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挺在意顧琰昨天晚上的話,隱約覺得他認識以前的沈筠,那當初她被追殺的時候,他一副冷漠無情的樣子,是做給她看的?
但是,這些事對她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因爲她不是以前的沈筠,以前的沈筠是什麼人,她壓根不知道,也不想去煩惱。
她坐在客廳的位置上,看著下人們搬進的一樣樣禮品,連正眼都不想看一下,更別說下人們報告的送禮名單。
她不耐煩擺了擺手,“這些事交給顧總管處理,別煩我。”
一晚上沒睡,她頭疼著呢,不想想事情。可是,她不能這麼任性下去,因爲中午王府有飯局,她身爲女主人,必須參加。
中午時分,她帶著沐歌來到王府門口迎賓,站得腳都累了,慕容琛還不見人影。
見到他的時候,不對,應該說聽到某人聲音的時候,他的身影就入了她的眼。
“爺,不用扶著妾身,妾身能自己走。”這聲音分明就是故意大聲揚起,嘴裡說著拒絕,心裡可就不是這麼想吧。
沈筠掃了眼快走到門口的兩人,他們貼身走著,他完完全全把安晴護著。
呵,這肚子裡多了一個,就立馬身價百倍啊。
“到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寶蟬,還不快過來扶著你家主子!”他抽回自己的手臂。
他幾乎是甩開安晴的,因爲她太粘人了,可在別人眼中,可能是體貼恰到好處吧。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人信他。
安晴任由寶蟬扶著,心裡是高興的,因爲慕容琛終於想起關心她了,還是肚子爭氣啊,不像某人。她淡淡掃了沈筠一眼,嘲笑諷刺的意思非常明顯。
沈筠知道安晴在挑釁,所以很快就把視線收了回來。府門大家都在迎接賓客,她可不想在那麼多人面前丟臉。
慕容琛走了過來,安晴跟在身後,沈筠繼續站在自己該站的地方,可是現在的情景太可笑了,連來賀年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他們三人一眼。
沈筠、慕容琛、安晴,三人並排站在門口,賓客過來,也不知道該怎麼打招呼,因爲這些事還輪不到一個側妃來管,可人家就偏偏在這。
幸好尷尬很快就過去,該來的人都來了,沈筠慶幸自己沒當被人觀賞的動物太久。
一行人準備進去的時候,慕容琛的手觸碰了她的手一下,但下一秒冰涼的手被溫暖包裹,她微微擰眉,不用看也知道是誰牽住了她。
她一咬牙,狠狠甩掉了他的手,一個人快步往前走去。
安晴一直在跟慕容琛說話,話題來來去去是肚子裡的孩子,這才幾個月,那麼快就討論這些,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會不會言之過早。
忽地,腦海裡閃過顧琰說的話,他們不在的那半個月,可是有個黑衣人出入安晴閨房,說不定這其中有什麼是她可以抓住的把柄?
這想法出現在腦袋裡,她反被嚇了一跳,沒想到自己是那麼可怕的人,這種玩笑開不得,更何況安晴是真的愛慕容琛。同爲女人,她看得很清楚。
一頓飯吃下來,安靜得讓沈筠想扔下碗就走。她不知道眼前這羣人想幹嘛,平時話還挺多的,今天怎麼就那麼安靜。
“聽說王爺的側妃懷孕了啊,恭喜,恭喜。”偏偏一開口就是不中聽的話。
沈筠看著其他人輪流上前跟慕容琛說話,她冷笑,起身離開了大廳。
走到外面,空氣比裡面清新得多了。人就是喜歡互相傷害,但這些無關痛癢的人說的話,她想無視的,可腦海裡會忽然浮起。
“一個人出來透氣嗎?”一把男聲出現,她沒有回頭,他繼續說:“爲了那些人剛纔說的傷心?其實,沒必要。”
“是,沒必要。”她接話,背對著他沒有轉身。
“你很不甘心是不是?”
“太子,我沒你想的那麼小氣。”
“呵呵,據我所知,女人都是口是心非。”
那就當是吧,也許真的是。她想著,沒有開口說出來。
慕容皓走到她身邊,與她並肩而站,“本宮在想,要不要把肩膀借給你。”
她疑惑瞥了他一眼,“不需要。”
“可你不覺得本宮的肩膀比其他人都寬,也比其他人有安全感嗎?”
看著他指著自己的肩膀對她說話的樣子,她忍不住笑出聲。他安慰的手法很笨拙啊,一看就是沒經歷過的。可她何德何能,竟得到當朝太子的安慰。
可是,這秒變逗比的能力,也是無人能及。望著他,她想起慕容希想爭皇位之事,眼前她認識的太子也不錯啊,爲什麼還要爭?難道皇位真的有特殊的吸引力?
她白了他一眼,他不死心,拽著她的手,問:“真不試試?”
“太子,請注意節操。”
“哈哈……”他捧著肚子笑了起來,“沈筠,你果然是個有趣的人。”
“我把它當成讚美了,謝謝。”她皮笑肉不笑說。
兩人沿著湖邊走著,沒有說話,安靜得風吹過,耳朵裡也能聽見聲音。
“沈筠,想過離開慕容琛嗎?”
他忽然的一句話,令她猛然頓住腳步,她沒有擡頭,盯著自己雙腳,雙脣微啓,卻又發不出聲音。
見她忽然靜下來,他沒有繼續追問,“當本宮沒問。”
他這麼說,她依舊沒有半點反應,這下他慌了,伸手抓住她手腕,稍稍用力,想拉回她的思緒。
可是,她就像洋娃娃那樣,任由他抓著,沒有反抗沒有笑容。
他無奈嘆了口氣,“本宮要走了。”
這時,她纔回過神來,也許是出於本能。
她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他只好走到屋檐下,“走了啊,本宮會再來看你。”
話音剛落,他運功提氣,一下子蹦到屋頂上,朝她揮了揮,便轉身離開。
他爲什麼沒從正門進來,爲什麼會出現在她面前,她完全沒去想,繼續一個人沿著湖邊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覺到腿累了,她還是沒停下來,直至撞上一堵肉牆。
‘嘶……’她抽了口冷氣,撞得挺疼的。
她捂著額頭,沒有要擡頭的意思,因爲是對方站到她身後在先,可遲遲沒聽到道歉,她不禁擰眉。
“我不是叫你別跟太子走太近?”不悅的聲音自頭頂響起。
呵,跟安晴說話就柔聲低語,跟她說話就不高興了?真是大反差。
她抿脣不語,提步想越過他身邊,經過的時候,卻被他一把扣住,她毫不猶豫就去掙扎,他越抓越緊,她感覺腕骨快被捏碎了。
“放開我!”她怒吼。
“先答應我。”
“不,我就不!”每個人體內都存在叛逆,她也不例外,特別是對她不好的人,她寧願自損也要毀人一分,“憑什麼要我聽你的,你是我的什麼人啊,丈夫嗎?如果現在你還算是我丈夫的話!”
她的伶牙俐齒總是能讓他無法反駁,可這次不一樣,他想解釋,非常迫切!
“你能不能好好聽我說話。”
“不能!”
他蹙眉,面對她的反抗,他用力一扯,將她帶入懷中,緊緊擁著,“就這樣站著,安安靜靜聽我說。”
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她的心情盡平復了下來,連她自己也不太敢相信。
“對安晴,我有不可推卻的責任,所以你能理解我嗎?如果我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這樣你就高興了嗎?我知道你不想跟別人分享我,我向你保證,現在我只是在安撫她,不會有什麼發生。”
聽完他的話,她沒有立即接話,而是不確定問:“我還能相信你嗎?”
“我說可以就可以。”他笑著將她再抱緊。
她沒有說什麼,雙臂擡起,卻不是抱住眼前的男人,而是趁他鬆懈,用力推開了他,“慕容琛,聽過一次不忠百次不用這句話嗎?形容的是你們男人。”
他伸手想抓住她,她卻往後退了幾步,與他保持距離,他只能放下懸在半空中的手臂,在身側攥緊拳頭。
“你爲什麼不相信我,我就那麼不值得你信任嗎?我們經歷過患難,就不能共富貴嗎?”
“所以,你的富貴裡,是不是包括安晴?如果有她,那不可能。”
“她肚子裡有我的孩子,我難道要扔下她不管嗎!”
“是,你可以做到這麼自私。”
“沈筠,你講點道理行不行?安晴爲你擋了一劍,你不知道感恩嗎?”
他不說這事還好,一說她滿肚子怨氣,當時他可是選了安晴,把她扔在門口,是顧琰一直保護她,黑衣人覺得無機可乘就走的!
“我感恩的人永遠不會是她!”她朝他大吼,“我當時就說過,她在博取你我的同情,你是用什麼表情對我的?慕容琛,有些事不是你用嘴說是那就是!”
他冷哼了一聲,看了她一眼,就越過她離開湖邊。
她望著他的背影,淚水模糊了視線。
原來,他們之間的信任,就算經歷過生死,也僅此而已吧。