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剛躍出地平線,金鑾大殿上響起了羣臣跪拜吾皇萬歲之聲。天子高坐,臣子作揖逐一稟報要事。
上完早朝,慕容琛走出大殿,臣子逐一向他點頭打招呼,唯有在朝中備受重用的將軍沈明瑾對他輕哼了聲,眼底不滿的目光毫無掩飾。
沈明瑾就是沈筠的父親,朝堂之上聖上也要忌憚他三分,他手握國家大半部分兵力,卻從未有篡位之心,聖上對他既是看重也是擔憂。
慕容琛看了沈明瑾一眼,輕輕頷首打招呼。他知道,沈明瑾對自己很不滿,不僅因他不願娶沈筠,更因他一天娶了正妻和側妃很是不滿。
他正想向沈明瑾走過去,一個身影擋在他面前。
“王爺,太子殿下請你走一趟。”
“能改天?”他皺眉問眼前的太監,這人是太子的近身。
太監笑了笑,說:“王爺自己拿捏,不過自從得知王爺要娶沈筠,太子就沒少拿我們這些下人出氣。”
“好,我知道了。”他擺手示意太監退下,皺眉站在原地,隨即轉身往宮門相反的方向走去。
慕容琛沒有那麼多的同情心,爲了這些下人前去見太子,只是覺得該是時候面對面了,有些事必須說清楚。
沿著高聳的圍牆行走在宮廷內,這座宮城雖然壯觀,但住在這裡的人就像被強行折斷翅膀的小鳥,再也回不到湛藍天空,只能在地上看著,可觀不可觸碰。
東宮是太子居住的地方,比其他宮殿都要大,都要來得華麗,就庭院的奇珍異草對其他人來說已經是奢望,更別說猶如帝王般的飲食伺候。
慕容琛對東宮外的侍衛點了點頭,暢通無阻進去,經過庭院的時候,剛好看到太子正在彎弓。
太子名喚慕容皓,與慕容琛是堂兄弟關係,兩人自小走得近。
朝堂之上分爲兩派,分別爲太子一派和將軍一派。太子一派當然以慕容皓爲中心,將軍一派則是沈明瑾。
太子一派行事偏心於皇族,就拿上一次鬧得滿長安城沸沸揚揚的強搶民女案來說,本是太子表兄的錯,卻被硬生生說成民女倒貼,最終民女不堪流言投河自盡。你以爲這就完了?民女死後流言不僅未止,還被扣上蕩婦之名。
沈明瑾爲此帶著與之交好的大臣聯名上書,未成被說成打著中立的旗號結黨營私。由於太子那邊的人處事不妥,好多人轉身巴結沈明瑾,於是將軍黨由此而生。
“太子好興致。”慕容琛走近,瞥了眼頭頂蘋果作爲靶心,瑟瑟發抖的婢女。
慕容皓勾脣,放下拉滿的弓,示意把嚇傻的婢女帶下去,臉上滿是不悅。
慕容琛見他不說話,也聰明跟著不語。
“你去問問守門的侍衛是不是想掉腦袋,隨便放人進來!”慕容皓對貼身太監說。
慕容琛看著他眼中的戾氣,開口:“看來,太子並不想見我,我走就是。”
慕容皓見他真的轉身,再度擡起手中的弓,快速拉滿,手指一放,利箭疾馳飛了出去。
慕容琛沒有停下腳步,但利箭擦著他手臂越過,泛白的尖端插入樹幹。
他偏首看了撕裂的袖子一眼,勾脣道:“太子留人的方式有點特別。”
慕容皓瞪著他,隨手把弓箭一扔,太監穩穩接住,他才提步往宮中走去。
慕容琛笑了笑,尾隨進去。
“太子是在生我的氣麼?”一坐下,他就開門見山問。
慕容皓冷哼一聲,徑自給自己斟茶。
慕容琛低笑,“太子,我很清楚站在哪一邊。”
如果他沒猜錯,剛纔慕容皓拿弓射他是想試自己的真心。假如他剛纔避開了,說不定太子會隨便按個罪名,就把他做了。但若他不躲,就證明他對太子沒有二心。
“那爲什麼還娶沈筠?”他明明說過,會叫人在途中把沈筠弄死,沒想到迎娶路線改了,慕容皓的人撲了個空。
“我娶的不只她一人。”慕容琛淡定應對。
“所以?你想用你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我?”
“不敢。”
“我看你就沒什麼不敢的。”
“那太子想知道原因嗎?”
慕容皓沒有說話,但似在等待下文。
慕容琛是聰明人,說:“太子,沈筠是個很好的籌碼。”
“可我怎麼覺得你這句話是在保她?怎麼,對她動情了?”畢竟沈筠是美人,是男人就重色,他不認爲慕容琛不動心。
慕容琛嗤笑一聲,道:“太子不是明白我心喜之人是誰?同娶要是惹得聖上不高興是要掉腦袋的。”
“而你,腦袋不是還在脖子上?”
“你可不敢保證什麼時候身首異處。”
“你這些話像是在誘導我。”
慕容琛挑眉,“既然太子不信,何不靜待時日,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證明。”
“不。”慕容皓說:“現在有個辦法立刻能安撫我的情緒。”
慕容皓丟給慕容琛一個‘你懂的’的表情。
置於桌下的手驟然緊握,慕容琛豈會不懂慕容皓的意思,只是這對他來說太難了。
“給你三天時間,不然我親自動手。”慕容皓起身,繞到慕容琛身旁,重重拍了下他肩膀,“兄弟,別讓我對你失望。我向來不是有耐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