼多錢,一下子都做了慈善,她可以理解。
看做著肖斯菡刷刷的簽下自己的名字,何淑舫如釋重負,看肖斯菡對何雲寒的態度,她覺得,不用她出面做什麼,何雲寒與肖斯菡,也不可能繼續在一起了。
“以後,希望你還是將何氏集團當做自己的孃家
。”
何淑舫收好文件,莊重而典雅的笑著,念著與薛樹橋的夫妻情分,她不想再與肖斯菡仇人一樣,物是人非,當初千方百計要趕走肖斯菡,現在想想,其實也是可笑的。
“以後,你去澳大利亞的話,我也希望你生活的幸福。”
肖斯菡輕輕彎一下嘴角,並不接話。
“好了,你好好休息。”何淑舫很會看人眼色,受不受歡迎,她一眼就看得出來,又一番客套話之後,笑著走出去。
杜望久久的望著何淑舫的背影,總覺得有那麼一點怪異。尤其是,可以派律師過來解決的事情,她竟然親自跑一趟。
金墨墨渾然不覺,還沉浸在那麼一大筆遺產的突然縮水的遺憾中:“斯菡,在你的心裡,錢就那麼的不值錢麼?”
“錢很值錢,可是爸爸已經走了,他的意思,我很清楚。”
“可這一切,說不定是假的呢?”
“不會的,他們都以爲我不知道,其實在很早的時候,爸爸就跟我提過這個分配方案。”
金墨墨垂下臉,她多想有一個從天而降的有錢人做爹,然後留下一大筆遺產,可是沒有,連同一直生病吃藥的母親,都沒有什麼錢!
“墨墨,我的錢就是你的錢,咱們還分什麼彼此呢?”
金墨墨沒有回答,錢可以不分彼此,那麼男人呢?她肖斯菡擁有的,爲什麼這麼多?相識的時候,明明兩個人都是苦命的女孩,爲什麼兩年後,肖斯菡有了這麼多金錢、有了幾個男人的愛慕?爲什麼,她依舊什麼也沒有?
“放心吧!我不會讓你爲錢發愁的。”杜望瞇著桃花眼一笑,杜家在A市的確沒有什麼產業,可是杜家在澳大利亞的產業,恐怕也不小了。
只是這一切,他自己從來都沒有關注過罷了!
金墨墨在一邊聽著如此肉麻的話,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在看著肖斯菡的時候,她的眼神裡,滿滿的都是嫉妒。
第二天上午,張水琦來時,金墨墨已經又和肖斯菡熱鬧的打成一片了。
“斯菡,這是我媽給你帶的補品。”
“水琦哥,謝謝你,謝謝由姨!”
杜望自然而然的從張水琦手裡接過去,張水琦臉色微微凝滯。但見肖斯菡平靜如常,杜望也恍若未見,依舊攬著肖斯菡的肩膀,張水琦臉上那落寞與不甘便又藏了起來。
“墨墨,這是我媽媽讓我帶給你的。”得不到肖斯菡眼神迴應的張水琦,突然覺得自己是那麼可笑,自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精緻的盒子,微笑遞到了她的面前。
金墨墨的眼睛瞬間閃亮起來:“這是什麼?”
“你打開看看。”
金墨墨受寵若驚,打開來,只見一道刺目的亮光照耀了在場幾個人的眼睛,竟然是一條項鍊!
“這是,送給我的?”金墨墨不可置信,前一刻,還在爲張水琦對肖斯菡的眼神而嫉妒的發狂,這一刻,幸福就突然來臨。
“是啊,老人家的心意。”張水琦神色輕鬆自如,卻悄悄拿眼睛瞥了一下肖斯菡。
“墨墨,由姨上次見你,就一直在我面前誇你呢!”肖斯菡嘴角的笑容越扯越大。
金墨墨一臉嬌羞的低下頭,將項鍊拿在手裡摸了又摸,腮上染著一抹猩紅:“真的是,給我的?”
“送給你的。”張水琦溫和的笑容裡夾雜著一絲悽苦,如果肖斯菡也會是這種表情,該有多好。
氣氛如此浪漫,肖斯菡靜靜的看著。張水琦送金墨墨東西,這是她最願意見到的事情。
“羨慕麼?”杜望突然伸出手指,在肖斯菡的眼前重重的打了一個響指,薛樹橋被嚇了一跳,無限怨懟的拍了他一巴掌。
這一幕,落在張水琦的眼睛裡,神色,逐漸暗淡下去。
金墨墨突然又一陣委屈,明明自己纔是張水琦送項鍊的主
角,爲什麼,總是被肖斯菡搶了風頭?縱然極力壓制著嫉妒,臉上依舊帶出了一點點。
只要有肖斯菡的地方,她金墨墨永遠只是配角!
“最美麗的項鍊,送給我心中最美麗的女神。”也不知道杜望自己肉麻不肉麻,總之張水琦是被杜望肉麻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隨著杜望深情款款的表白,他的手裡,變魔術似的多了一個精緻的盒子。然後,鄭重的將包裝裡的項鍊亮了出來。這一下,連同肖斯菡在內的所有人,真的都是亮瞎了眼睛。
如此大的一顆鑽石,大到肖斯菡長這麼大都沒有見過,藍色的,閃著瑩瑩的光。即使上次與何雲寒訂婚儀式上,鑽石都沒有眼前的這個大。
“哇!好大的鑽石!”金墨墨酸溜溜的讚歎,雖然張水琦的項鍊也不錯,可是比起杜杜望的,真的差的不是一點半點的。
“杜望,這麼貴重的禮物,我不能收。”肖斯菡將鑽石項鍊一推。真的太貴重了,她不敢收。
張水琦神色先緊後鬆,禮物被人比下去可以不在乎,如果肖斯菡真的收下了杜望的大鑽石,他以後真的沒有機會了。
“斯菡,難道你還對何大少不死心麼?”金墨墨像是肖斯菡犯下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錯誤一樣,突然凌厲直白的發問。
肖斯菡有些發矇,當然斬釘截鐵的回答:“沒有!”
她怎麼會還對何雲寒不死心呢?這輩子,他已經將她傷到體無完膚!她對他,以後便只有恨!
“那,就是你不喜歡杜望,喜歡別人麼?”
金墨墨對肖斯菡的咄咄逼人,連張水琦都不禁有些側目:“墨墨,這是斯菡的事情,你要她自己定奪。”
“墨墨,我也沒有。”肖斯菡並不看張水琦,免得引起更大的尷尬,神色平靜的如同一泓清泉,沒有一絲漣漪。
她比金墨墨本來高一點,如今她坐在牀上,金墨墨站在那裡,竟然隱隱的有種被壓迫的感覺。
“那麼,請允許我爲我心中的女神,帶上這條項鍊。”杜望霸道的將項鍊拿出來,不有分說戴在了肖斯菡的脖子上。
金墨墨心滿意足的看著,肖斯菡答應了杜望,張水琦就會徹底死心,然後纔會死心塌地愛上自己!
“斯菡,這是我父親送給我母親的定情禮物。答應我,你身體好以後,咱們一起移民澳大利亞,好不好?”
多麼美麗的遠景,要是平常女孩,早就迷迷糊糊的答應了。
可是肖斯菡,眼睛只顫抖的眨了幾下,就平靜的說道:“以後再說。”
還要再考慮?金墨墨心裡突然責怪起這個閨蜜的來,她已經擁有了這麼多,爲什麼還要一直吊著這幾個男人的胃口呢?
她的這些小心思,肖斯菡並沒有察覺,只是感覺金墨墨似乎更加活潑了。
這樣也好,水琦哥喜歡活潑的女孩子,金墨墨的改變,也是合情合理的。
而她如果選擇和杜望在一起,她沒有那麼大的壓力,每天都可以杜望各種甜蜜花招的攻勢下,活的沒心沒肺。
金墨墨和張水琦都走出去後,杜望突然從後面擁住她,那樣切切實實一個懷抱,讓她原本就溫暖的身體更加踏實。
杜望像是一個不可思議的意外,闖入她的生活,黏在她的身邊,讓她空白的生命再次充滿了色彩。
在A市,她是多次上了頭版頭條的人物,受過無數質疑,受過無數辱罵。她原本以爲,在與何雲寒結束一切後,她不可能再找到愛情!
可是,一份愛情就是這樣完完整整的擺在她的面前。
“忘了何雲寒,接受我,好麼?”他將下頜緊緊貼在肖斯菡的頭頂上,誠懇的說道。
肖斯菡沒有辦法正面回答,只是一根一根鬆開他的手指,轉身痛苦的望著他:“再給我一點時間,好麼?”
杜望點頭,他真的願意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