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琰向沈淳使眼色,示意他不可以插手,然後雙手負(fù)於身後,從屋頂一躍而下。
“張將軍真是好大的火氣啊,原來偷一些書看,也要亂箭射死?”他冷冷嘲諷道,只差沒走到對方面前理論了。
面對顧琰這個架勢,張將軍一點也不膽怯,論認(rèn)輸他可是甩對方幾條街,而且周圍有隱藏弓箭手,這是他佈下的局。爲(wèi)的只是活捉網(wǎng)中人。
可是,他覺得很奇怪,這不是一個被捕之人該有的反應(yīng),是強(qiáng)裝鎮(zhèn)定,抑或在拖延時間?
“來人,給本將軍包圍了。”他對於顧琰爲(wèi)什麼知道自己身份的事,一點也沒有驚訝,因爲(wèi)這不是他該驚訝的事情,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人贓並獲。
顧琰勾脣,面對上前的人,張開雙臂,一副等著別人上來搜的樣子。
張將軍瞇起黑眸,不知道顧琰葫蘆裡賣什麼藥,眼神示意身旁的副官上前去。
“張將軍難道不敢親自過來檢查一下嗎?”顧琰冷聲道。
不敢?張將軍被說得臉上發(fā)燙,嘴上一點也不想認(rèn)輸,“本將軍親自檢查你的時候,只怕你找不到任何逃脫的藉口了。”
“是嗎,那來試試?”顧琰繼續(xù)用他的激將法,拖延著時間。他相信,沈淳應(yīng)該是看懂他的意思,現(xiàn)在只差一個突破口而已。
張將軍心裡很清楚,顧琰這是在拖時間,可他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只能真的上前,將顧琰從上到下搜了一遍。結(jié)果自顧琰身上,真的掉出幾本書,而且都是醫(yī)學(xué)方面的書。
他覺得周圍有好多眼睛正看著自己,臉比之前更燙了,但爲(wèi)了面子,只能硬著頭皮喊:“你以爲(wèi)偷藏書閣的書就不用受罰嗎!”
“我想請教張將軍幾個問題。”顧琰雖然不喜歡被人揪著衣領(lǐng),可眼下只能忍了,“第一,藏書閣向來有任何人可借閱的規(guī)定,這些可以從先帝擬定的手冊裡面看到。雖然不是人人都可以進(jìn)皇宮,但要是先帝在世,看到有人爲(wèi)了幾本書闖進(jìn)皇宮,還要被怪罪,他一定很痛心吧。”
“狡辯!”
“不信沒關(guān)係,要不咱們?nèi)ゲ椴椋俊?
就在這時,沈淳忽然帶著人往同一個方向躍去,接著聽到慘叫聲,然後黑衣人飛快掠過宮牆。
“你故意的!”張將軍再次揪緊顧琰衣領(lǐng),比上一次還緊,彷彿下一秒就會動手勒死他。
顧琰冷哼,“將軍說的什麼話,有什麼可以證明我們是同一夥人嗎?如果說一起站在屋頂,就有嫌疑,那我非常冤枉。”
“少裝可憐!來人,把這人押入天牢!”張將軍大聲下令。
隨著他一聲令下,周圍士兵上前,弓箭手繼續(xù)維持著拉弦狀態(tài),隨時一觸即發(fā)。
就在他們圍上來之前,顧琰騰空而起,手中不知何時抓了幾根針,朝著張將軍甩了過去,士兵見狀,趕緊上前保護(hù),弓箭手想瞄準(zhǔn)顧琰,但在天空翱翔的身影,很難捕捉到。而且他們因爲(wèi)亂射箭,導(dǎo)致射傷了一些自己人。
顧琰看著眼前混亂的情景,覺得這還不夠亂,於是再次從袖子裡扔出幾顆,從外商手裡買來的煙霧彈。
刺激性味道隨著煙霧彈爆炸,迅速向周圍擴(kuò)散,士兵們立刻捂住嘴巴鼻子,哪裡顧得上追人。弓箭手本來不受影響,但顧琰飛了過去,打傷了幾個弓箭手,然後在漫過來的迷霧中,丟了顧琰的身影。
“憑你們也妄想抓住我,真不自量力!”顧琰大吼一聲,說出的話,對於別人來說是十足的打擊。
咳嗽聲伴隨著煙霧散去,衆(zhòng)人已經(jīng)看不見顧琰的身影,只能無奈在原地等候命令。
張將軍本來是想下令去追的,但思念一轉(zhuǎn),看了眼藏書閣,說:“你們呆在這裡,我進(jìn)去看看。”
推開藏書閣的門,張將軍走了進(jìn)去,但他不忘帶上門,然後鬼鬼祟祟穿梭在書架之間,在一處好像被翻得非常亂的地方停下,擡首看了看頭頂?shù)拇竽绢^,然後開始在書堆中翻,希望能翻出期待的東西。
可是,當(dāng)他把所有的書翻開,書架推倒搜尋機(jī)關(guān),結(jié)果什麼都沒有發(fā)現(xiàn),別說遺詔了,連一封信都沒有。
難道,這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局?自己也是其中之一的棋子?
他蹙眉,心裡非常抗拒這種感覺,很不喜歡被人利用。可是,對方是太子,於他有救命之恩,他只能認(rèn)了。
翻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他只能失望出去,下令所有人離開。
----------
從皇陵回來,所有人都不能回家,而是要在宮中吃一頓飯才能離去。這一頓飯很豐盛,大家吃著喝著聊著。
太子坐在高座之上,已經(jīng)一副睥睨天下的樣子。慕容琛坐在太子往下的位置,雙眉緊鎖,時不時瞟慕容希一眼,對他現(xiàn)在這種行爲(wèi)很是不滿。
慕容希舉著酒壺,一次又一次擡頭往自己嘴裡灌,酒沿著下巴流下,沾溼了胸前衣服。他跟一個個大臣互相敬酒,笑聲在大殿裡顯得突兀。
太子一直盯著慕容希的一舉一動,對此僅是冷冷勾脣,接著視若不見。
今日下場,皆是咎由自取,他何須同情?
慕容希知道有一雙眼睛一直盯著自己,他能感受到,但不好意思回望,因爲(wèi)他覺得自己對不起很多人,只能借酒澆愁了。
他可以跟很多人敬酒,但惟獨(dú)不敢跟慕容琛對喝,他不知道用什麼表情面對慕容琛,只覺得很對不起他。那麼多人願意豁出性命,來助他一臂之力,而他到頭來只是個任人宰割的廢物!
他已經(jīng)喝了很多,很想吐了,但強(qiáng)忍住,好像只有這樣他纔會好受一點。
就在他第三次敬宰相的時候,忽然覺得頭很暈,他用力甩了甩,強(qiáng)行穩(wěn)住了一會,可很快就身子一斜,在他反應(yīng)不過來的時候……
慕容琛眼明手快,伸臂撈住了慕容希的身子,滿身酒味令他擰眉,但他硬是按住了慕容希,朝宰相點了點頭,“宰相大人您先喝著,本王先帶三皇子下去休息。”
不等宰相回話,他已經(jīng)強(qiáng)行拽著慕容希往旁邊走去,再留下去,他擔(dān)心自己會想把慕容希揍一頓。
真是的,計劃失敗而已,至於喝得那麼醉嗎,下次繼續(xù)不就好了?
“哥,我是不是很沒用?辜負(fù)了很多人?”慕容希低著頭問。
“是。”慕容琛毫不客氣回答,“但下次再努力不就可以了?喝醉能改變現(xiàn)狀?”
“不,哥你不懂。”
“那你就用你的理由來說服我!”
“我阿姨在他手上,他威脅我。”
慕容琛一聽,雖然驚訝,但忍不住想問:“所以,你就放棄反抗了?”
“那是我的親人。”
“親人?”他哼了一聲,“從你決定坐上那個位置開始,你所有的親人都是你的犧牲品,難道你今天才理解?”
他懂,真的懂。要是他拉太子下馬不成,九族皆會因此而送命,甚至牽連更大,其中有一些還是無辜人,根本沒參與過這事。
щщщ? TTKΛN? ¢ ○
“對不起,我千算萬算,最終還是算不過他。”他愧疚道。
“那就下次再努力,總有一天你會算過他,而他必須從那位置下來。你我都明白,他坐上那個位置,意味著什麼。如果你仍舊有那個心,你就不應(yīng)該放棄。”
慕容希低笑出聲,“想不到哥你挺會安慰人的,是不是跟大嫂學(xué)的呀?”
不知道爲(wèi)什麼,他把心中的事都吐出來,心情會好了很多,彷彿在黑暗裡,看見了光。
慕容琛沒有說話,希的心情好了,他心頭的大石就放下了。他擔(dān)心希會因此消沉,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
沈筠坐在屋內(nèi),看著窗外,忽然聽到屋頂有腳步聲,接著窗上露出一角衣服,她便走到窗前,問:“大白天的也敢闖王府,你膽子挺大的。”
“晚上我也敢闖,又不是沒在晚上來過。”顧琰雲(yún)淡風(fēng)輕的聲音傳來,好像這件事他經(jīng)常做似的。
她覺得,當(dāng)一個男人鐵了心要跟女人鬥嘴,一定能鬥得贏,所以她聰明地掠過那個話題,“找我有什麼事?”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他順著話給接了上去,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
她不由得低笑出聲,“你不是那麼閒的人,我說得沒錯吧?”
“你真看得起我。”在屋頂?shù)乃擦似沧旖牵眢w往下一沉,快速竄入她屋內(nèi),站穩(wěn)後把袖子裡的東西抽出,然後朝她的方向甩了過去,“我是爲(wèi)這件事而來。”
她看著手中的信封,上面的收信人,她不知道是誰,因爲(wèi)用的是外文寫的,但拆開來看,卻是她熟悉的字跡,“……”
“知道這是誰的筆跡?”看著她的表情,他讀出這麼個信息,不用他說也知道是誰寫的這封信。
“安晴。”她回答。
“看來我是抓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確實。”她微微勾脣道。
“那接下來你想怎麼做?”
“這證據(jù)我會好好保存的,謝啦。”她擺了擺信說。
“哎,你還沒告訴我,你要怎麼解決呢!”顧琰伸手,想把信搶回來,只有這樣才能套她的話。
她手一擡,把信遠(yuǎn)離他,“靜觀其變。”
“切,真守舊的做法。”他鄙夷道。
“哦,你行你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