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沈筠用力過度,手掌麻麻地火辣辣地疼,她伸展了下手指,甩了甩手腕,風穿過指縫,才緩解了些疼痛,但看到安晴臉上的五指印,她心裡可樂了。
安晴捂著被打的臉,疼得眼淚直飆,抿脣隱忍,因爲震驚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抽泣著,驚訝還沒從眼底褪去,只見沈筠再次舉手,嚇得閉上眼睛,疼痛並未落下,她好一會纔敢睜開眼。
待她看清眼前的身影,她立即走過去,挽著他手臂,委屈低聲哭泣,什麼話也沒說。
沈筠好整以暇看著安晴,等待她自導自演一出可看的戲碼,可這會她竟然不說話了?這可真是奇蹟了!
“放開我。”她冷聲道,只是抓著自己手腕的人仍不敢放鬆,她只好說了句:“放心,我現在不想打她了。”
見安晴沒告狀,她心情變好了,先放過安晴也沒關係,沒人規定不能秋後算賬,而且她沈筠是聰明人,在慕容琛面前動手太蠢。
慕容琛半信半疑看著沈筠,一會之後五指張開,鬆開了對她的鉗制,然後開始了審問。
“爲什麼打人?”他聲音平穩,對安晴的眼淚視而不見,而是緊盯著她不放。
沈筠雙臂環胸,擡眸斜睨了他懷中的安晴一眼,淡淡道:“我高興。”
“你今天必須給本王一個解釋。”
“你不是很厲害嗎,自己去查啊,最好查個明白,不然我絕不放過她!”
他眸光深沉,凝視她的視線變得危險,“本王倒要看看你怎麼不放過她。”
“好,那你等著。”她快速回以他一句,然後挪步向著安晴。
安晴嚇得拽緊慕容琛的衣服,下意識躲到他身後尋求保護,一雙眼充滿懼怕望著沈筠。
以爲沈筠不會也沒膽來算賬,可她竟然算錯了,而且錯得離譜。沈筠剛纔眼底的憤怒清晰可見,就像一頭暴怒的獅子,儘管身上帶著傷痕,也絕不放過施傷者。
“安晴,別有一天栽在我手裡。”沈筠笑容燦爛,這些字卻是從她牙縫裡一個一個說出來的,帶著威脅,攜著無法讓人忽略的語氣。
安晴害怕地躲了躲,慕容琛張臂將她圈住,緊緊護在懷裡,眼帶警告看了沈筠一眼,半天只說出一個字,“你……”
沈筠挑眉看了他一眼,大步越過他身邊,故意用力撞了下安晴抖動的肩膀,得意離去。
慕容琛第一次見人在他面前明目張膽打人,還能理直氣壯的,手掌力度下意識加重,直至懷中安晴痛呼一聲,才趕緊鬆手。
“來,本王看看傷勢。”他單手掰過她肩膀。
安晴趕緊捂住臉頰,感受到掌心的凸起,快速撇開頭,不讓他觸碰。
這舉動惹得慕容琛擰眉,懸在空中的手尷尬著,可他的注意力很快被轉移。只因手指上沾了血跡。
兩指搓了搓鮮紅,發現他們還沒凝固,他想起這雙手之前抓了沈筠的手臂,難道這血跡是她的?她受傷了?
他放下手負於身後,對安晴說:“處理下傷口,叫寶蟬拿府中最好的藥膏。”
安晴驚喜擡首,他的身影卻已不見,快步越過她身旁,焦急往門口走去。她轉身伸出手,想抓住他,卻撲了個空。
她錯愕回首,看著他焦急而去的背影,怒吼:“跟上去,護送爺離開!”
護衛安晴的護衛趕緊跟上,都明白明爲護送,其實是緊隨,看慕容琛那麼著急去哪裡。
胸口快速起伏,她氣得咬牙切齒,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慕容琛竟丟下被打的她走了,這是奇恥大辱,但如果他去的是沈筠那裡,簡直就是讓她面子掛不住。
但願不會出現這種狀況。她瞥了眼傻站著的寶蟬,大聲喊:“愣著幹什麼,我養你有什麼用,快去拿藥給我擦臉!我這張臉若是毀了,你就小心你臉蛋。”
寶蟬額上冷汗直冒,低頭快步往外走,給安晴去找藥膏。她沒見過變臉變得那麼快的人,前一秒在王爺面前柔弱得像風一吹就會倒,這會好似潑婦,叫人反感到極點。
慕容琛一路飛快走到後院,連林宇都跟不上,等到了門口,他才驚覺自己的舉動太過緊張,於是揚手示意尾隨的人停下,守在外面,沒有他的命令誰也不能進去。
他大步穿過拱門,地上隔一小段距離就有的血滴使他蹙眉,腳下步伐不禁放慢。
血出得不多,她應該沒什麼事。不過,他很生氣,不是叫她別亂跑,還派人進行保護了,可還是讓她走出他掌控的安全範圍。
剛纔在路上,林宇說是安晴把人給弄出去的,他不知道安晴是什麼個意思,但對沈筠下手的事,安晴應該不會做出來,可沈筠很生氣,卻不像是隨便找人發脾氣。
他想不通,當時的情況只能問這房子的主人了。鼻間飄來淡淡藥香,沐歌正拿著扇子,給爐子煽火,他這時才意識到曾經破舊不堪,雜草叢生的後院,變得與其他院子不同。
涼亭周圍圍了一圈盛開的花,花瓣很多重,五顏六色夾雜在一起,是他不認識的花。池塘裡冷清的荷花變得多了,籬笆圍欄裡,圈著剛種下的各種種苗,不大,還看不出是什麼品種。
他見沐歌想行禮,揚手錶示不必,然後大步走了進去。
沈筠在心裡罵了慕容琛千萬遍,恨他抓得手臂的傷口裂開,她正上止血藥,疼得齜牙咧嘴,又不禁詛咒了他好幾遍。
她對著傷口輕輕吹氣,但並未能緩解多少疼痛,耳尖聽到門口傳來腳步聲,低沉而且重,嘲諷扯了扯嘴角,吐出一個字:“滾。”
慕容琛身形一僵,卻沒有停步的意思,看見她拉下衣袖蓋住傷口,毫不示弱瞪著他。
呵呵,真是個好強的女人。
“敢叫本王滾的,你是第一個。”
“也是最後一個。”她冷哼。
“本王以前怎麼沒發現你伶牙俐齒?”
“呵呵,爺何時會注意我,眼裡可都是你的側妃。”
他挑眉,問:“吃醋了?”
她抿脣拉開,給他一個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然後說:“別太看得起你自己,你的醋我不會吃。”
“但願以後都不會吃。”
“放心,我吃醋也要挑牌子的。”她揚眉看著他,“你這種牌子的,我敬謝不敏。”
他發現,跟她鬥嘴很有趣,可這種情況得打住了,瞥了眼她手臂,他俯身伸手想去拉。
她像被什麼嚇到,立即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往後退了幾步,與他保持距離,察覺到他手掌舉動,手臂下意識往身後藏。
她這動作刺激到他,他大步上前,一把拽住她手上的手腕,避開了她受傷的地方,然後拽著她走向桌邊,按著她坐在椅子上,自己坐到她身側,拉過她的手,查看她的傷勢。
沈筠嘗試動手臂,掙開他的鉗制,可她只吃到苦頭,因爲手腕快要斷了,聰明如她當然乖乖任由他折騰,他不就是要看,就讓他看個夠好了。
他看得極其認真,眸光溫柔,好似天上星辰,側臉俊容妖嬈,五官精細得像雕刻出來,媲美傾國傾城。
‘沈筠,你在想什麼呢,你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他再怎麼妖孽,也不關你的事。’心底的聲音在她大腦吶喊。
慕容琛拉過她的手,小心翼翼掀起她衣袖,看到被鮮血浸紅的布條,劍眉緊蹙,手掌攥緊布條一頭,一圈圈把布條自她手上鬆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道極深的口子,還好沒傷到筋骨,只是源源不斷溢出的鮮紅,他的眉未曾鬆開,他接過剛進來林宇手中的藥瓶,用嘴巴咬開塞口布團,扣緊她的手,輕輕把藥粉撒上去。
疼!她疼得齜牙咧嘴,卻沒叫出一聲,倒是牙關緊咬得發疼。
他擡眸看了她一眼,很佩服她沒疼得叫出來,因爲這種藥雖止血,卻夾雜著劇烈的疼痛,七尺大漢都忍不住叫出聲,而她沒有。
他勾脣,不得不對她刮眼相看幾分。她的手臂在他掌中顫抖,他不忍心,俯身對著她的傷口吹氣,希望能舒緩一些疼痛。
沈筠被他這麼溫柔的模樣驚了一下,很快恢復鎮定,讓自己別多想,因爲手臂的疼痛由不得她分心想其他。
上藥完畢,他給她纏上乾淨白布條,她盯著他,問:“你剛纔也給安晴上藥了?”
他揚脣,“還說不是吃醋?”
“呵呵。”她冷冷笑了笑,含糊應付,趕緊轉移話題,“不問問我爲什麼打她?”
“不是讓本王去查?”他微笑反問。
賭氣!她毫不客氣瞪著他,然後非常平靜說:“是安晴派人殺我的。”
完成包紮傷口,正在打結的他,手頓了頓,幾秒之後又恢復鎮定,彷彿沒聽到她的話,於是她又說:“是真的,那些人招供了。”
“人是被你逼著招供的?”他擡眸看了她一眼,問。
她歪頭想了想,搖頭說:“不是。”
“憑什麼確定是她?”他又問。
“那些人說……”
她話還沒說完,他突然把手掌放在她頭頂,輕撫她額前秀髮,淡淡開口:“如果換作是你,你會自動供出指使者嗎?”
嗯,不會。她在心裡說,沒有告訴他。
他站起,擡手輕撫她臉頰,指腹來回在她嬌嫩的肌膚上移動,“晚上本王再來看你。”
她微啓雙脣,還沒來得及拒絕,他的身影已不見了。扯了扯嘴角,笑自己愚蠢。
他說來而已,未必會來,她擔心個什麼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