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在帳篷外看了看周圍,確定沒空之後才鑽進帳篷內,拍了拍正在搗藥的身影,“小李,有空嗎?”
小李本在專心搗藥,被人從後背拍了一下,嚇得他手上的石頭棒險些砸在自己的腳上,他慢慢回頭,看到是林宇,顯然鬆了口氣,“林副將,有事?”
嚇到了?這顯然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害怕的樣子。林宇擰眉,但很快恢復神色自若的樣子,坐到小李對面,淡淡開口:“聽說將軍的藥是你寸步不離熬的?”
“是?!毙±钊鐚嵒卮?,可驚恐隨之爬上他的臉龐,“是不是熬的時間不夠?”
他記得自己當時太困睡了一下,醒來就被催促拿湯藥,當時自己也沒算清楚多久,是後來纔想到時間不夠師傅口中說的。這也是爲什麼,他剛纔被林宇嚇了一跳,正是在想這件事。
這不在想著,林宇就進來了,小李不知道是不是來興師問罪。聽到林宇提湯藥的事,整個人就好像身處冰窖之中。
擔憂?這眼神不該出現在這裡啊,除非事情跟小李無關。林宇心想。
但爲了不讓小李察覺到有任何不對勁,他改口說:“熬得剛剛好,我是代將軍來表揚你的。說吧,想要什麼獎勵?”
小李一聽,只差沒跪著謝恩了,哪敢還要求什麼賞賜。他在自己心裡保證,這種事只會發生這一次,下不爲例。
“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太高興了?”林宇目不轉睛盯著小李,不希望漏掉什麼表情??伤娴目床怀鲂±畛烁卸髁芴?,還有什麼其他神情。
“能伺候將軍,是小的福氣,不敢要什麼賞賜?!毙±罴诱f。
林宇笑了笑,重重拍了拍小李肩膀,“繼續用心伺候,我會向將軍稟告,絕不虧待你?!?
“好,小的定會竭盡全力?!毙±蠲忘c頭,只差沒撲上去抱住林宇。
林宇頭也不回離開軍醫帳篷,覺得調查要重新進行了。既然藥童不知道,那接下來湯藥要交給的人,就是他要查的那條線。
他打了個呵欠,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往伺候下人的帳篷走去。拍了拍臉頰,他端起笑容,往帳篷裡走了進去。
而軍醫帳篷這邊,簾子又被人掀開了,但裡面的小李渾然未覺,直至那人的聲音響起。
“還不趕緊做,別偷懶!”張軍醫怒吼一聲,隨後繞回自己的桌前,整理藥瓶。
小李搗好藥,起身往藥櫃走去,清理藥櫃是他接下來的工作,可他瞥了桌子方向一眼,瞪大眸子不解問:“師傅,你打算把藥拿去哪裡?這裡是軍營,要是被發現要軍法處置的。”
張軍醫睨了小李一眼,“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
“可是……”小李不敢上前阻止,可又覺得這樣不好,只能眼睜睜看著張軍醫把藥瓶往拿進來的白布袋裡裝。
張軍醫繼續往布袋裡扔能賣好價錢的藥,不經意問:“剛纔有人來過這裡嗎?”
“師傅,你真是料事如神。是來人了,還是林副將?!?
張軍醫擰眉,“他問了什麼?”
問了什麼?小李面對這個回答,一時沒回過神來。正常情況下,不是該反問人來幹什麼嗎,問了什麼是怎樣的回答?
“問了湯藥的事,說我熬得好,以後要將軍獎勵我?!毙±钕沧套痰?。
但張軍醫只聽了前面一句話,便整個人陷入沉思,小李叫了他好幾次,他纔回過神來。但他第一時間把布袋口綁緊,然後跑了出去。
小李不知道師傅怎麼了,只知道要是再處理不好藥材,肯定會挨訓,所以趕緊回位置收拾藥材,然後分門別類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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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帳篷這邊,沈筠依舊在更換溼布,但慕容琛的體溫一直都沒有下降,這樣持續高燒下去,恐怕會把腦子燒壞,而且他陷入了深度昏迷。
一開始,她說話他就算沒有睜開眼,手指也會動一下表示迴應,可現在他滿臉通紅,眉峰緊蹙,睡得非常不安穩。
她覺得很挫敗,又非常擔心他,手爬上了他衣領,拽著他衣服,說:“慕容琛,你給我聽著,要是敢比我先走一步,我就追你到閻羅殿,帶著我們的孩子!要是你不希望我們一家三口在地下相見,你就給我撐下去!”
傷口發炎,導致高燒不退,加上藥材有限,不停喂藥也不是個辦法。她現在恨死那個對傷重的他下手的人,要是被她知道是誰,一定報這個仇!
她叫了一直候在帳篷外的軍醫進來,一起想辦法給慕容琛降溫,可怎麼數都只有兩個人,不是應該有三個?這兩個看到慕容琛這樣都非常擔心,更何況是另一個人?
兩個軍醫立刻接手慕容琛,沈筠退到一旁,剛好林宇神色凝重走了進來,因爲他什麼都查不到,覺得自己很沒用。
聽到他說沒找到下藥的人,她一點都不驚訝,要是那麼容易抓到,他們就不會過了幾天才發現有古怪。
兩個軍醫搭把手,用偏門的方法降溫,這讓沈筠瞇起了眸子,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想法。
林宇看著軍醫忙活,自己沒能幫上,也不要影響他們。這麼想著,忽然被人拽了一把,往帳篷外走。
“是不是還有一位軍醫沒來?”她冷靜問。
林宇思考了下,回答:“是,張軍醫剛纔說肚子疼,沒跟另外兩個軍醫守在這裡?!闭f著說著,他想到了一些事,驚訝問:“夫人懷疑他?”
她勾起嘴角,冷笑道:“是不是他,我們都要證據。”
“明白?!彼c頭,轉身往軍醫帳篷跑去。
這一問不得了,小李說張軍醫出去了好一會沒回來,林宇覺得不妙,馬上來到軍營大門問守門的士兵,“走了多久?”
“半個時辰前說出去採藥,還沒回來?!笔勘卮?。
林宇立刻找了兩個隨從,騎著馬往士兵所指消失的方向趕去,走到一段路,他看見樹幹上有幾個紅色手掌印,立即停止了前進的方向。
他們靠近一片茂密的灌木叢,仔細檢查樹幹上,不太明顯的手掌印。
林宇伸手摸了摸,發現血液還沒凝固,地上有一條路一樣的血滴。他擡手,示意身後的人放慢腳步。
三個人從不同方向靠近灌木叢,呼吸極弱,一隻手按著腰側的佩劍,隨時準備進行搏鬥。這裡有一路往下,像是在找什麼依靠的手掌印,泥土上還有滴血,說灌木叢裡沒什麼,壓根沒人信。
隨著林宇手臂往下一揮,三把利劍一同向灌木叢劈去,劍法又凌厲又快,他們相信裡面要是有人埋伏,早就死在他們劍下了。
可是,枝條砍斷了,樹葉落了一地,裡面沒人埋伏,但卻躺了一個人。他們都認識的人:張軍醫。
林宇蹙眉,收劍回鞘,彎身把手指放在張軍醫鼻子下,一點呼吸的跡象都沒有,顯然已經死了好一會了。
可他不懂,這人跟張軍醫有仇嗎?張軍醫身上滿是劍傷,有二十幾刀的樣子,前後都有,臉被畫花了,除了能從衣服認出是誰,基本血肉模糊。而且照張軍醫身邊流出的血液來看,對方是迷昏了他再下手,因爲血液集中。
那麼說,張軍醫是有指使的人了?他來這裡是覆命嗎?從現場的腳印來看,指使者不多,更多的是張軍醫的鞋印??磥?,對方爲了不讓他們找到蛛絲馬跡,做得很徹底。
林宇有些懊惱,就在這時,他眼前掠過一道閃亮的光,他下意識伸手擋了擋,讓他看見了在樹葉下的證據。
快馬加鞭回軍營,林宇把證據交給了沈筠,她看著掌心的象牙首飾,潔白無瑕,一點都沒有沾染血跡和泥土。
“現在要對他最不利的人,是慕容皓和敵國將軍完顏澈?!彼戳藸椛辖K於睡得安穩的慕容琛一眼,開口分析。
“我覺得是完顏澈?!?
“怎麼說?”她想聽聽他的分析,如今林宇暫時是她可以商量的人。
“首先肯定是爲了勝利,其次是消息的傳遞和回覆時間,夫人剛到,就算你說你路上遇襲過,但要是沒有命令,太子的人不會動手?!?
“這是你與慕容皓交手得到的經驗?”她問。
林宇點頭,因爲這最有可能,而且慕容皓討厭別人先斬後奏。
她把象牙用力扔了出去,象牙是敵國的首飾沒錯,但這種東西想搞到還不容易?
林宇見她扔出去,立馬伸手想去撈住,沒抓到就算了,還被她喝住了說不可以撿。
“林宇,你以爲慕容皓不會借刀殺人嗎?”她笑著問。
她認爲這件事跟慕容皓脫不了干係,不說她女人的直覺也這麼覺得,從追殺她的情況來看,慕容皓給了別人這種命令也說不定。
“夫人的意思是……”
“想要戰局變得更加不利,好繼續下手,別忘記還有這種可能?!彼D身,冷聲道。
林宇見沈筠是去守著慕容琛,就沒有再打擾。
而另一邊,顧琰正站在別人的土地上,說要見完顏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