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繡花針被拔出後,舒悅凝的身體以驚人的速度恢復,才過了兩天,就活蹦亂跳了。雖說她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按照古衛的說法,這只是她大量失血造成的,經過一段時間的溫補自會好轉。
舒悅凝無事,桑寧遠的心情大好,陪著她在別院裡下下棋、鬥鬥嘴,說說小時候的事情,日子過得飛快。用過晚膳後,他興沖沖的提出要帶舒悅凝下山,去一個好地方,舒悅凝追問去哪裡,他故作神秘不說。
兩人下山後,一路乘馬車到了京城的北市,當馬車停在聚雲樓門口,舒悅凝吃驚的看向桑寧遠。這個地方,她雖然只來過一次,卻記憶猶新,就在此處,她被人當做奴隸販賣,也是在這裡,慕容子墨將她買走。
“寧遠,你想買人?”
桑寧遠搖頭:“進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聚雲樓在大商十分出名,專門販賣和轉售人口,舒悅凝想不出來桑寧遠到這裡除了買人還能做什麼?
她跟在他後面,只見他輕車熟路的繞過喧囂的大廳走到了後院,與前面不同,這裡有假山、水池,顯得尤爲靜謐。
他目不斜視的往前走,偶爾遇到一兩個人,皆恭敬的對他行禮。反觀他的神色淡淡的,顯然是習慣了衆人的態度。
走到最西面的房間,他徑直推門進去。
舒悅凝跟進去一看,裡面空無一人!
這房間不算寬大,外間和裡間被幾塊紗帳隔出,外間擺放著坐塌和小幾,還有一張圓桌子,裡間則更是空曠,只有一間牀而已。一看,便是不常住人的樣子。
桑寧遠示意她將門關上,她立刻扭頭照做,再回頭時,只見桑寧遠走到了裡間,蹲下/身在用手地板上敲了敲,立刻,轟隆隆的機關聲音傳來。
舒悅凝驚奇不已,直直盯著地板上越開越大的洞,最後開到有兩人那麼寬才停住。
“來,我帶你進去看看!”桑寧遠站在洞邊招手,神情說不出的溫柔。
舒悅凝走過去,將手遞給他,任由他領著一步一步走了進去。
走了大約兩三步,擡眼可見一個虎頭鑲嵌於壁上,桑寧遠用手扭了它一下,上面的洞口立刻發出轟隆隆的聲響,慢慢合上了。
洞口關閉,暗道中卻並未黑下來,因爲暗道的兩邊約十步就有一盞燈。
一路行去,路越來越開闊,直到耳邊傳來叮叮咚咚的鐵器敲打聲,舒悅凝方纔意識到這是哪裡。
由於太激動,她抓著桑寧遠的手不覺加了幾分力道:“寧遠,這裡就是你說的神兵部嗎?”
桑寧遠露出一個微笑,如黑曜石般的眼眸在燈光映襯下顯得璀璨無比:“嗯,這裡是神兵部的總壇!”
“是誰想出的主意?竟將神兵部設在了聚雲樓裡面!”
桑寧遠搖頭:“應該說是將聚雲樓建在了神兵部總壇的上面!”
說完,見舒悅凝不解,他方纔解釋:“當初聖祖下令建神兵部總壇,考慮到每天出入其中的人實在太多,長此以往必定引起他人注意,爲
了掩人耳目,就特意在上面建了聚雲樓!”
“這麼說,其他的分壇也是建在熱鬧之處?”
“這倒未必!待回去後,我將每個分壇的位置和主要人手寫成一個冊子交給你,你仔細看,待背下來後就將它燒了!”
“好!”
“比其他各個分壇來,這裡更加重要!你剛纔看到了進來的辦法,以後你若想來,直接來就是!不過,不可帶別人來,除非你信得過,明白嗎?”
舒悅凝點頭,按耐不住的催促他快些走。
終於,他領著她見到了神兵部的第一批人和第一個兵器房,她這才知道,這裡並非一羣人在一個大廳裡面幹活,而是各自有各自的房間被稱爲兵房,各自有各自的責任,只有有要事需要發生時,執事纔會將所有人聚集到大廳裡。
比如,這一刻!
桑寧遠就將所有人召集到了一起,向他們介紹舒悅凝:“這是本世子的如夫人,以後就是你們的執事,替本世子掌管整個神兵部!”
衆人驚住,紛紛打量這個看起來尚有些稚嫩的舒悅凝。舒悅凝也驚住,她事先與桑寧遠有言在先,等她做出一把新弩來,他便讓她掌管神兵部,她自受傷後就忘了此事,此時別說是新弩,就是一把老式的弩也做不出來。
看出她的不安,桑寧遠握了握她的手:“以後,你們見她如見本世子,明白嗎?”
桑寧遠發了話,有人雖不服氣,到底沒有膽量反對,只死氣沉沉的說了一聲‘是’。
見狀,桑寧遠掃過衆人,從腰間解下一塊令牌,遞到舒悅凝的手中。舒悅凝仔細端詳,發現這令牌與他曾經給她的那塊很像,但是那塊上面沒有虎頭印,色澤也更暗一些。這應該是執事令與副執事令的區別了!
“安五月,以後,你還是副執事,須得聽從執事的命令,明白嗎?”桑寧遠看向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淡淡吩咐。
那名喚安五月的男子十分不悅的答:“屬下不服!”
聽到這話,舒悅凝反而放心了。
桑寧遠即特意點了這個叫做安五月的男子,又說他還是副執事,可見他在神兵部的位置很高,她只要能馴服他,其他人自然不會再有異議。馴服一個有心計的人,自然不容易,可若是要馴服一個直腸子,那就簡單得多,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擊敗他,令他崇敬你!
她笑笑,漫不經心的開了口:“你不服?那你可敢與我比試?”
“當然!”
“爽快!我素來喜歡爽快人!既然如此,不如今日請衆人一起做個見證,你我就比一下造弩的能力。”
“可以,不過需說清楚以什麼爲勝負,如何個比法!”
“你我各自挑選三人作爲幫手,以五日爲期,五日後誰造出的弩好用,威力大,誰就算贏。”
“若我贏了,該如何?”
“若你贏了,這執事一職讓給你!若你輸了,從此需聽命於我,不得有二心,你能做到嗎?”
桑寧遠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她與
安五月對話,期間,一直沒有開口,此番聽了舒悅凝的話,方纔淡淡的對安五月道:“若你輸了,須得杖責二十,懲戒你以下犯上之過!若你贏了,則是你勸誡有功,本世子自然有額外的賞賜!”
安五月輕蔑的一笑,絲毫不懼怕桑寧遠口中的杖責二十,朗聲道:“好,一言爲定!”說完,他微微一頓:“我將神兵部裡弩房的三人讓給夫人,省得大家欺負說我欺負女流!”
桑寧遠點頭:“好!比試從明日中午算起,今晚,各種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比試開始後,爲了公平起見,你們需各自呆在各自的兵房中,直到造出新弩來。本世子會派人給你送飯菜和換洗衣物的!”
桑寧遠這是怕在比試的過程中有人作弊,舒悅凝不認識這裡的人,也沒有作弊的心,當然對此無異議,而安五月則是自大到完全不考慮作弊,兩人當即痛快答應下來。
出了聚雲樓,桑寧遠帶她回了別院,此時院中已經等候了五十名侍衛,有男有女,年紀都在二十左右,一個個都是棺材臉,看上去很像患上了肌肉僵死癥。
舒悅凝疑惑於這些人的出現,急於向桑寧遠尋找一個答案。
桑寧遠淡淡笑:“這就是你們的夫人,以後,你們就是她的死士,只需聽命於她!”
簡簡單單一句話,解釋了他們這些人的來歷和以後的作用,舒悅凝心裡頓時掀起了驚濤駭浪:“寧遠,你這是做什麼?爲何今日急匆匆,好似想將一切都安排好的樣子!”
桑寧遠揮手,讓衆人退下,而後用深邃的眼睛看著舒悅凝:“我父王,已經知道你身體康復的消息了!”
舒悅凝不語了。
她和他都是聰明人,自然知道襄陽王現下是容不得她的!兩天前,襄陽王能讓桑寧遠帶著她到別院修養,只因她是將死之人,可如今,她死不了,而對桑寧遠的影響力又如此巨大,襄陽王怎麼能輕易放過她?
“我……已經答應父王明早趕回祁縣,不能留下來陪你!而你的身體,現下還不能適應舟車勞頓,將你留在京城實在是迫不得已!我這一走,我父王再無顧忌,爲了你好,我只能將這些人留給你!他們是死士,只認一個主子,如今你就是他們的主子,有他們保護你,我走得也安心些!”
見她一言不發,桑寧遠又趕忙補充道:“不過你也不要太擔心,好好在神兵部裡造弩,等你造出新弩,震懾神兵部的人,父王自然知道你的好處,屆時,他便不會再想法子對付你了!”
舒悅凝心裡亂糟糟的,想著其中的麻煩和兇險,瞬間生出了逃意,她素來不喜歡過勾心鬥角、又兼刀口舔血的日子。
趨利避害,這纔是她的本性!
如今,卞子棟已死,蘇忠下的毒她也找到了解藥,這裡已經沒有什麼東西能困住她,她大可以去尋找自由自在的生活。
可是面對桑寧遠期盼的眼神,她無法拒絕,輕輕嘆一口氣,硬著頭皮點頭答應了他:“你不要爲我擔心!倒是你,此去剿匪路途遙遠,一切需小心行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