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著眼的慕容琛,想起昨晚兩人的瘋狂靠近,嘴角不禁上揚,張臂向一旁擁去,卻沒撈到她的小身子,猛然睜開眼,看到身旁空蕩蕩的,整個人坐了起來,下牀套好鞋子就往外衝。
一把拉開門,還是沒看到她的身影,想找個人問問,周圍卻只有這一間房子,這也是離瘟疫隔離區最遠的地方,可以防止傳染。
可這女人倒好,無視他的千叮萬囑,一起牀人就不見了!越想心裡越氣,手搭在一旁的架子上,下意識看了眼,卻發現上面殘留幾片綠葉。
他認得這東西,是她昨天揣在胸口裡的,來到這裡她還小心翼翼放好,今天卻全部不見了?他記得他問她爲什麼在懸崖下的時候,她說採藥,可既然採藥,那這些藥她要用到什麼人身上?
忽地,他腦海裡掠過小月的身影,於是他快步走向進村的時候遇到小月的地方,決定每家每戶找一找。
一路上,他看到那些在地上呻吟痛苦的人,眉峰緊蹙。不是他不想幫他們,而是爲了大局著想,他必須先命令官員把人隔離,防止大規模疫情擴散,調去一處研究病情的太醫、大夫,已經在想辦法,他要做的只能是等。
問這些人沈筠的去向嗎,怕是沒用,因爲他們好像有點意識不清?這是什麼疫病,太醫們只有初步判斷,並不敢確認,當然不可以對癥下藥,只能找自願試藥的人來,見效是比較晚的。
忽然,他聞到一陣燒柴火的味道,擡頭看了下天空,看見有煙飄來,立刻循著味道和煙的方向走去。
她帶走了石斛,必然是有用的,生吃好像不行,必須加工,加工必然要燒火,而眼前的這些人,顯然沒心情做飯什麼的,而且他也有下令叫官員準備食物,這裡不可能有糧食,更別說烹飪了。記得昨天說石斛有什麼用的時候,她提過有人需要,所以只能是沈筠在做著什麼。
就在他快要到冒著白煙的房子,看到屋前有人鬼鬼祟祟,快速藏身到轉角處,過了會探出頭去,看到那人沒有離開,還貼著牆角往裡看。
沒有動手的意思?是誰的人?這些疑問在他腦海裡涌現,因爲他很清楚,這裡不是沒有疫病的人待的地方,除非有什麼任務,迫不得已進來。
他守在這裡,是針對沈筠的?
慕容琛站在那裡,低頭想了會,彎身撿起地上小石頭,用力扔向黑衣人後背。力度很大,下一秒就聽見悶哼聲,他立刻側身躲進牆角。
耳邊傳來很輕的腳步聲,他屏住心神才能聽見,可見對方武功不賴,善於掩藏。他微微勾脣冷笑,在腳步聲快接近他的時候,突然轉向跑去,故意製造出聲音。
“哼。”聽著腳步聲,他刻意放緩步伐,讓黑衣人尾隨,跑得差不多了,立刻閃進一旁躲著。
黑衣人竄入空巷,身影卻消失了,看到兩旁雜物,小心翼翼上前,警惕周圍。
牆後,慕容琛彎著身,手貼在牆上,留意黑衣人舉動,在黑衣人就要到他身邊的時候,他突然一個現身,手中的細砂往空中一拋。
黑衣人始料未及,眼睛被沙子灑個正著,痛苦地抹眼,視線不僅變得模糊,連睜開都成問題。一個人影閃過,他分不清是幻象還是真實。
就在黑衣人慌亂之時,慕容琛快速閃身到黑衣人身後,擡手點了黑衣人穴道,黑衣人馬上停止了所有動作。
“爲什麼監視沈筠,你主子給了你什麼任務?”他邊說邊繞到黑衣人面前,伸手一把將面巾摘下。
黑衣人抿脣,冷冷掃了慕容琛一眼,什麼都不打算說。
“不說嗎,挺忠心的,就不知道你任務失敗,還有沒機會說話。”慕容琛仔細檢查手中的面罩巾,覺得這其中一定有什麼。
果然,他下一秒就瞇起眸子,盯著面罩角落很小的黑色印記,若不仔細看根本不知道,因爲面巾的黑色幾乎與它同化,還是靠摸才摸出來的,可這標誌有點熟悉啊。
“威遠鏢局的人?”他看了黑衣人一眼,“你們鏢局什麼時候靠做這些偷雞摸狗的事來賺錢了?”
“你不要亂說!”黑衣人忍住反駁了一句。
“哦?開口說話了,那我們就來聊聊吧。本王很想知道,爲什麼。”
“不爲什麼!”
“嘴巴倒是挺硬啊,可能關些日子會鬆口吧。”
“你想做什麼!”關?黑衣人害怕,很想抖一下身體,可被點了穴不能動啊。
“不希望本王做點什麼,就快說出你的目的。”
“我只是奉命行事,不知道目的。”
慕容琛注視黑衣人一會,走到一旁從簍子裡拿出一根破舊繩子,將黑衣人五花大綁起來,然後推進一旁小屋,並關上門。
“在這裡呆兩個時辰反省吧。”
黑衣人不敢置信望著門縫外的人,就這樣放過他了?未免太兒戲了,還是對方想放長線釣大魚?那人自稱本王?是皇親國戚?
慕容琛拍了拍手上灰塵,從小巷大搖大擺走出來,好像剛纔沒發生過什麼事。
他走進一個小院落,屋子房頂破了個洞,遠遠就能看見幾根橫樑,房頂隨時都有塌下來的可能。院子裡,她側身對著他,手裡擺動破洞的蒲扇。
這時,他才鬆了口氣,明知剛纔那人只是監視,可還沒看到她的時候,他的心還是懸著的。
看見她伸手打了個哈欠,他走過去,她擡頭看著他,他抽走她手中的蒲扇,挨在她身邊坐著,接替她扇風的工作。
“怎麼不多睡一會,昨晚都累壞了。”他側首看著靠在他肩上的她,笑著問。
本來靠在他肩上,這種情景很溫馨的,可是他關心的一句話,在她聽來非常不好意思,臉馬上就紅透了。
“我不是愛睡懶覺的人。”她覺得自己這個回答不怎麼好,可眼下想不到還有其他的回答。
“是嗎?”他遲疑了下,說:“下次要叫醒我,我醒來見不到你,不知道有多少著急。”
“擔心我?”她嘴角上揚問。
經過昨天的事,她感覺兩人的距離近了,還是一直都在靠近,只是她未曾察覺?
說真的,昨天他出現的時候,她要不是吊在懸崖上,一定感動得一塌糊塗,死命抱著他。他跳下來的時候,她的心臟都快停止跳動了。
是啊,既然救不了她,一個人死總比兩個人一起死好啊,而且他沒理由跳下來,可他就這麼跳下來了,她那時覺得這男人也許是自己所找的那個人了。
“嗯。”他大方承認,可嘴上這麼說,臉不禁紅了起來,於是咳了一聲,立馬轉移話題,“這是在煲什麼?”
“藥啊,我拿昨天的石斛給大娘熬藥作藥引了,希望能救她一命。”說完後,她嘆了口氣。
“你懂看病?”他看著她,疑惑問。
糟糕,被察覺了嗎?她暗自咬了咬牙,“不會呀,但眼下這種情況,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不是嗎?”
她吁了口氣,挺佩服自己說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的,以前可不會這麼騙人。
他聽了她的話,認同點了點頭,然後繼續扇他的風,“我幫你看著,睡一會吧。”
她眨眼說好,靠在他身上閉上眼,但他回過頭去的時候,她睜開眼,想著他會不會懷疑之類的問題。後來眼皮沉重,她就真的睡了起來,反正有他當人肉枕頭,那麼舒服,不睡就傻了。
眼角餘光瞥了她一眼,他握著蒲扇的手緊了緊,她臉上的疲憊,他看得一清二楚,這都是拜某人所賜,他不會放過那人!
寧靜美好,有美人相伴的清晨,一切看起來那麼地美好,他不敢停下扇風的手,因爲這藥關係著一個人的性命。肩頭沉重了起來,他知道她真的睡著了。
“站住,別再做傻事了!”突然,尖銳的吼聲傳來。
沈筠被嚇得驚醒,擰眉不解看向他,他也一副完全不明白的表情。
“不要再讓它咬你,快放走它!”接著又一聲吼叫。
“我們去看看。”那麼緊張的聲音,她不可能不理,而且這是她來這裡第一次聽到有人吼,不再是死氣沉沉的模樣。
他點頭,牽起她往外走。他們剛到門口,就看見一個婦人手裡拿著鋤頭,他的對面有一個拿著蛇的人,正拿蛇口對著自己手臂,一副要咬下去的樣子。
“哎呀!”忽地,中年男人驚叫一聲,蛇一溜煙跑了。
婦人扔掉鋤頭,趕緊跑過去,抓著男人的手,“又咬你了?”
“你爲什麼阻止我!知不知道這是機會啊,蛇我好不容易抓到的!”男人沒理會婦人的關心,埋怨道。
“你爲什麼那麼傻,以毒攻毒這說法未必是真的啊。”
“但總比什麼都不做等死好!”
兩人爭吵著,沈筠和慕容琛大概猜測出怎麼一回事,正打算回院子繼續熬藥,身後突然傳來喊聲。
“阿光,阿光你怎麼了,別嚇我!醒醒啊!”婦人叫喊著,地上的男人雙眼緊閉,口吐泡沫。
沈筠聽到叫聲,立即拽著慕容琛上前查看,他嘆了口氣搖頭,她忽然甩開他的手,往院子跑去。
“筠兒,你……”
怎麼丟下我,一個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